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魔碎夢 第三節

天空中忽然飄過來一片黑雲。

那雲來勢奇快,初現時還遠在天邊,可是隻一眨眼功夫,那雲便已來到了亭子頂上的空中。

那片黑雲在空中一陣蠕動,然後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用力拉扯一般,向着地面飛速墮下。在墮下的過程中,那黑雲不住地變幻着形態,在快要落到地面之時,終化成人形。

碎夢落到了亭子外面的湖面之上,腳離結冰的湖面兩寸,懸浮在空中。

易劍鋒手按到了腰畔刀柄之上,緊張地注視着這天下七大魔道人之一的“夢魔”碎夢。

一身從頸子到腳上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寬大的黑袍,將他身上每一寸皮膚都遮了起來。臉上戴着一個青色的骷髏面具,只露出兩隻深深的,燃燒着青色火焰的眼窩。一頭漆黑的長髮在腦後如同有生命一般瘋狂地舞動,髮絲間不時燃起一兩朵青色的火花。

他身材高大,比起脫胎換骨之後,長高了起碼兩寸的易劍鋒還要高上半寸。

“呵呵,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是誰送你進入這夢境之中的?”碎夢的聲音時而粗獷時而陰柔,前一句是粗豪的男子聲音,後一句卻變成了出谷黃鶯般的女子聲音。

易劍鋒嚥了口唾沫,道:“小爺我姓易,至於名字,哼哼,你還不配知道!”對第二個問題,易劍鋒自己也不清楚,索性避而不答。

“哦?姓易?”碎夢好似來了興趣一般:“你便是青州城裡的天師小易?唔,聽說你有一個好兄弟,是個道行高深的老妖,怎地他沒與你一起來嗎?”

小刀現出刀魂元神之後,妖氣微乎其微。現在易劍鋒又將手搭於刀柄之上,他怪異的體質更將小刀的妖氣阻隔得一乾二淨,所以憑碎夢的修爲,竟沒感應到易劍鋒腰畔小刀的妖氣。

易劍鋒嘿嘿一笑,道:“怎麼,你怕我兄弟?”

碎夢失笑道:“我碎夢怎會怕一隻妖怪?易兄弟,你說笑了。我不過是想,招納你們兄弟二人入我幫會而已。其實在你們初進青州城之時,我便已留意上了你們兄弟二人。只是這段時間忙於與夢家小姐切蹉,無瑕去拜會二位而已。易兄弟,你也不簡單哪!體內佛光內蘊,眉間又有道家紫氣,是難得一見的道佛兼修之體。我幫正值擴充地盤的用人之際,考慮一下入我幫會如何?”

易劍鋒奇道:“夢魔,你今天來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你沒看出來,我是來幫夢小姐來着麼?臨陣招兵,虧你想得出來!”

碎夢笑道:“易兄弟,你先不忙拒絕。入我幫會好處頗多啊!你想爲所欲爲嗎?你想富可敵國嗎?你想權傾天下嗎?你想左擁右抱,日夜笙歌,醇酒在杯,美人在懷,一句話則令千個人頭落地,一揮手則令萬衆臣服嗎?加入我的幫會吧,只要加入了我的幫會,只要你想得到的,就一定能夠得到。”

易劍鋒輕蔑地一笑,道:“你這廣告詞說得太沒水平了。要入你的幫會,我早就入了。你們血神教的血星使,曾哭着喊着跪求小爺我加入血神教來着,小爺我都懶得答應。你以爲說這些話兒,就能讓我做你們血神教的走狗?”

碎夢道:“易兄弟,你錯了。我可不是血神教的人。雖然血神教教主是我師父,可是我早就另立門戶了。現在青州城最大的幫派火蠍幫,纔是我一手組建的幫會。我碎夢也不想修成什麼正果,能獲得人間的最大權力,在人間縱橫享樂,便已心滿意足了。易兄弟,考慮一下如何?”

易劍鋒想了想,道:“加入你的幫會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你想跟我談條件?呵呵,真好笑,居然有人敢跟我碎夢談條件。也罷,好久沒遇到像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了,說說你的條件吧!”

易劍鋒看了身旁的夢如煙一眼,慢慢地道:“放過這位夢小姐,我便與我兄弟加入你的幫會!”

夢如煙聞言驚道:“不可!易先生,你若做了碎夢的門徒,用不了多久,便會變得跟他一般……”

“跟我一樣不好麼?”碎夢嘖嘖笑道:“夢小姐,別拿你們書香山莊那一套正義來衡量我碎夢了。我碎夢所做的一切,都是隨心所欲,橫行無忌,何須像你們一樣,苦苦剋制自己的yu望,堅守所謂的正義?易兄弟啊,你的條件呢,我是不能答應的。你若是執意要阻我,我便先吞了你的元神,再來對付夢小姐。若是你願和你兄弟加入我的幫會呢,嘿嘿……易兄弟,夢小姐的容貌身段,那可是天上少有,人間難得啊!我碎夢,倒是願意成全易兄弟,享受與夢小姐神交的滋味……易兄弟,我看你也不是那種死板之人,這世上有那麼多的東西可以享受,你又何必爲了夢如煙丟了自己小命?命沒了,還可以轉世投胎,可是元神若沒了,那便連轉生的機會都沒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哦!”

碎夢的話震得易劍鋒心潮翻滾不休。方纔小刀的誘惑都險些使他失去理智,現在夢魔又如此誘惑一番,加上夢魔許諾的那些好處,易劍鋒此番受到的誘惑更大上了數倍。

他不是聖人,甚至連一個純粹的好人都算不上,接二連三的誘惑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如果說小刀之前的誘惑他還可以抗拒的話,那麼現在夢魔將誘惑與威脅加在一起,這砝碼的重量已經壓得易劍鋒的心快要承受不起了。

一是得到美人及碎夢許諾的好處,二是失去一切甚至元神,卻能與夢如煙同生共死,他該如何選擇?

夢如煙見易劍鋒神情變化不定,知他正在天人交戰,心裡暗歎一聲,幽幽地道:“易先生,你……還是依了碎夢吧,如煙不願連累你。”

第一種方案是最佳方案,所謂好死不如賴活,更何況按碎夢的方法活下去,還可以活得相當精彩,這連豬都知道。

可惜的是,易劍鋒不是豬。

他呵呵一笑,刷地一聲拔刀在手,歪着腦袋看着夢魔,道:“對不起,若想得到如煙,我會自己去追,不用你來幫手。你叫碎夢,我叫追夢,我跟你,根本就是誓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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