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了,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洛輕銘見程素衣這個態度,以爲他們之間還有機會,就算留下來做個妃子也是好的。
“你要怎麼補償?你知道我從來不在意這些虛名的,我本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你傷害了我,我應該報復回來的,可是我不忍心。”程素衣說着,感覺鼻子一酸,有些委屈。
“那你到我身邊來報復我,好嗎?”洛輕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先順着程素衣。
“我不能這麼做。洛輕銘,我在府裡給你繡了個荷包,打算幾個月之後給你的,到最後也是沒機會給你。”程素衣想起那個荷包,自己一針一線繡的,上面歪歪扭扭的是他的名字,現在看來她只覺得可笑。
“洛輕銘,你知道嗎?在那個地方,他們打我,折辱我,不給我飯吃,也不給我水喝,我一直撐着,我以爲你會來救我,可你沒有。”此時此刻,程素衣也不是失望,她想清楚了,是她將洛輕銘想得太好了,所以她沒資格失望,她只想好好的將這些說完,跟自己的感情說再見。
“......”洛輕銘靜靜的聽着,時不時迴應一句算是回答。其餘的時間都在聽程素衣講,其實這些事早就見怪不怪了,程素衣經歷的這些,他也曾經歷過,此時此刻他只能聽着。
“洛輕銘,我殺人了,我從沒想過我會在癲狂的狀態下殺人,我餓急了,我吃了他,我從沒想過我會吃人。”說到吃人的時候,程素衣覺得有什麼哽在喉嚨裡,讓她說不出話。
“嗯。”洛輕銘的喉頭微動,可也說不出什麼。
“洛輕銘,我愛過你的,如果有機會重來的話,你會先來救我嗎?”程素衣說完這些,心裡倒是輕鬆多了,反倒不那麼在意答案,因爲她能猜得到。
洛輕銘想了片刻,然後悽苦的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朕只愛江山,你走吧!”他當然知道程素衣不在意答案,可無論自己再做多少次選擇,他可能都會優先皇位,所以他做什麼都是徒勞,從他選擇的時候他們之間已經無法挽回。
“謝謝,洛輕銘,是我太自以爲是,活該你沒有救我,我祝陛下坐擁萬里河山,早日一統天下。”程素衣施禮,忍着疼痛走出宮門,跟她曾愛過的人說再見。
她愛過洛輕銘,雖然不合時宜,但也算是表明心跡了,她沒有遺憾了。
洛輕銘沒有回頭看她,而是一步步的走向宮內,每走一步好似長廊上還回蕩着程素衣那句祝福,自嘲的笑道:“誰說我只愛江山,不過是隻有江山而已。”
蕭墨城見程素衣遲遲未歸,又收到殺手的信筏,皇后早已自殺,不免有些擔心出門去尋,剛好在家門口遇到昏倒的程素衣,連忙將她抱緊屋內,派人去找崔郎中。
程素衣睜開眼發現自己在程府,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外面昏倒,恍惚中看見蕭墨城擔憂的身影,隨即嘲笑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要想着依賴別人。
放鬆下來後,她覺得自己很累,再睡一會她就離開,就一小會,這些天她實在是沒有好好休息過。
當她再次醒來時蕭墨城就在她身旁,見她醒了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緊接着又開始擔心,連忙出聲詢問程素衣渴不渴,餓不餓,有沒有哪裡痛。
程素衣勉強的扯出笑,之後又沉沉的睡下。
她現在不想看見他,也不想面對他,她很感激蕭墨城救她,之前她還以爲蕭墨城不會再理她,她不知是該相信他還是不相信,她做了很多錯事,也傷害了很多不該傷害的人,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經不起任何打擊,即使是極小的變故也能讓她頃刻崩潰。
她需要時間,更需要勇氣,可是連自尊都沒有的她還說什麼勇氣。
聽到蕭墨城的嘆氣聲和腳步聲,漸行漸遠,確定人已經走遠了,她才安心入睡。
大局已定,洛輕銘這幾天都在忙於政事,而後想到了若凰公主的婚事,連忙擬旨差人送去公主府上。
聖旨的內容她沒什麼心思聽,她只知道自己還是要和親,破口大罵洛輕銘假仁假義。
巧的是剛送走了洛輕銘的人她就收到了皇后的絕筆信,信上寫着: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拜程素衣所賜。而當她想見皇后,卻得到皇后服毒自殺的消息。
看着整日買醉的洛北辰,若凰公主狠狠攥緊拳頭,她要程素衣付出代價。
剛入夜,程素衣又做了噩夢,她夢見一羣人圍着她要她償命,驚醒後不禁打了個寒顫,她甚至夢見安公公血肉模糊的還不忘折磨她。
