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隨着貓妖血液三處分散,云溪塵佈置的驅邪符居然又降下一道十分粗壯的雷電。
驅邪符頃刻消失,那道雷電直劈京城外南路。
那正是其中一處貓妖血去往的方向。
貓妖是被人強行施展邪術釘在老太太身體裡,它的血裡必定有施加邪術之人的氣息。
所以貓妖血被云溪塵的神力催動,自然會去找施法之人。
這和云溪塵當初找到玄霄子的方法是一樣的。
云溪塵抱着顏啓盈極速朝那道雷電追去。
寬闊平坦的官道之上,此刻卻是血氣沖天。
剛剛死去的御林軍屍體橫七豎八,被凌亂丟棄。
可是這裡沒有血,又被人收集走了。
“國師大人,三哥哥要從京南道回來。這麼多御林軍都死了,三哥哥呢?”
小姑娘眉頭緊皺,心底有不祥預感。
這會兒也顧不得害怕,只是仔細看着亂七八糟的現場。
她不希望從這些死人裡找到顏經略,又怕找不到會又更不好的事情降臨。
“三皇子?”
云溪塵指尖微動,掐算一下。
“三皇子是純陽之身,他被人帶走了。”
能躲過驅邪符的天雷,他們必定是先殺了御林軍,抓了顏經略,然後才用邪術逃跑。
天雷感知邪術到降臨需要一點時間,那人應該是在這期間邪術已成,帶着顏經略跑走。
代價一定是重傷。
“純陽之身?他們不是在使用至陰的琉璃木嗎?找純陽之身幹什麼?”
兩極必反,這不正常。
云溪塵低頭看了懷中小姑娘一眼,平靜承諾:
“我不會讓三皇子有事的。但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不能去救三皇子。”
說完,云溪塵就帶着顏啓盈又飛上天。
京城日夜喧囂人頭攢動的福祿街,晴空無雲居然下了一些細雨。
綿綿密密眨眼就停了。
只有少數嗅覺敏感之人,疑惑的問同伴: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同伴搖頭,便也再無人提及。
等云溪塵帶着顏啓盈飛到福祿街上方之時。
連顏啓盈這樣法力低微的小妖,都能感受到亡者之血。
以及無數精氣從福祿街飄起,彙集,又朝牽緣媒院飛去。
“國師大人,這麼多精氣離體,那些人是不是馬上就要沒命了?”
小姑娘更加緊張,施法者簡直太狠毒,這是要害死多少人?
“他們只能支撐住一刻鐘,這不是普通的亡者之血,裡面摻了琉璃木粉,至陰至邪。看來他們的目的,即將達到。”
否則也不會冒着這麼大被發現的危險,一次性要幾千人的性命。
“那怎麼辦?”
快救人啊。
“只能你救。”
云溪塵的眸色清冷如月輝,說出來的話卻猶如炸雷轟在顏啓盈的頭頂。
“我?”
小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尖,懷疑自己擔心過度出現幻覺。
“嗯。你住在琉璃木上一年多,都未曾出現任何不適。琉璃木的至陰,定然被你消融吸收不少。以陰克陰,方能破解。”
云溪塵將她緩緩放到半空浮着,丹鳳眼之內是一片憐憫衆生的無奈和擔憂。
這是他的小姑娘,他也會心疼。
可下面是幾千人的性命,他身爲人間正神,不能不管。
“我要怎麼做?就是放幹我的血,也不能每個人都送一滴啊。”
顏啓盈四肢在空中蹬了蹬,說不怕是假的,可是她也願意救人。
哪怕代價是死。
她現在是大域的皇儲公主,下面都是她的子民。
若是捨棄她一人,可以換他們平安,她自然是願意的。
“……想什麼呢?我怎麼會讓你放幹自己的血?你變回原形,啄一些絨羽下來。一根絨羽就有幾十根細羽,不到一百根就可以救人。記得附加你的妖力。”
若不是時候不對,國師大人很想敲敲她的腦門,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不是水。
“……國師大人,馬上就要到冬天,我啄下那麼多絨羽,冬天到了,我會被凍死。”
而且那樣就不漂亮了。
小姑娘很捨不得。
“到了冬天,你若是沒重新長出絨羽,我就把自己的龍鱗拔下來給你禦寒。”
云溪塵鄭重承諾。
小姑娘這才放心。
龍鱗啊!
她沒穿過。
可是光靠想想,都覺得狂拽酷炫。
於是小姑娘乖乖變回原形。
一隻靛藍色漂亮無比的大鳥,毫不猶豫回頭開始啄羽毛。
明亮的月光下,大鳥紅寶石般的眼睛,一點點滲出越來越多的淚水。
哎呀!
太疼了。
好不容易拔夠絨羽。
小姑娘連擦眼淚的時間都沒有,趕快附加妖力於每一根細羽上。
施加妖力的細羽,又被云溪塵的神力打入福祿街每個人的人中。
人中定魂定精氣。
“咦,剛纔還很累,這會兒居然好多了。繼續玩,繼續玩。難得來一次京城,一定要通宵玩個痛快。”
福祿街恢復熱鬧喧囂,和從前每一個夜晚都沒有區別。
“國師大人,快去救三哥哥。”
顏啓盈變回人身趴進他的懷裡,急切催促。
她原本就受了傷,現在還流失那麼多妖力,實在是渾身無力的很。
云溪塵低頭看着,無意識從妖身到人身不停轉換的小姑娘。
哪裡能讓她這樣出現在顏經略的面前?
“剩下的交給我,你在我神識裡養養。”
國師大人輕誦咒語,懷裡的小姑娘就化作一隻很小很小的鳳鳩。
鳳鳩直入他的眉心,從立體變平整。
云溪塵俊美無儔的容顏多了幾分妖冶。
他的眉心像畫了一隻藍色鳳鳩花鈿,讓他看起來俊美又透着邪氣。
顏啓盈躲在云溪塵的神識裡,源源不斷的神力涌入她的身體,溫暖又舒適,連受傷和拔毛的疼痛都很快平復。
“真是奇怪。我明明是妖,爲什麼能吸收國師大人的神力呢?”
明明應該是相沖的。
以她現在的虛弱狀態,國師大人的一絲絲神力,都應該衝破她的妖丹,令她魂飛魄散的。
云溪塵當然聽得見她的話。
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牽緣媒院,此刻大門緊閉,一團漆黑如雨雲般的氣團,將三層樓緊緊包裹。
哪怕云溪塵滿身金色神力走進去,黑色氣團都沒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