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啓盈沒有立即回答。
她繼續剃着橘絡,一雙烏溜溜的明眸散發着精明的光芒。
一直到所有橘子都吃完了,她才擡頭回答道:
“應該不是。而且烏家一家幾口都很可疑!烏老頭賣菜,兩個兒子賣肉,按理說這一家經濟不會拮据到,需要穿打補丁的粗布麻衣。所以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捨不得花,另一種就是真的拮据。”
“咱們剛纔進院子,看到烏家院子該有的家當都有,說明烏家應該不是捨不得花的吝嗇鬼。如果是第二點,那麼是什麼造成烏家如此拮据的呢?”
“再說其他人的證言也有些不對勁。烏老太說自己很疼任玲,但是左鄰右舍卻說她們白天經常吵架。而烏家小兒子平日裡好賭,有好幾次債主上門討債之事。”
“如此一分析就說明,烏家的經濟拮据,肯定是由烏家小兒子造成的。至於那口井,如果不是後來救人時被人破壞,那麼井口的抓痕就太過低矮。能抓到這個地方的人,即便是再渾身無力,也不可能掉入井中的。”
云溪塵對於小姑娘的分析很滿意。
他輕輕點點頭,補充道:
“最明顯的還有烏家的院子裡,居然有人擺了驅鬼陣。他們家要驅的是什麼鬼?既然會驅鬼,那麼當初會不會就是此人用同樣的方法,迫使任玲三魂只剩下一魂丟失記憶的?”
顏啓盈還不懂陣法,聽完立刻拍手道:
“肯定是這樣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既然他們這麼怕鬼,那必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呀!”
如此一來,他們就將目標鎖定在烏家小兒子,也就是烏雲恆的身上。
而後他們去到市場,看到了烏家哥倆。
老大已經二十七八歲,吳運恆大概二十歲左右。
哥倆看起來五大三粗,若是想將任玲塞入水井中害命,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一直等到下午,烏家哥倆將所有肉都賣光。
烏家老大去找烏老頭,看看他是否賣完菜可以一起回家。
烏雲恆明明說會等父兄一起回家,結果卻是看着大哥遠去,他就一溜煙的往外跑。
邊跑邊偷偷數着,剛纔他賣肉找錢時,偷偷藏在袖子裡的銅板。
毫無意外的,他去到隔壁不遠處的賭坊。
“快進去呀!”
顏啓盈眼看着烏雲恆進去吵吵嚷嚷的賭坊,卻是一把被云溪塵拎住後衣領。
小姑娘不解的回頭,對上的就是國師大人一雙冷寂嚴厲的眸子。
“你一個小姑娘去這種地方怎麼可以?你老實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看就行。”
云溪塵說完將她的後衣領鬆開,一點都不給她抗議的時間,就自己走進賭坊。
“……我是小姑娘,你就不是小少年啦?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國師大人壞壞。”
顏啓盈嘀嘀咕咕的哼了幾聲,無聊到低頭去踢石子。
“小妹妹,你在這裡等誰呀?是爹爹?還是哥哥?”
突然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在她後面響起來。
顏啓盈回頭一看。
眼睛差點沒瞎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醜的人?
又矮又胖又黑不算,還是三角眼大嘴巴,眼角不僅有眼屎沒摳,額頭上的毛髮也稀少到可以用一雙手數完。
顏啓盈原本還想好心回答他幾句,見到說話之人滿臉的不懷好意,她決定直接無視他。
在顏啓盈將身子轉過去後,三角眼不甘心的快步走到她面前,強迫她必須看着他。
“小妹妹,哥哥和你說話呢!你來賭坊找誰?哥哥幫你進去找呀。”
三角眼明顯就是故意搭話。
而且他看着顏啓盈的眼神,就跟看到什麼好貨物似的。
滴溜溜亂轉的眼睛,明顯的寫着四個字:不懷好意。
“這位老伯伯,你頭髮都快掉光,居然好意思管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叫妹妹?你好意思叫,我都不好意思聽呢!”
小姑娘絲毫不給他面子的冷哼一聲,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她實在受夠這麼醜的人,感覺自己再被迫多看他兩眼,她都能吐出來。
“這是誰家小孩兒,長得這麼好看,說話這麼損呢?你連我圖大爺都敢惹,今天是別想好了。”
男人四下看看,確定沒什麼人注意他們後,立刻伸出手就去抓顏啓盈。
他的動作很熟練,一手想要抓小姑娘的肩膀,一手是要去捂她的嘴。
這樣他就可以把她悄無聲息的帶走。
如此漂亮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最少能賣一二百兩。
如果碰到合適的有錢人,願意買回去當童養媳的話,那麼三五百兩也是有可能的。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雪花花的白銀往下掉,都已經在琢磨今天晚上去哪裡風流瀟灑。
然而他是真沒想到,這看似軟糯糯和瓷娃娃一樣的小姑娘,身上居然長刺似的。
“啊!”
還沒等他碰到她,他的雙手就好像被紮了。
緊接着雙手的手掌開始犯黑,巨痛的他直接瑟縮在地上嗚咽。
顏啓盈連看他一眼都懶得,邁步就要往前走。
連她劇毒鳳鳩妖都敢綁,這傢伙簡直就是腦子裡有坑。
這次用點不致命的毒藥給他嚐嚐苦頭。
如果下次她再碰到他對其他小孩子有歹心,那她就直接把他送去官府。
“孃的!居然碰到個會道法的小姑娘?老子告訴你,我圖大爺可不是一般人。你以爲你這掉雕蟲小技就能從我手裡逃出去?看符。”
男人額頭不停冒出虛汗,本就沒有幾根的稀疏毛髮全部貼在他的腦門上。
可他就是不消停。
不想讓已經到手的鴨子飛了。
所以他忍痛從袖子裡抽出一張黃紙,直接就朝顏啓盈打去。
顏啓盈擡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這張符,無奈的嘖嘖:
“就你這東西,拿去給我兩位哥哥當廢柴燒,我兩位哥哥都不願意。就這簡陋的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獻醜?簡直不知死活。”
小姑娘冷笑一聲,終於回頭去看他。
其實從男人猜錯她的妖力時,她就已經想到,他是精通一點點道法的。
但是她真的沒想到,他的符紙居然如此殘次。
別說和國師大人比,那就是和修無痕比,也差了千萬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