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插在雪山之上的一團團暗黑色物體,赫然是那山脈之上插着的那些被丟棄的仙劍數量竟是有數十把之多。
折丹心下巨震,這些廢棄仙劍雖說只是劍胚煉化未完整的棄劍,但是劍胚本身之中蘊含的靈力卻是驚人,而且屬性也各不相同。
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御用如此多的仙劍?他心下正自驚異不定,卻覺腳下一空,腳下石塊竟是猛然向下墜落而去。
折丹輕輕穩住身形,緩慢向下落去,如此過了片刻便也漸漸明瞭,自己此刻落下的位置卻是這靈劍山的山腹。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折丹只覺腳下似是碰到了什麼硬物般,身形卻是突然止住了落勢。
他凝聚靈力於雙目,向四周望去,卻見漆黑空間中,卻是有一條蜿蜒小道,直往前通去。不遠處的地方,一具身軀卻是蜷臥在地面之上,從那身影來看,應是蕭原無疑。
折丹大步趕了過去,甫一踏入蕭原身旁,便大感不妙。他腳下生風,正要急速後退,無數暗黑色的光芒卻是挾着滾滾靈力,從上方破空而來。
折丹匆忙之中,雙手急轉,瞬間結了數個手印凌空按去。手掌卻是並不停歇,雙手十指泛起團團碧綠色光芒,猛然向上方擊去。
遠遠望去,那十指併攏如利劍一般,雖是並無利劍鋒利,但是其上散發的靈力卻是暴猛無匹,竟是狂烈至極。
這一擊,竟是和他之前所施用的諸般術法都不相同,走得卻是肅殺不留餘地的路子。
一擊過後,卻是暫時止住了那無數暗黑色物體下落的勢頭,折丹本有機會趁勢而出。但是他眼角瞥到那蜷臥在地上的蕭原孤單的身影,眼中光芒流離,卻終是嘆息了一聲,緩步又走向了蕭原身旁。
“噗噗噗”利器落地插入身旁地面的聲音,傳入折丹耳中,折丹苦笑了一下,不用轉頭去看,他心下也知道了這處所佈下的陣法是什麼樣的陣法。
那無數暗黑色的物體散發着淡淡光芒,遠遠看去,卻也能清晰地辨別出,那些也是這靈劍山山脈之上,所插着的那些破壞仙劍。
“囚靈陣”,囚萬物生靈於陣中,靈力不滅,陣法不破。
此陣乃是生生不息之陣,若不能破掉御使陣法之人身上的靈力,陣中被困之人卻是逃脫不出。
若是隻有這“囚靈陣”,折丹卻也倒是不怕,以他對陣法之通究,破這“囚靈陣”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讓他擔憂的是,佈下此陣法的人,想來是圖謀已久,而且這圖謀的對象,若是自己所料不差,應是此刻蜷臥在自己身側的蕭原。
折丹雙目凝視着蕭原的臉龐,那清俊面孔之上雖是清冷依舊,但是眉宇之間,雙眸之中那股憤然之情,卻是並未散去。
折丹不自覺地輕輕嘆息了一聲,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個自己先前從來都沒想過的想法,“自己這一切所作所爲,到底是對是錯?”他心下這般想着,一團赤色光芒,突然從他懷中飄蕩出來,凝立於胸前。
折丹雙目炯然地望着那團赤色光芒,那團光芒雖是明滅閃爍不定,但是其凝聚成形卻是狀如實物。
其長八尺有餘,其寬三寸,光芒流轉間,卻是漸漸凝聚成一把似是有靈力匯聚而成的長劍。那劍身之上,靈力如流水般流轉不息,卻是並不着於實物之上。那流轉不息的靈力匯聚的劍身上,卻是隱隱可見,兩個古樸的字跡,卻是“玄清”二字。
折丹雙目之中光彩流轉,眉頭微蹙,若有所思,臉上神情似猶疑又似決絕,和他平日那副嬉笑百般不正經的神色相比,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許久,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是終於下了決心,右手緩緩伸出,然後猛然握住了那團赤色光芒。
甫一接觸到那團赤色光芒,他右手手掌上卻是剎時燃起了一團火焰,那火焰瞬間將折丹衣袖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在赤色光芒的映照下,折丹卻是臉部瞬間變得扭曲恐怖,連雙目之中都充斥着滿滿的血色。寧靜的黑暗中,“滋滋滋”似是肉身被炙烤的聲音,從這靈劍山山脈的山腹中,直向外延伸而去。
一股嗆鼻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剎那間竟是掩蓋了原本濃重的血腥味。
