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常德(一)

王軍長召集全軍團長以上軍官會議,這也是五十七師進入七十四軍序列裡來的第一次會議,其實也是一次歡迎會,王軍長的目的無非是要讓各師長團長相互認識一下而已。

張賢帶着熊三娃和啞巴兩個親兵跟着羅達來到了桃源,王軍長對五十七師的奪兵行動是持贊成態度的,雖說中央軍裡也有派系相爭,但是在與地方軍閥的鬥爭中,他還是站在了羅達的這一邊。他當然也明白,整頓這個新組建的師,排除異己是必須的。客觀來說,五十七師軍令統一,對他這個軍長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七十四軍的三個師長、九個團長都到齊了,在這些最小也是少校級別的軍官中,張賢顯得格外的突出,因爲他太年青,與這些最小也三十多歲的人站在一起,便彷彿是一個少年,這也難怪五十八師的那個瘸腿師長張林福一直取笑他不過是一個娃娃。

可是不久,張林福便笑不出來了。

爲張賢掙臉的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這些長官們從各自的駐地齊聚在了桃源軍部,長官們都去開會,而這些跟隨長官身邊的親兵護從們也聚在一起吹起牛聊起天來。這些人中,當然還是屬瘸腿師長張林福的扈從最爲狂妄。這也難怪,張林福本就是國軍是數一數二能打、敢打併可以打勝仗的將軍,也是七十四軍的頂樑柱,被譽爲常勝將軍,他的戰績在整個國軍中也是屈指可數的,作爲他的隨從,就是不想驕傲也不行的。

張林福的兩個隨從被大家捧上了天,而熊三娃等幾個五十七師來的人卻沒有人理,這讓熊三娃十分惱火,於是以十分不屑的語氣諷刺了那兩個驕傲的隨從幾句,哪想到便惹來了人家的不滿,在旁邊人的煽風點火之下,幾個人誰也看不起誰,若不是此時在軍部,怕被長官怪罪,他們肯定早就打了起來。最後,有人提議進行文明的比試,看看到底是誰最厲害。

其實所謂文明的比試,也不過是比比射擊,比比刺殺,比比摔跤或者比比投彈之類。

熊三娃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等比起來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張林福的隨從也並不是弱碴兒,反而很是強悍。摔跤原是熊三娃的強項,可是他卻被人家摔倒在地,半天沒有爬起來。大家哈哈大笑,這讓熊三娃更加惱火,硬拉着那傢伙要比射擊。那傢伙也不示弱,想當然的接受了挑戰。

這些隨從們在外面呼喝加油,很是熱鬧,卻將在屋裡開會的這些長官們驚動了。大家都來到窗口觀看,王軍長叫過一個副官問清楚了情況,卻沒有阻止那場比試,反而笑呵呵地要和大家一起看熱鬧。

看着自己的手下把五十七師的人打敗,張林福很是得意,張賢心中暗罵熊三娃多事,只是既然王軍長已經說了,不好出面阻止,只好跟着大家看熊三娃丟醜。當然,熊三娃丟醜,其實也就是他張賢丟醜,也是五十七師丟醜。張賢與羅達等人的面色都陰沉得厲害,卻又無可奈何。

熊三娃的射擊技能倒是十分出色,雖然比試的是手槍,但也是槍槍打中靶心,無一虛發。他很是得意,但是對手也和他一樣的出色,根本沒有脫靶,這一回只能算是平局。正當熊三娃懊惱之時,啞巴卻指着對方的另一個人,同時也指着自己,那意思是說他也要來比一比。本來,雙方都是兩個人,第一個人比完了,還有第二個人再比。對方自然不會被一個啞巴叫住,當然應戰。可是應戰後才發現這個啞巴實在是太厲害了。啞巴用的是步槍,五十米外連續打了五槍,同樣是槍槍打中靶心;而對手也放了五槍,卻有兩槍脫靶。這一局應該算是熊三娃和啞巴勝了。

羅達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張賢和蘇正濤剛纔都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張賢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啞巴原來也是個射擊的好手。

這一回,張林福收住了剛纔還得意的笑容,代之的是張賢和羅達剛纔的眉頭緊鎖。

兩局算是一個平手,雙方自然不會罷休,於是最激烈的拼刺刀大戰開始了。四個人,四根竹棍,看誰刺中誰,被刺中的自然算失敗。

熊三娃本來是一個拼刺的好手,與啞巴搭檔按理說應該是如虎添翼,四個人的混戰很有看頭,可是他也許太沖動了,剛一上手,還沒有幾合,便被人家刺中身體,敗下陣來。張賢在遠遠也只看到人影晃動,等看到熊三娃出局,又是氣又是恨,卻又無能爲力。看着張林福的兩個手下對付啞巴一個人,五十七師的師長團長們都崩緊了臉,已經做好了接受敗北的準備。哪知忽然就有了轉機,大家也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來,張林福的手下便敗下來了一個,場中成了一對一的局面。這個一對一也沒有堅持多久,啞巴動作快如閃電,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把對手打敗。

張林福的臉色鐵青起來,而羅達與張賢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意。

王軍長招呼大家再一次坐在了會議桌前,雖然下面隨從的比試說明不了什麼,但他還是當着衆人誇獎了五十七師幾句,同時對羅達與張賢進行了表揚,他當然知道,這個師戰力如何,還是要看面前的這兩個人。

