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程素衣身心疲憊,打算洗個澡,剛好趁這個時機可以試探一下綠兒。
喚了聲綠兒,綠兒自是不敢怠慢。
今日的小姐與往日不同,她有些慌張,這種慌張源於對未知的恐懼。應了聲,始終不敢上前。
哼,你也有怕的時候。程素衣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你既然留下便是奉我爲主人,主人要沐浴,奴才哪有不準備的道理?難不成還要我來伺候你不成?”
“綠兒不敢,只不過小姐平時都是自己沐浴的,也不讓我們伺候。”綠兒雖然有些慌張,可對面畢竟是程素衣,她欺負十多年的主,一直被她哄騙,只要她裝裝可憐說說好話還不是任她耍弄。
“那你的意思是,我錯怪你了?”程素衣倒也不急,她想玩就陪她玩一會,窮兇極惡的歹徒她都審得,這一個小婢女還能鬥得過她?
“綠兒不敢,只不過小姐的命令不能不聽,而且小姐不是說沒旁人在我們可以姐妹相稱嗎?”綠兒見程素衣的態度有些緩和,以爲程素衣只是嚇她一嚇便又開始擺起架子。
不敢?說着不敢不敢,實際上做的全是欺壓主子的事,真把她當傻子嗎?姐妹相稱?她倒也配?
程素衣本來不覺得有什麼,聽到綠兒說姐妹相稱時,身體突然抖了一下,她大概明白,是原主委屈了,直接在地上撿了根木棍,讓綠兒伸出雙手,狠狠的打了十幾下才停手。
“小姐,小姐別打了,綠兒知道錯了。”本以爲程素衣態度緩和之後會賞自己,沒想到她居然打了自己。
這還是之前那個只會任自己擺佈的膿包小姐嗎?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先讓程素衣放過自己再說。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主子還沒說完哪裡輪得到奴才插嘴?下人就該守下人的本分。”程素衣挑了挑眉,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請小姐饒過我吧!”綠兒很多年未做過粗活,這細皮嫩肉的哪裡禁得住打,更何況程素衣打的聲音不大,可每一下都鑽心的疼,此時此刻掌心火辣辣的疼,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趕忙連聲討饒。
“算了,我打你,是因爲你做了錯事,你既已知錯,改了便好,快去準備熱水。”打了綠兒後,她的心情才輕鬆了點,身體也感覺不似之前那般憋悶。
她算是替原主出了口氣,她本不是這般狠毒之人,但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負,善良可以,但善良不代表捱打不還手,此番她出了氣打了綠兒,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兩清,只看綠兒站在誰那邊,如果還是替他人賣命,早早打發了也好。
正當程素衣想得出神時,綠兒已經燒好熱水在邊上候着,等了會子程素衣還在想事情,猶豫再三最後決定開口。
沒等開口,程素衣也剛好回過神,她還是想給綠兒一次機會,如果綠兒爲她所用,她還可以調查對方是什麼人,一舉兩得。
她讓綠兒掌心朝上,手掌心上放了兩個茶杯,裡面裝滿了滾燙的熱水還放了幾片茶葉,讓綠兒端着,打碎了就重新續上熱水,直到她洗完澡爲止。
捱了打的手本來就有些疼,再加上添柴燒水倒水這些活做下來沒個休養的時間,還要端着滾燙的茶杯,不知爲何她竟覺得有些委屈,從前的程素衣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曾虧待於她,今時今日說錯話都要捱打,這麼一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程素衣見綠兒滿是眼淚的臉,以爲她悔過了,起身擦乾了身子,穿了件裡衣便從包裹裡拿出蓮子糖放入杯中,喚綠兒飲下。
她想告訴綠兒一個道理,她從來不會虧待那些真心待她的人,只不過她現在的處境有些艱難,不過熬過了這段會有甜頭的。只看綠兒會不會體會到其中道理,助她一臂之力了。
綠兒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素衣心想:莫不是要給她下毒,毒死她?連忙一口回絕。
程素衣察覺到她的意思垂下眼簾冷道:“綠兒,幫我把衣服穿好。”
見綠兒沒有反應,就拽過來在耳邊耳語:“你要是穿不好,今天我的樣子就是你的下場。”最後一個字程素衣咬的極重,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失去清白,而這戲自然是和綠兒拖不了干係。
“是,小姐。”綠兒心有不甘,只能咬牙忍耐。穿戴好衣物,程素衣便使喚綠兒替她梳頭。她到底在想什麼?綠兒拿起梳子,心不在焉的梳着。
“綠兒,你今天的戲演得真好。”程素衣撫弄一縷髮絲,漫不經心的打量起自己的模樣:標準的鵝蛋臉,一雙宛若秋水的眸,臉上雖有些瘀傷,可也能看出此人容貌姣好,雖無傾城之顏,卻也是個小家碧玉的美人。
這程素衣算是才貌雙全,何以落得如此光景,這其中的緣由着實蹊蹺。
“小姐真會說笑。”綠兒有些慌張,還強裝鎮定,今日的小姐很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她其實有點害怕程素衣,想要報復她,畢竟自己以程府僅剩二人爲由,讓程素衣做了不少苦力。
“綠兒,我待你如何?”綠兒的手明顯僵了瞬間,之後又繼續梳理着她的髮絲,她也不點破。
程素衣起身和綠兒對視,綠兒眼中的神情更加慌亂:“小姐自是待我不薄。”慌忙的吐出一言算是回答,此時竟讓她有些害怕。
不過這點伎倆在她看來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她和程素衣相處這麼久,這點小改變根本唬不住她。
這時程素衣卻又坐下:“沒事,繼續梳頭。”綠兒也有些疑惑,這程素衣到底要做什麼?
