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原只覺心神恍惚間,一道淡淡身影,卻是猛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那道身影似是隻與他心神相通,因此場中諸人,雖覺蕭原神色有異,卻一時之間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蕭原雙眸定定望向身前那道淡淡身影,卻是那日山神廟之中,魂魄融於‘藥王鼎’的玄元門中‘暗影’女弟子。
蕭原微微一怔,愕然問道,“你怎會出現在此處,”那女子淡淡說道,“梅長蘇師叔,數日之前卻是修行恢復了七八成,又發現了我的存在,從我口中得知你們下山,便囑咐我前來尋你,並助你一臂之力”。蕭原淡淡應了一聲,眉頭微皺,似是若有所思。
“你是在想,這顆巨大頭顱之上的那對巨大雙眸之中,爲何有專克九幽黃泉蟲所在的物質存在,”
蕭原聞聽那女子言語,微微一怔,舉目向那女子望去,雙眸之中黑色光芒卻是淡了些許,淡淡問道,“你知道其中原由,”那女子神色卻是微微一暗,臉上流露出回憶往事的神色,冷冷說道,“這‘修羅七屠塔’雖然是鎮壓在這九幽地府之下的鬼族所建,但是卻和人間四大魔教脫不了干係”。
她話語微微一頓,望了一眼腳下那翻滾的漿水匯聚成的河流,接着說道,“當年,我門中數人,被派遣潛入‘四大魔教’,其實也是和發現這‘修羅七屠塔’有關。”蕭原聽到這裡,卻是微微一怔,打斷她話語,問道,“你是說這‘修羅七屠塔’早就被發現了,”
那女子微微點了點頭,卻見蕭原一臉疑惑神色地問道,“既然早就發現這‘修羅七屠塔’,爲何時至今日,確實還沒有玄道衆人對這‘修羅七屠塔’採取措施,難道要任其修建而成,直通人間界而去嗎,”
那女子見蕭原說到最後,卻是一臉憤懣神色,卻是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輕笑了一下,見蕭原冷冷目光向自己望來,這才收了笑聲,臉上神色瞬間又恢復黯然神色,淡淡說道,“你這副神態,倒是和當年的他有幾分相似”。
蕭原微微一怔,但是不過片刻,心中便已經瞭然,她口中那個他,當然是那日出現在通玄山山腳下到最後聞到鈴聲卻又遁走的那個男子。蕭原心中輕嘆一聲,只覺‘情苦’二字,果然是這世間,無論世俗之人,還是修道之人都是難以逃脫的桎梏。只是,這斬不斷理還亂的情絲,就是她自己都矛盾猶豫無比,蕭原又哪裡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一時之間,兩人卻都是沉默不語,這兩人心神相通構築起的空間之內,卻是一片寂靜無聲。許久,還是那女子開口說道,“這世間之事,又哪裡是簡簡單單的正邪和黑白之分,當年我們被派遣潛入四大魔教之時,卻是玄元門遭遇變故之後不過百年光陰”。
“百年光陰,就連山門之上的血跡還未乾透,玄門正教之間的嫌隙又怎能會那麼快的癒合。因爲清散師叔祖的原因,玄門正道之間,卻是彼此之間少了一些信任。就連三十年一次的‘試劍大會’,那百年之間,也是不曾舉行過。更何況是這聳人聽聞的,又沒有真憑實據的消息。”
蕭原微微一怔,努力剋制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緒,聽那女子接着說下去,“其實,‘暗影’成立起始,也不叫這個名字,卻是另外有個名字,乃是叫做‘斷刺’,本是爲了插入魔教門派之中,來破壞魔教每次行動而成立。從我門遭遇變故之事,玄門之中,卻是一時之間可聯合的力量,變得屈指可數。單憑玄元一門,若是想阻截所有魔門之中的行動,無異於癡人說夢。”
“因此,‘斷刺’才改名爲‘暗影’,‘暗影’顧名思義,乃‘是在暗夜中行走’。從此,‘暗影’便有分化爲,‘使徒’和‘行者’。雖然兩者職司不同,但是卻是都被嚴明,只負責收集情報,不經‘清影’批准,不得有任何行動”。
