媽媽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時髦又能幹。
爸爸是一名外科醫生,常常半夜三更被醫院的電話叫走。
兩個如此忙碌的人,怎麼照顧孩子?怎麼兼顧家庭與事業?戀愛那會對婚姻的美好幻想不只不覺間被生活的瑣碎平淡打碎。事業上要強的兩個人,像兩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分開各自成景,擱在一起因各自銳利的棱角相互傷害。
忙的沒空見面,沒空坐下來說說話,起初的美好漸漸變淡,慢慢變冷。
再深情繾綣的情話,花前月下的浪漫,你儂我儂的濃情蜜意也抵不過十指相扣的踏實與心安。
冷戰,吵架,摔東西,和好,又冷戰。
如此反覆,日子過的像一塊腐爛的布,紋理一根根斷裂,出現一個個洞眼。
由小變大,一塊一塊的破掉,留下一個個窟窿,婚姻支離破碎。
爸爸經人介紹認識了在外貿公司上班的媽媽。
爸爸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媽媽,多半是因爲她的容貌和寬鬆的工作環境。
後來,她上幼兒園了。
爸爸媽媽更忙。
媽媽經常出差,一去就是好幾天。這時,外婆常從鄉下過來陪她。
外婆可以照顧的一日三餐,卻不瞭解她的內心。
孤單的時候,她看星星;想媽媽的時候,她畫媽媽,畫她的眼睛,嘴巴和長長的頭髮。抱着媽媽的睡衣入睡,彷彿媽媽還在身邊一樣。
媽媽不在家,爸爸回來更晚了。有時候整夜不回來。
終於在媽媽一次出差回來後,半夜,他們大吵一架。她被驚醒了,蜷縮在被子裡,驚恐萬分。
“我只問你一句,你想怎麼樣?還能不能過下去?不過,你可以走!我不攔你。”是爸爸的聲音。
“我追求事業有錯嗎?爲什麼你可以有理想,我不行?這些年,你問過孩子多少?哪次我出差不是我媽過來幫忙。你不管不問這個家,還趕走走。嗬,終於憋不住了……有相好的了。”
“胡攪蠻纏,我不和你吵。”
“沒話說了吧!行,我走。給你騰地方。”媽媽冷笑。
“你爲什麼不能安安穩穩在家,做個好媽媽。出差,鬼知道呢。和誰一起去的?又是老總?”
“你懷疑我?”
“那又怎麼樣?”
“我在外面爲這個家拼死拼活,東奔西跑,你居然懷疑我?”媽媽聲音大起來,帶着憤怒。
“沒有人讓你拋頭露面,我一個人完全可以養家。”
“何天成,我爲什麼讓你養?收起你大男子主義的理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無需辯解。”
“我怎麼相信你?正常的工作關係,需要打電話到家嗎?需要深更半夜聯繫嗎?外面的風言風語早傳遍了。”
“別人說什麼我不管。我只請你相信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那這怎麼解釋?”
“李天成,你個狹隘自私的傢伙竟然偷看我手機。”媽媽憤怒大吼。
“是,我是看了。不看怎麼知道你們的秘密。看來傳言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我只說一句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覺得我會信嗎?”
“隨便你。”
“哦。傍上個大款底氣十足。”
“你少血口噴人!你以爲你和小護士的事沒人知道?上次聚餐後,你不是還送人家回家的嗎?多體貼呀!”
“她說怕黑,一個人不敢走夜路。我正好順道送送她。”
“僅僅是順道送送!估計送上牀了吧!”媽媽冷笑,“道貌岸然的傢伙!”
“你跟蹤我!”爸爸大吼,“你這混蛋!滾!”隨即聽見“啪”的一聲響。
原來,爸爸喜歡小護士,媽媽也不喜歡爸爸了。他們怎麼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呢?大人的話也不算話!爸爸一直教育自己要說話算話,爲什麼他自己不照着做?
