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猛地落入了一個寬厚帶着濃烈酒氣的懷抱,鼻尖正好磕在霍彥朗的胸膛,他沉猛的心跳聲一聲聲傳來。
慕安然忽然鼻子一酸,想到兩個人的關係就此打住,不由得絲絲髮涼。
霍彥朗這男人,她從來看不透,經過這次的事情,也不再奢望能讀懂他。
“你放開我!”慕安然急叫。
忽然,察覺自己的睡衣領口被人猛地一拎,慕安然被迫擡起頭來,下一刻,溫潤的脣已經堵住了她所有叫罵的話語。
“霍彥朗,唔……”所有的氣惱、不甘、心寒都被迫吞嚥回去。
只有帶着濃烈酒味的氣息繚繞在自己脣齒間,這個味道並不好聞,可霍彥朗的吻太有侵略性,她被迫接受他的氣息。
昨夜他的動作還那麼溫柔,這一刻卻像變了一個人,動作霸道,帶着一點慍怒。
“霍彥朗!唔,你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要這樣!”
霍彥朗不聽不聞,沒有情緒的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你如果非要這麼大聲,我不介意將你家人全都吵醒。”
“你放開我!”她忽視他的警告。
慕安然沒想到,霍彥朗是真的不打算放手了。他將她猛地按倒,慕安然摔躺在牀上,這一按,弄出不小動靜。
外頭,也隨之傳來走動的聲響。
慕安然猛地一點聲音也不敢出,只是愣愣望着霍彥朗。
身體每個神經彷彿都在抽搐,她哭道:“你到底是想做什麼……霍彥朗,夠了好嗎?”
“我們可不可以好聚好散?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不要怎樣。”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伸出了手,輕輕繚繞着她的髮絲。
她身上的馨香如此熟悉,就在昨晚,她的頭髮還繚繞着他的手臂。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打鬧,她撒嬌的樣子那麼可愛,羞怯的樣子也讓人不忍心在逗弄她,而現在,慕安然卻圓瞪着眼睛,眼底全是對他的排斥。
對他所有觸碰的排斥。
“你今天早上才答應我,不會離開我。”霍彥朗沉了聲。
“那是今天早上!”
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發生的事情足以讓兩個人發生改變,從此就該形同陌路。
慕安然抱着肩膀縮成一團,嘗試坐起來,離他遠一些:“放手吧,霍彥朗。”
“讓我有些尊嚴的離開,好不好?”如果她繼續和他在一起,她會愧疚一輩子!
“如果姐姐不出事,沒關係,我們可以在一起,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和你在一起?”
霍彥朗凝着陰沉的眸子看着她,一言不發地又將她按下來,他的脣舔舐着她的脣瓣,慕安然意外發出難堪的聲音,他乾脆將她堵得齊齊全全。
“夠了。”
霍彥朗聲音沉啞,被她弄得很煩躁。
慕安然繼續請求道:“所以,霍彥朗,求求你,我們放過彼此吧,好不好?”
她含着淚,“我們的關係本來就是以不正常作爲開端,現在這樣剛剛好,可以讓一切迴歸正軌,你就當沒認識我,我也當做沒和你在一起過,行嗎?”
霍彥朗不說話,慕安然難受地望着他:“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從一開始,我就是被你們逼着走,我是人,不是動物!這一次,讓我自己決定行嗎?”
“你的決定就是離開我?”
“是!”
霍彥朗的手慢慢收緊,炯炯有神燃着怒火的沉眸看着慕安然,彷彿想把她的心和肺看穿:“有時候,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拿什麼做的。”
慕安然哽着聲。
她不迴應,一室的寂靜。
這種安靜讓人覺得無助和尷尬。
霍彥朗酒勁上頭,直接返了身,按住了她。
慕安然一動也不動,咀嚼着他剛纔的話,一雙委屈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
霍彥朗又再一次看得心煩,沒想到她是真的要和自己斷絕關係,心底一燥,又再一次吻了上去。大手停在她的腰間,一點點收緊,緩緩往上。
慕安然呼吸急促,就在又一次意亂情迷之前,收回了思緒,使了渾身的勁推開他:“夠了!霍彥朗……真的夠了!”
霍彥朗盯着她看,房間裡沒有開燈,狹小的牀上兩個人彼此親近着,沒有燈光,只有窗外的月色帶來的光亮,讓他能隱約看到她的神情。
慕安然眉眼稍間全是痛苦:“霍彥朗,我們的關係就此打住吧!”
