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啓盈柔柔的笑了笑,軟糯糯的聲音堅決道:
“古哥哥,你在團圓節都沒回家,還是早些回府和古將軍準備辭舊迎新過年吧。其他哥哥也不必說了,你們陪了我半年,也該回去好好陪陪家人。我還有三個哥哥陪伴,不會有什麼事的。”
“況且此次出行,我是一定要調查清楚案情,纔會回來的。很可能趕不上回宮過新年,你們年前事務繁忙,總不能在外地過新年,就不用陪伴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小姑娘說完就站起身,直接離開廳堂。
出發的時間快到了,她是真的來不及和他們多說什麼。
顏啓盈出發以後,鳳鳴宮裡五個少年都陸陸續續離開。
只有池安邈還留在偏殿裡。
他不打算走。
哪怕他天天奔波在池府和皇宮之間,還有堆積如山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他都要守着鳳鳴宮。
這裡,纔是他的家。
“真的不需要馬車?”
顏玉宸看着騎在自己馬背上的小姑娘,很是擔憂的問。
顏啓盈笑着搖搖頭,再度將自己大氅的帽子攏緊,這才肯定回答:
“騎馬可以更快趕到湖昀府。”
顏經略不太贊成的看着小姑娘,剛想勸說她坐到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裡。
小姑娘比他的話還快,小手已經抓着顏玉宸握在手中的馬繮。
“駕。”
顏玉宸的馬兒撒歡的跑出去,顏永逸和顏經略也只好追上去。
四個人,三匹馬,直奔湖昀府。
一直到酉時,天徹底黑透。
他們才趕到湖昀府的府衙。
周府尹早都接到消息,帶着府衙內所有人,從下午就一直站在府衙外等候,差點沒凍成冰雕。
“微臣周密,叩見傲尊公主殿下,叩見大殿下,叩見二殿下,叩見三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周府尹帶領衆人跪地行禮,顏玉宸纔將自己的大氅打開,抱着妹妹從馬上跳下。
“路上雪大,比預期來的晚了。讓各位大人受凍,抱歉。”
顏啓盈鬆開顏玉宸的胳膊,站穩在雪地裡,便愧疚的將周密扶起來。
“公主殿下此言折煞微臣,微臣不敢當。府內已經備好熱水酒菜,還請四位殿下屈居。”
湖昀府不是大城市,府衙也修建的簡陋。
哪怕周密將最好的房子騰出來,其實也就是一排很普通的磚房。
一共四個房間,顏玉宸和顏經略將顏啓盈的房間圍在中央,顏永逸獨自住在最西邊。
晚宴,湖昀府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來陪同招待。
但是因爲有才五歲的傲尊公主在,他們也不敢安排其他節目。
單純的吃一頓飯,每一個都很拘束。
還是顏經略和氣的商人本性,纔在酒過三巡後,讓大家都放鬆下來,話題也漸漸變得更寬。
“三殿下所言極是,湖昀府也就出產些紅木,在維持本地經濟。說起來,也是微臣這個府尹不夠稱職。今年若不是京內修皇子府,正巧用到紅木。只怕今年的年終報告,微臣就要用辭呈代替。”
周府尹喝的面頰潮紅,神色卻是愧疚難當。
“周府尹也不必如此過於自責,只要你能盡心盡力爲湖昀府的百姓做實事,做好事。無論是考覈官員,還是遠在京城的父皇,都會看的明白。”
顏經略的話裡有話。
周府尹的表情一僵,臉色刷的一下變白,而後又陪着笑臉敬酒,沒敢再接話。
顏啓盈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早都已經吃完飯,她就充當擺設,只聽不說。
翌日,顏啓盈還沒等起牀,就聽到有衙役與顏經略站在外面對話。
“居然找到了?”
顏經略的聲音挑起來,帶着意味不明的複雜。
“是的,三殿下。苦主李家懸賞一千貫,府衙懸賞五百貫,早已貼出告示尋找李環的人頭。如今報信領賞之人,就在大堂跪着呢。周大人讓小的來請示各位殿下,是否要一同去驗證?”
“去。”
顏啓盈披着大氅開門走出來,一雙晶亮亮的眼睛,透着深沉慧黠。
湖昀府南邊是一條很大的山脈,生長着成片成片的筆挺粗壯紅木林。
厚厚的積雪最深之處,已經達到成年人的腿彎。
顏玉宸抱着妹妹小心趟雪進入,顏永逸和顏經略跟在他們後面。
不是他們不想快走,實在是他們的腿腳,比不得武功卓絕的顏玉宸,根本就走不到他前面去。
他們四個的身後跟着周大人,二十幾個官兵,苦主爹孃。
在發現者宋金和宋銀兄弟倆的指引下,來到發現李環人頭之處。
宋金和宋銀是樵夫,寒冬臘月也需要打柴養家餬口,這纔會在樹林裡發現人頭。
李環被殺死大半年,那時正是盛夏。
這顆人頭當時不知道被兇手丟到哪裡,此時已經面目全非,誰也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但是湖昀府今年只出了這一起命案,這沒有耳洞明顯是男人的人頭,不是李環的還能是誰的?
顏啓盈看着被凍上不少冰雪,腐爛損壞到亂七八糟的人頭,微微皺了皺眉頭。
“各位大人,我們就是從那個樹洞裡,發現這顆人頭的。當時還以爲是什麼死了的動物,還想撿回家當晚飯。沒想到……嘔……”
宋金說着說着,差點沒吐了。
周府尹只是擡頭看了看遠處的樹洞,便繼續詢問兩個發現者。
李深亦夫妻控不住悲痛,兩個人一起抱着腐爛到變形又被冰雪凍住的人頭,嗚嗚嗚的痛哭。
“二哥哥,我們過去看看那個樹洞。”
“好。”
顏玉宸頷首應下,就抱着她走向樹洞。
顏玉宸是習武之人,親手殺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更何況看到區區一顆腐爛人頭?
所以在他的思想裡,既不需要阻攔妹妹看到腐爛人頭,更加不覺得去看藏人頭的地方有什麼不對。
等顏經略想攔着顏玉宸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妹妹來就是做做樣子,給自己鍍鍍金。二皇兄怎麼這麼不長腦子,居然真給妹妹看這麼可怕的東西?”
顏經略氣得跳腳。
顏永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看傲尊從昨天晚上就認真聽分析的樣子,像是來鍍金嗎?她啊,比你腦子靈活,比你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