石蕤面目表情地立在“第一殿”的殿閣門口。身後大殿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方纔的爭鬥聲,怒喝聲,甚至連那從殿門縫隙中溢出來的靈力波動,都在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但是,這一切對她來說,激不起她一絲一毫的好奇心。她突然發現自己厭惡了那一切黑暗中的東西,倒是那白衣少年,帶給她的感覺,讓她心底有一絲隱隱的悸動。她一雙俏目如霜雪般,射向那玄天朱昊鏡,不過目光方一接觸到那玄天朱昊鏡,便怔立在當場。
那玄天朱昊鏡中此刻所映出的景象,卻是一副如人間煉獄般的情景。只見那靈劍山山脈之上覆蓋的皚皚白雪中,一具具破碎不堪,面目全非的屍體凌亂散落其中。
石蕤目光一黯,似是想到了什麼,輕微嘆息了一聲,面上冰冷神色卻是依舊如初,沒有絲毫變化。她心下這般想着,目光一轉,那山河社稷圖中的景象卻又是一變。
只見一道蜿蜒數十丈的赤色火焰,從某處燃燒而起,直向着那數十具屍體蜿蜒而來。那赤色火焰卻是凝在一團光芒之中,那團光芒凝聚成形,長約八尺,寬約三寸,狀如利劍。
石蕤雖是隻從這玄天朱昊鏡中所看到這道赤紅色火焰,但是其中凝聚的靈力,她卻能感受到卻是充沛到異常驚人。但是那靈力卻又不像是由人催發運轉的,倒像是那狀如利劍的光芒中所自帶的。正在石蕤心下訝異的同時,那道赤紅色火焰,卻是轉瞬包裹住了那數十具屍體,熊熊焚燒起來。
片刻之後,那道赤紅色光芒卻是繼續向着前方的某處虛空燃燒蜿蜒而去。石蕤目光不移,雙目定睛望向那被焚燒過的數十具屍體。
那數十具屍體雖是被那赤色火焰焚燒過,但是竟是每一具屍體都未燒枯焚焦,只是每具屍體眸中光芒卻是消散得一乾二淨,徹徹底底。方纔那團火焰竟是隻爲灼燒靈力而生。石蕤目光炯炯,心下思緒卻是翻滾不息。
自己雖在玄元門中行走甚少,但是,這玄元門的歷史淵源自己卻是也知道一二的。
玄元門建門一千五百餘年,若說最爲聲名卓著的,除卻當世的清散真人和已經羽化的顧守真外,當屬玄元門建派之初的“玄元七子”。
這“玄元七子”修爲道法雖並不通神,但是其中幾人對煉劍一術卻是頗爲精通。
那幾人以劍胚爲模,以充沛靈力凝於其中,並聚萬物自然本色和自己道心於其中,卻是歷時十年,方煉就了七把仙劍。那七把仙劍,以清爲名,卻是被依次喚做,“玄清,風清,雲清,雨清,竹清,天清,道清”。
其後又數十年,這“玄元七子”以七劍爲媒,卻是又各自演練出一套基於這七劍名字的陣法。
又過數百年,這“玄元七子”羽化成仙,玄元門卻是遭逢了一次大難,“玄元七劍”流落天下。這陣法和劍道之術,卻是從此湮沒。
直到玄元門中一代奇才顧守真出現,窮數十年之力,卻是悟通“合而爲之陣,散而爲之道”的道法,但是因仙蹟一事,卻是突然羽化,因此這七劍也並沒找到下落。
方纔這玄天朱昊鏡中所映出的山河社稷圖中的那道赤色光芒,以灼燒靈力爲屬性,其散發的火焰蜿蜒百丈而不散,雖靈力充沛霸道無比,但是卻也不乏清正澹然之氣。應是“玄元七劍”之首“玄清”。
只是着“玄清”只有靈體,並無實物,應只是劍胚而已,而且那劍胚中蘊含的靈力,霸猛有餘,靈動不足。想來御使之人並不懂,“玄清劍道”。
話說石蕤在山河社稷圖外,如此想到許多,身在山河社稷圖中的折丹卻是並不知曉。他只知自己此刻體內靈海中的靈力,已到乾涸邊緣。
但是那佈下這“囚靈陣”的那人的靈力,卻是還未找到蹤跡。而且,除此之外更爲糟糕的是,這靈劍山山脈此刻卻是震動不已,無數轟然的腳步落地聲,紛至沓來。想來應是那無數金甲天兵,紛紛趕來。
果然,他心下方纔想到,一股沖天力道猛然從上空落了下來。不待折丹有所反應,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猛然向折丹頭頂撲來。
折丹只覺呼吸一窒,身軀猛然向後退了幾步,那團赤色火焰猛然顫抖了一下,直直迎上了那巨大的金色手掌,堪堪抵擋了這一擊。
但是,顯然這一擊用盡了折丹剩餘的全部力氣,那蜿蜒而去的火焰突然消散殆盡不說,連帶着折丹也是臉色瞬間變得金黃,仰天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擊未散,一隻巨大的金黃色的利劍卻是緊接着,猛然從半空斜劈向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