她推開他:“你很煩,知不知道?你給我帶來的,全是痛苦。”
“全是痛苦?”
“對!全是痛苦,一點點快樂都沒有,我搞不懂你,也不再妄想讀懂你,我不想要這種反反覆覆的關係了,快樂是你給的,痛苦也是你給的。你不要再糾纏着我了,發生了這麼多事,也證明着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只會傷害別人……也只能彼此互相傷害。”就像這一刻,她知道這些話很傷人,可卻依舊不得不說一樣。
霍彥朗問她,她的心是什麼做的,她也想知道……
可她更想知道,他的心究竟是拿什麼做的?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你做了那樣的事,我沒辦法原諒你,你就當做是我不知好歹,放了我,行不行?”慕安然心跳得好快,一抽一抽的。
說出這樣絕情的話,連她都要無法原諒自己了。
“慕安然。”霍彥朗在黑夜裡的目光,像豹子一樣。
“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了,以後我們倆什麼關係都沒有,也不要再見面好不好?”
“如果你還算是一個男人,就不要再這樣纏着我,在我心中,霍彥朗不是個無恥的人。”
“所以,我如果纏着你,我就是無恥的人?”
“是!”
“那你就當我是個無恥的人。”
只要別讓他放開她,無恥也好,卑鄙也行。
慕安然看着霍彥朗沉沉的暗光,刺得她眼睛發痛,激動得嘴脣都在哆嗦。
“如果無恥就能夠得到你,那麼我願意無恥下去。”
“霍彥朗,你!”慕安然無力出聲。
霍彥朗按着她,低着頭又要湊上去,心很煩,喝了那麼多酒,也不能夠讓他冷靜一些。現在唯有她身上的味道,能夠讓他舒服一點。
他這輩子都不能沒有她。
慕安然看着他執着的樣子,而自己非要逼他與自己分手,心窩也在一寸寸麻掉,口不擇言:“霍彥朗,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教育是怎麼樣的,如果你認爲豪取搶奪就能得到一切,如果這就是你的人生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但你這樣逼我,我不會開心,你也不會開心。”
“那又怎麼樣。”霍彥朗埋頭於她頸間,低低的聲音從她肩窩傳來。
慕安然打了個顫:“如果我是你父母,我會爲你的行爲感到羞恥。”
霍彥朗頎長的身軀,終於猛地一僵。
霍彥朗的手指緩緩收緊,在慕安然身側穿過,把綢滑的牀單捏出一片皺褶。
慕安然哽聲:“所以,如果你還有一點點尊嚴,就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再逼我了,尊重我一些好麼?也是在尊重你自己。”
“不要讓彼此那麼難堪。”
慕安然的話彷彿一根針,扎得人生疼,房間裡靜了許久,霍彥朗低低地笑。
“好。”
“既然是這樣,那麼如你所願。”
她爲了離開他,連他父母都扯上了。
“……”慕安然聽着他的話,一下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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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然怔怔看着霍彥朗,只見他皺着眉頭,似是在沉思,眉眼稍間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霍彥朗放開了她,從牀上起來,退開了兩步。
距離拉開了,慕安然得以呼吸,可她的心裡卻沒自己想象那般輕鬆。
她……是不是說重了?
“霍彥……”她想開口,卻對上霍彥朗冷漠的目光。
這目光,看得她一沉。
她的話語就像一個警鐘,悶聲一敲,喚回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給你。”
慕安然難受得發抖,卻仍在嘴硬:“霍彥朗,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下一次,我們就是陌生人……”
霍彥朗站在窗邊,剛纔幾番瞎鬧,她掙扎間讓他也變得衣衫不整,此刻,他輕輕整理了身上的襯衫,白襯衫黑西褲的打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倨傲。
現在,眉眼間透露的冷然,眼底藏着幾分黯然受傷的神情,看起來極度複雜。
慕安然有一瞬害怕失去他的恐懼感。
霍彥朗冷睨了慕安然一眼,轉身躍上窗臺。
窗臺不低,可他的長腿輕易便邁了上去,襯着月光,好像他不是翻牆而來,此時更像是在出席一場時尚宴會。
慕安然心想,兩個人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這樣也好,終於能回到正軌。
可是,看他真的要走了,也不再和她說“慕安然,我們在一起,嗯?”,她心裡更是難過,但這一刻只能隱忍着,不讓他瞧見。
她語出傷人,雖然很愧疚,但也確實是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霍彥朗不再執着於她,兩個人終於結束了。
陌生人……再見面就是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