而後是短暫的寂靜,然後是開門聲,過門聲。
這樣的爭吵她習慣了,一開始她害怕,那邊激烈的喊叫,東西的碰撞聲,嚇的她不敢睡覺。蜷縮在牀角,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後來,他們再吵架她就拿衛生紙堵住耳朵,把頭能在被子裡,繼續睡覺。
他們好煩,不喜歡可以分開呀。爲什麼天天吵還不放手?真是搞不懂。
她太小了,大人的世界複雜,而她的世界簡單,黑白分明。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沒看見媽媽。爸爸頭髮亂糟糟的,給她買了早餐,囑咐她吃完飯自己一個人去上學,轉身進了房間。
他有些後悔,不該送小護士回家,更不該進她的房間。
小護士對他有意思他是知道的。經常爲他帶早餐,故意調班和他同一天值班。再遲鈍的男人也能感覺到來自異性的好感。何況他已是而立之年,深諳男女之事。他不是沒有心動,相比冷冰冰忙的滿天飛的妻子,這位紅顏知給他更多的照顧和溫暖。但理性的分析權衡之後,他裝聾作啞,默默享受着一個姑娘的愛戀。被妻子以外的女人喜歡,男人的心裡總是受用的。哪怕沒有打算髮展下去的意思,也不會挑明,甚至有時候還會有意無意的靠近……
那天聚餐,大家都喝了酒。散場時,可能是酒精作用,她臉色緋紅,走路歪歪斜斜,說話舌頭有些直了。因爲有一段路沒有路燈,主任不放心,讓他負責把她送回家。
進去後,他坐在沙發上。打量一下,屋子佈置的溫馨整潔,處處透漏着未婚女孩的氣息。碎花的粉色窗簾軟軟地垂着,小飯桌上一瓶水培的綠蘿,旁邊放着一本護理書。“看來平時沒閒着鑽研業務呢。”他不由得嘴角上揚。單人牀上鋪着同色碎花牀單。被子疊得工工整整,放在牀尾。一盞橘色的舊檯燈,發出黃色的光,安靜又朦朧。“想不到竟是個文藝女青年。”他心裡一顫。
就在這時,他聽見廚房傳來嘔吐的聲音。趕緊跑過去,她臉色通紅,痛苦地蹲在垃圾桶傍邊,眼淚都出來了。
他一隻手攙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拿起臺子上杯子接點自來水,給她漱口。
她靠在他懷裡,渾身癱軟,目光迷離。
摟着她纖軟的腰枝到了臥室,把她放在牀上,拉過被子蓋好,準備離去。
“別走,陪陪我。”她的手纏繞他的脖頸,沒有鬆開的意思。也許因爲酒精的作用,她的嘴脣像盛開的夏日紅玫瑰,嬌豔欲滴。
他掰開她的手,“很晚了,別鬧。好好休息。”他穩了穩心神說。
“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裡好孤單,我想媽媽,想家。”聲音裡充滿落寞,“就算不喜歡我,這些年也沒必要躲着我。我又……不是……老虎!我……”話沒說完趴在牀頭又吐起來,兩頰通紅。
這傻丫頭真的是醉了。既然不勝酒力,幹嘛不少喝點?他清理着地板上嘔吐物,吃飯時敬這個敬那個的,還以爲她很能喝呢!
其實現在他頭也發暈,走在路上還沒這感覺。有些酒,尤其是好酒入口綿柔,不烈不辣,回味醇香,可後勁十足。像是溫柔的陷阱,人一旦掉進去暈頭轉向,理智喪失,甘願沉淪在溫柔鄉。貪杯是要受到懲罰的。
酒的後勁上來了,他後腦勺隱隱作痛,來到廚房,打開煤氣竈,燒點開水。
當他端着一杯蜂蜜水來到牀前時,只見牀上的人兒一臉痛苦,縮成一團,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着“難受,我……好難受。水……水……”紅色襯衫的扣子不知怎麼的開了兩粒。
一股若隱若現的女人體香絲絲縷縷進入鼻腔,刺激他敏感的神經。
柔和的燈光下,一道深深的溝在釦子的縫隙間隱約可見。
牀上的人兒伸出舌頭在鮮紅的猶如玫瑰花瓣的嘴脣上舔了舔。
他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開,靈魂飛離軀殼,人彷彿踩在棉花上,腳下軟綿綿的。
“水,水。”姑娘眼神迷離,嘴巴微張,手在空中摸索。終於她的小手摸到一具精壯發燙的腰身,緊緊圈住不放。
瞬間,身上似乎有一股電流流過,酥酥麻麻的,他的頭慢慢低下去。靠近散發着芳香的鮮紅的玫瑰脣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