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輕淘氣般的推搡了他一下:“別耽誤我睡覺了,明天早點起來去看日出,也不知道怎麼的,最近總是犯困。”
趁着雲輕輕打哈氣的那一刻,凝聚在裴垣眼眶中的淚吧嗒掉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不過我能理解裴垣,如果換做是我,看見夏衍老成這個樣子躺在牀上,我也會哭的。
“雲輕輕大限已到。”閻嘯卿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
我被驚的往後退了數步。
大限已到?
“你沒聽說過迴光返照嗎?”閻嘯卿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看着我。
這是迴光返照跡象?像當年龐修似的,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卻是幾杯酒下肚,人就不行了。
我實在不曉得該用什麼表情來適應現在的情景,想掉頭走掉,可腳像生了根似的無法挪動半步。
裴垣俯身在雲輕輕額頭落下一吻:“今天不要睡好嗎?”
雲輕輕慵懶的打着哈氣,一臉的不情願:“可人家很困。”
“別睡,好不好?”裴垣極近懇求。
雲輕輕勉強撐着身體坐起來,睡眼朦朧的望着裴垣,她眯起眼睛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貓兒。
裴垣用臂膀將她圈住:“今天的晚霞很美,陪我看一會兒吧。”
“你不吃麪嗎?”
“面等會也能吃。”
“可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喜歡吃涼的。”
雲輕輕拿這個男人簡直沒辦法了,嘆口氣:“那抱我去。”
“當然。”裴垣打橫抱起雲輕輕,眸子闔上一會兒,鎖住即將溢出來的淚。
夕陽的餘暉從外面透過來,裴垣的背影好像要融入這片金色的光芒之中。
閻嘯卿拉着我跟了上去。
我好像是一隻被牽了線的木偶,除了配合,竟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帶着即將告別人世的妻子去看夕陽……此番攝噬心臟的心情誰能明白?
我哽咽,卻怕自己的眼淚會打擾到這対璧人。強忍奪眶而出的淚,我捂着嘴安靜的看着他們。
裴垣將雲輕輕抱上了一座涼亭內,那裡有鋪好的軟墊,滿池漂浮着嬌俏可人的睡蓮,四周竹林滿布,風吹來發出嗚嗚嗚的悲鳴。
雲輕輕安詳的靠在裴垣懷裡,她的臉沐浴在那金燦燦的光芒之下,笑吟吟的。
“裴垣……我是不是要死了?”雲輕輕小聲問道。
裴垣半躺着,緊緊抱着懷中的人,眼睛盯着那即將墜下的太陽。
“是。”裴垣語氣沒有起伏,但呼吸卻急促起來。
“怪不得總是渾身乏力。”雲輕輕微微嘆口氣,露出挫敗的表情。
裴垣低頭,萬般心痛化作一聲輕笑:“怕嗎?”
雲輕輕搖頭:“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告訴我,要你少活那麼多年跟我在一起,值得嗎?”
雲輕輕深情款款的望着懸在她上方的男子:“怎會不值得?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便只有一天……也是萬分值得的。”
我仰着頭,不忍心再看這悲涼的一幕。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長相廝守?爲什麼非要天人永隔?誰來告訴我,這都是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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