※※※

九月,常德城裡有些異樣,張賢並沒有覺察出什麼,韓奇卻顯得格外得忙碌。

如今,張賢有一個家在東門內,所以他每天都可以回去看看自己的兒子和老婆,雖說有些起早貪黑,但卻有一種久未有過的幸福。他曾經想過,要是王金娜也在這裡,這個家就應該是團圓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要是王金娜真得在這裡,他應該如何來面對這兩個女人呢?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對秀秀的感覺還有一些陌生。可是如今,有了小虎,這個兒子成了他和田秀秀之間的一根紐帶,讓他再也丟不下這個女人,也就是從此有了一絲牽掛,這也許就是他們愛情的開端。

這天一大早,張賢剛剛起牀,就接到了久未露面的韓奇打來的電話,要張賢緊急趕到他的辦公地來一趟。張賢以爲出了什麼事,連忙開車趕了過去。

一見到韓奇,韓奇卻二話不說,拉着他就走,張賢連忙問着他:“韓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韓奇一邊走,一邊道:“小張呀,我一直以爲你帶兵很是嚴謹的,哪知道你的兵會出這種事。”

“怎麼了?”張賢莫名其妙。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韓奇道:“這些日子常德城裡日本間諜活動很厲害,所以我這個常德站長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我的直覺告訴我,鬼子可能要打常德了。”

“哦?”

“我的人一直在常德城追蹤那幾個日本間諜,其中在桃花樓有一個妓女很可能就是日本的間諜,我們一直在監視她,可就在昨天夜裡,我的人抓住了你的四個人,他們去嫖娼,好象都跟這個妓女很熟,所以我把這四個人都抓了。”韓奇這樣地告訴張賢。

張賢只覺得自己的頭轟地一下大了起來,不相信地道:“不會吧?我的人不敢去嫖娼的!”

韓奇看了他一眼,卻問着他:“你有多久晚上不住在你的團裡了?”

張賢臉紅了起來,自從田秀秀帶着兒子到了常德,他就沒有在團部裡夜宿過,而自從蘇正濤被提爲一七零團的團長之後,他這個團至今還沒有副團長,各營只能由各營長自己負責。難道是自己晚上不在,有人私自出營嗎?看來這種事確實是發生了。

當見到這四個被抓的人時,張賢氣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四個人正是他認爲對他最忠心、最可靠、也是最有能力的手下大將:常立強、高偉、熊三娃和王啞巴。

※※※

自己兩個營長帶着自己的兩個親隨,去常德最大的妓院嫖娼,還被軍統的人抓到,這簡直要把張賢氣瘋了過去。

這四個人被韓奇親自審問了一通,張賢就坐在旁邊聽着。

第一個被提審的是常立強,開始的時候,他很是不以爲然,可是當看到張賢那陰沉的臉,他便侷促不安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看都不敢看張賢一眼。他的回答很是老實,有問必有答,倒是坦然。後面的高偉、熊三娃與王啞巴也是如常立強的模樣,只是這個王啞巴不會說話,所以審問時只是走一個過場。

這幾個人並沒有什麼東西讓韓奇感興趣的,他最終給他們定性爲軍紀問題,發回張賢的團裡自查自糾,也算是很對得起張賢了。

談到事情的起因,大家都爭着說是自己鼓動的,而張賢卻很明白,儘管高偉與熊三娃也如此說,他可以斷定是常立強帶的頭。因爲這些人裡,只有常立強有過與女人打交道的經驗,他自己也吹牛曾經同四十多個女人發生過兩性關係,如今張賢也不得不信,喜歡跑妓院的男人,別說與四十個女人相好,就是與一百兩百的女人相好都有可能。對於熊三娃與高偉,張賢很清楚,這兩個人原本和他一樣,都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夥兒,至於那個王啞巴,他卻說不好。

把這四個傢伙帶回了團部,一路上,四個人沒有誰敢吭一聲,都爲自己打算着最壞的結果。

“是我的錯!”沒想到一到團部裡,張賢首先向他們道着歉。

這四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是我沒和大家同甘共苦,我不應該跑回家抱老婆,讓你們心裡癢癢!”張賢說着,好象是在自嘲,又好象是在諷刺。

這四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還是常立強臉皮較厚了一些,老實地道:“團座,我知道你這是在恨鐵不成鋼,其實我們也就是去了兩次,是我帶的頭,要罰,你罰我吧!”

張賢看着他,沒有說話。

另三個人都低着頭,一言不發。

常立強接着道:“熊三娃和高偉都還是個童蛋子兒,他們還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所以對這種事很好奇,又不好意思說,於是我就帶他們去了,經歷了一番。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報銷掉,來到人世一趟不容易,還沒有經歷過爲人之道,死了也有些冤枉。”

張賢看着面前的這四個人,聽着常立強的解釋,雖說覺得他這是在強詞奪理,但還是有一點道理,人生在世,長這麼大,連爲人之道都未經歷便死去,在他自己來說也有些冤枉。但是這是在軍營,不是在民間。當下,他沉了沉,嚴肅地道:“既然你們當了兵,就必須要學會犧牲,你們沒經歷過的事情多了,難道都要經歷一回嗎?想一想我們戰死的那麼多同袍弟兄,有的還只有十七八歲,他們難道就經歷過嗎?你們與他們相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說着,看着大家,聲音緩和了下來,嘆了一口氣,同時道:“好吧,我知道你們幾個看到我有老婆有兒子,心裡有些不舒服。從今天開始,我也不回家了,就陪着你們住在這營房裡,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發生!”

四個人都愣愣地看着張賢,常立強強自笑了一笑,道:“團座,你這是何苦呢?我們保證再也不這樣了還不行嗎?”

“既然大家做了兄弟,我也不能搞特殊!”張賢說着,悻悻地轉身而去。

四個人在禁閉室裡互相看着,半晌,又都默默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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