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謂正義 第一節

(還好,今天電來得早一點……)

夢如煙的閨房內,書香山莊的鎮莊之寶“春秋筆”,正懸在夢如煙臥牀上方,緩緩地散發着柔和卻充滿着浩然正氣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結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結界,將牀帳內的夢如煙、抓着夢如煙脈門的易劍鋒、抓着易劍鋒手腕的小刀籠罩在內。

而夢牧和夢遊則站在結界之外,神情焦急地看着結界內,幾乎跟殭屍一般的易劍鋒和小刀。

已經是第三天了,易劍鋒和小刀保持這個姿態已經足有三天之久。

在春秋筆的正氣結界之中,任何以元神或是靈魂狀態存在的妖魔都無法生存下來,夢牧取來春秋筆放出這正氣結界,並非爲了驅除妖邪,而是爲了將易劍鋒與小刀的元神自夢如煙體內驅趕出來。

或者說,是想將小刀的元神自夢如煙體內驅逐。

畢竟易劍鋒是正派弟子,春秋筆對他起不了作用,但是小刀身爲妖怪,正好爲春秋筆所克。

可是事與願違,儘管春秋筆已經放出這結界長達三天之久,小刀的元神居然未有分毫被驅逐的徵兆。

夢牧當然不知道,易劍鋒和小刀的元神進入了夢魔碎夢造出的夢境,而春秋筆的法力卻沒辦法破掉夢魔的夢境。

因爲那夢境根本就是一個類似於平行空間的結界,春秋筆造出的正氣結界只能與夢魔的夢境結界平行,卻無法將其包容進去,從而加以消滅。

要消滅夢境結界,只有從內部進行破壞,這一點,易劍鋒已經明白了。

夢牧雖然着急,卻也無計可施。春秋筆除了這造出正氣結界的能力之外,還有非常強大的破壞力,以及一項特殊的能力。但是春秋筆的破壞力和那特殊能力現在卻派不上任何用場,只能乾等。

就在夢牧越來越着急的時候,那一直神情僵硬,動作凝固的易劍鋒突然“哎呀”大叫一聲,然後像是從萬里雲空跌下一般,將他屁股下的椅子壓了個粉碎,重重地跌坐在地,甚至將地上的石磚也壓碎好幾塊。

而小刀則是悶哼一聲,身子微微晃了兩晃,雙腳沒入地面兩寸餘,踏碎了幾塊石磚。

然後小刀若有所思地擡起頭,眯起雙眼看了懸在他頭頂上空的春秋筆一眼。

小刀現在元神已歸軀竅,自然不怕春秋筆放出的正氣結界。不過他身爲魔刀妖靈,在正氣結界之下,怎樣都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夢牧和夢遊差點失聲驚呼起來,不過他二人見慣風浪,自然不會這般失態。

“易先生,我女兒怎樣了?”夢牧雖然厭惡易劍鋒與妖怪交往,但是這個時候,對女兒的關心終是壓過了對易劍鋒的厭惡。

易劍鋒呲牙咧嘴地揉着摔痛的屁股,在小刀的幫扶下站了起來,對夢牧笑道:“夢莊主不必擔心,在下已打敗了困住小姐元神的夢魔。夢魔現在已逃回去了,小姐沒事了。”

夢遊聞言驚聲道:“夢魔?可是天下七大魔道人之一的夢魔碎夢?”

易劍鋒點了點頭,道:“正是。嘿,那夢魔實力果然強悍,夢小姐的心劍都勝不了他。在下與他的功力相差何止千倍?若非發現了他那‘入夢**’的弱點,也沒辦法趕跑他的。說來真是僥倖。”

易劍鋒實話實說,雖然很想吹噓幾句自己神勇無雙,但一想到夢魔走前那句“以真身前來領教”的話,便心裡發麻。

這時夢牧已收回了春秋筆,幾步搶到牀前,掀開紗帳一看,只見愛女呼吸均勻,嘴角含笑,雖然還在熟睡,但是臉上已多了幾絲紅暈,本已稀薄的生氣也漸漸濃烈起來。

夢牧火速抓起女兒的手腕,仔細替她把脈一陣,終於呼出一口長氣,心裡的大石砰然落地。

憑他的修爲自然能看出,女兒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精神過於疲累,須得休息一陣。

他合上紗帳,轉上對易劍鋒淡淡地道:“感謝易先生救小女一命。易先生,請移駕前廳,將其中經過仔細地說與老夫知道。”

易劍鋒對夢牧命令似地語氣並沒有絲毫不悅,他滿腦子都是夢魔臨走前的恐嚇,以及那如何對夢牧開口提親的盤算。

而小刀,心中則隱隱生起了一絲難言的憂慮。

憑着多年在妖魔界戰場上廝殺而養成的,對危險的直覺,小刀本能地感覺到,已經有一張大網在他與易劍鋒頭頂上張開,正散發着濃郁的殺機,準備將他跟易劍鋒籠罩進去。

但是這時候他卻沒機會對易劍鋒說出他心中的憂慮,因爲夢牧已經舉步走出了房間,而夢遊則半牽扯似地拉着易劍鋒,一邊笑盈盈地領着他出去,一邊沒口子地道謝,而易劍鋒看起來也是一半憂慮一半歡喜。

“難道大哥也查覺到了?一定是的,大哥這般聰明的人,連夢魔的入夢**都可看破,定是已查覺出危機所在。我倒是不必多嘴,省得大哥以爲我看不起他。”小刀心中如是想。

小刀猜錯了,易劍鋒的憂慮與他的不一樣。易劍鋒擔心的是夢魔的報復,以及對提親能否成功的不確定。

在經過夢如煙閨房梳妝檯時,易劍鋒扭頭瞥了一眼桌上的銅鏡。

鏡中映出一張他極爲熟悉的臉,一張飛沙走石、鬼斧神工的臉。

易劍鋒在心中暗歎,小刀曾說若是元神換了面貌,肉身也會跟着改換面容,可是現在看來,他這張臉還是跟以前一樣,並沒有變成夢境中,那可憑着一張臉混香噴噴的軟飯的大帥哥。

不過,易劍鋒嘴角很快就浮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因爲他想起了夢如煙說過的那句話。

“外貌美醜並不重要,只要心是好的,便可以了。我夢如煙,又豈會與尋常女子一樣見識短淺?”

剛剛走出了夢如煙住的院子,便有一名身着白衣,長髮飄逸的書香山莊弟子匆匆跑來,躬身道:“稟莊主,雪玉梅雪莊主駕到!”

夢牧此刻心情正好,聞言精神一振,朗聲笑道:“哦?我那未來女婿終於到了嗎?”

正想着心事的易劍鋒聞言卻如遭雷擊,大張着嘴,滿臉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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