一想起這個畫面,胃部一陣翻涌,強忍住身體上的不適,她想喝點水壓壓驚,卻驚動了蕭墨城。
蕭墨城替她倒水,看她喝完,攙她到牀邊扶她躺下,又給她掖好被子,在旁邊的木椅坐着守着她。
程素衣故意不去看蕭墨城,心想着等幾日傷口痊癒後,便離開這傷心之地。
一晃三日過去了,程素衣的傷也好得差不多趁着蕭墨城不在,收拾包袱準備離開。
剛出房門,剛巧看見若凰公主怒氣衝衝的找到她,見到她擡手就是一巴掌:“你還真是害人不淺,小賤人,每次都饒你一命,你卻不知悔改,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我就成全你,省得你爲禍人間。”
程素衣不想和若凰公主浪費時間,她知道蕭墨城就快回府,她一定儘快要離開。
“公主,我不清楚你爲什麼如此恨我,可我如今這個模樣,還不夠削你心頭之恨嗎?”程素衣說着,已經計劃着要往門外跑了。
若凰公主見程素衣心不在焉的態度更爲惱怒,直接抓着她的手腕給了小腹一拳:“你裝什麼清高?若不是你,北辰哥哥也不會如此頹喪了。”
她真的好恨程素衣,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讓人噁心。
“公主恕罪,素衣並無此意。”程素衣只想儘快結束,不然這若凰公主繼續糾纏,等蕭墨城回來後雙方都沒什麼好處,可剛纔挨那一下,包袱裡的東西滾了出來。
程素衣一邊行禮一邊撿這些東西,希望不會被若凰公主發現。
“好啊你,你這不要臉的女人,把別人害的半死不活,自己卻收拾東西走了?”從剛纔她就覺得這程素衣不太對勁,可也說不上來。
直到剛纔她發現程素衣在地上摸索,這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要畏罪潛逃嗎?她怎麼可能讓程素衣離開,索性先程素衣一步,搶過了她的包袱。
“我只是不想待在這個傷心地罷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程素衣只是想保住性命去其他地方好好生活,她再也不想和這些人扯上關係了,爲什麼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要爲難她呢?
“哪有這麼好的事,我要去和親,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你倒是可以去別處快活,你憑什麼?”若凰公主見程素衣唯唯諾諾的樣子只覺得是在戲耍她。
她揚了揚手中的包袱道:“只要你跪下求本宮,本宮也不是不能考慮將包袱還你。”
“若凰,你我都是女子,我從未想過害你,你想過沒有,先帝爲什麼給你賜名若凰,宛若鳳凰,像鳳卻又不是鳳凰,從一開始你的命運就註定了的,你不可能嫁入皇室,不可能嫁給洛北辰,這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程素衣嘆了口氣,她最後還是不想讓若凰公主被仇恨矇住了雙眼,做一個傻女人。
“不是這樣的,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若凰公主不願相信,她寧可講一切都歸功於程素衣,是程素衣騙她,是她不好,全都是她的錯。
見若凰公主分神之際,程素衣想直接搶回包袱。
可就在這時,她像回過神一般喃喃自語:“這都是你的錯,若是沒了你,我一定會如願的。”說完竟拿出腰間藏着的匕首對着程素衣。
“你先把刀放下。”程素衣試圖安慰若凰公主。
可她像是沒聽見一般,用匕首將程素衣逼到後院,二人就在枯井邊上對峙。
緊接着若凰公主想也沒想就朝程素衣刺去,掙扎中程素衣被她推進枯井,而這一幕恰好被蕭墨城看見。
蕭墨城一個箭步衝到井旁,看着深不見底的枯井,轉回身看到一臉無措的若凰公主,冷冷道:“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你最好希望她還毫髮無傷的活着,不然我必將十倍奉還。”
若凰公主看見蕭墨城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這纔有些回神,想解釋清楚,可如此情景,她解釋又有什麼用?權衡之後還是結結巴巴的解釋着:“我沒有......是她自己......”
“夠了,你說夠了沒?”比起若凰公主的解釋,蕭墨城明顯更擔心程素衣的安危,事關程素衣,蕭墨城本就不是十分冷靜,再加上若凰公主一直在旁吵鬧,更讓他覺得煩躁。
若凰公主被吼了一句,不知蕭墨城要做些什麼,但她也不敢逃,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有呆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