綠兒這邊不明就裡,可程素衣通過剛纔的“審問”倒是明白了許多,綠兒是不會站在她這邊,有點可惜,如果策反了綠兒,以後她行動起來會更方便,現在只能儘快打發了她。
“綠兒,你就不怕到時我穿着你這身,到花燈會赴宴?”聞聲,綠兒一時失神,梳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時綠兒臉上恢復了一絲笑容:“小姐,我只是一個丫鬟,小姐這麼做,恐怕會失了禮節。”
“你跟我談禮節?”程素衣再次起身,一個丫鬟居然穿的比大小姐還要華麗,這算什麼禮節?她雖然是現代人,但是粗布和絲綢還分得清,她程素衣身上的不就是疑似窗簾布的東西。原主不說是因爲她念着主僕情誼,但不代表時至今日她還可以敷衍了事。
深吸一口氣,眼神也平靜的看不出一絲波瀾,程素衣緩緩開口:“你看我敢不敢,這裡又沒有人,我就算殺了你,也沒人知道。你不是無法向爹孃交代嗎?我這就送你下去見他們,和他們說說你待我如何。”
程素衣說着說着表情逐漸憤怒起來,臉上的傷痕在此刻顯得更加猙獰。
綠兒一臉驚慌的盯着程素衣,顯然是真的有點怕了,程素衣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你走吧!念在你我主僕多年,桌上還有些銀兩,你拿了就離開,我們主僕情分已盡。”程素衣有些疲憊,索性不去理她。
沒想到綠兒眼淚汪汪的抱住程素衣的大腿,一副忠誠的僕人模樣,程素衣只覺得自己和蘇諾言吃的生日蛋糕都要吐出來了。“你快放手,程素衣怒吼。”
我不放,綠兒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緊緊地抱住程素衣的大腿。她這次並未成事,這個時候回去,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拿到賞賜,不如繼續做個探子時不時的賣些情報更爲穩妥。
她不想站在程素衣這邊,她覺得一個沒落女而已,跟那些貴女都是雲泥之別更何況是若凰公主了。
“你這丫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已易主,這裡是我的積蓄,你拿了就快滾,我們主僕之情已盡。”虛僞做作的人她見的多,還沒見過像綠兒這麼不知好歹的人,她恩威並施對面視若無睹甚至跟狗皮膏藥一樣纏着她,生怕錯過一點利用價值。
“小姐,綠兒捨不得你。”綠兒依舊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只要能留下,她什麼都願意做,挨幾下打算什麼,若是到了若凰公主那邊,被發現了她沒什麼長處,可就不止挨幾下這麼簡單了。
程素衣只覺得反胃。“你他媽的給我滾,這裡有沒有人,假惺惺的做什麼。”她的耐心被消磨光,雖然行爲有些不妥,不過這天色已晚早早打發了也好。
她一腳踹在綠兒的小腹上。綠兒嚇得急忙逃竄,連銀兩都來不及拿。程素衣輕拍被綠兒抓過的裙襬,抱怨一句。此情此景恰好偷偷來找線索的洛傾銘看見。
這......真的是程素衣?聰明又果斷,剛纔那一腳更是毫不猶豫的踢了下去,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打死也不會相信,那女子是程素衣,看來有好戲看了。
誰?程素衣從剛纔就發現不對,推開門走了出去,可是洛傾銘提前躲了起來,看準時機藉着月色離開了。
二皇子嗎?我很期待這場花燈會。見識到他們的手段後,程素衣信心滿滿,她一個新時代女性,這麼點困難算什麼?趕走了一條不忠的狗,程素衣自是歡喜的睡了一覺,花燈會還有些時日,總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