這還是蕭原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從一個‘暗影’口中得知‘暗影’的由來和情形,他雖然不知道,爲何這女子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些和自己方纔所問沒有絲毫關係的言語,但是,他卻是沒有一絲反感和焦躁之心,耐心聽那女子繼續說下去。
“當然,我們潛伏在四大魔教之中的人,便是‘使徒’。我們通過各種途徑,潛入魔門之中,雖然情形和所遇情況都不盡相同,但是起初數十年期間,卻是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正當我以爲是不是我蹤跡有所暴露之時,魔教四大門派卻是突然都聚集在一起”。
“難道是和這‘修羅七屠塔’有關,”蕭原心中一動,問道。“正是,那日魔教四大門派聚集在一起,卻突然宣佈,有重要事情,須挑選魔教四大門派之中得力之人來做”。
“當看到,我玄元門中數人都被挑選入那些所謂的‘得力之人’的人選之中時,我突然恍然大悟,雖然我等身份並未見得暴露,但是魔教衆人卻是依舊小心翼翼。這次所謂的重要事情,怕是是與性命相關的重要事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件重要的事情,卻是,潛入九幽地府外城之中,幫助鬼族來修建那當初還是殘垣的‘修羅七屠塔’。要知,當年玄女和擎蒼,以無上神通將鬼族一族,鎮壓在九幽地府之下,又豈是一般修道者所能潛入得了的”。
“但是,魔教本身卻是有相傳百年的秘術,據說需要付出極爲沉重的代價,方能啓用這秘術。”她說到這裡,神色卻是更加黯然,蕭原心中微微一痛,許久,才緩緩說道,“難道,那秘術,竟是‘血祭’之術,”
那女子微微一怔,愕然望向蕭原,未等那女子發話,蕭原卻是解釋說道,“我們進入這‘修羅七屠塔’,乃是從那‘幽冥血海’之地爲源頭進入。據說,數百年以前,‘幽冥血海’之地,不過是荒蕪人煙,鬼氣甚重之地,卻無如今這等景象”。
“據說,造成‘幽冥血海’之地,這般景象,乃是百年以前,魔教四大門派,啓用了‘血祭’秘術,是以‘幽冥血海’之地纔有瞭如今這等景象。鬼氣和血腥之氣都比之前重了不知多少倍,更爲緊要的,乃是這‘幽冥血海’之地之中,卻是多了許多人間陽魂的怨厲之氣,應是與當年,四大魔教啓用的‘血祭’秘術有關吧,”
那女子以一種頗爲欣賞的目光,望向蕭原,喃喃道,“怪不得,梅長蘇師叔說,‘雖然他不想你捲入和‘暗影’有關的事情之中,但是他也相信,以你處變不驚,堅韌意志,也定不會有辱重望,也定會有驚無險的。”
蕭原聽那女子轉述梅長蘇對自己的評價之語,卻是面上不禁一紅,雖然通玄山修行數載,他心性雖然有所變化,但是那聽到別人讚美之詞依然害羞的習慣,卻是依舊沒變。不過,片刻之間,他心神便恢復過來,聽那女子繼續說道。
“‘幽冥血海’如今這般境況,卻是與當年,魔門四大教派所啓用的秘術有關,也和那‘修羅七屠塔’的修建有關。當日,我們那羣被挑選出來的百餘魔教門派中的人,被召集到,這‘幽冥血海’之地。卻是看到了,這一百年來,都縈繞我心頭,難以忘懷的景象。”蕭原見她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以她心志堅定,想起往事,竟是也不由如此。
由此可以想象,當年,那景象該是多麼恐怖與慘不忍睹。蕭原心中掠過這般思緒之時,卻是聽那女子繼續說道,“那‘幽冥血海’起先,本是一狹長的有起伏地勢之地,等我們到達那‘幽冥血海’之地時,那丘陵溝壑之內,卻是堆積了無數具屍體,從當時情況來看,應是方斬殺不久。而且,從那些人的裝束來看,分明是從世俗百姓之中,擄掠而來的平民百姓。”
“那丘陵溝壑之中堆積的無數屍體,卻是怕有數萬千之具,而且,那些屍體之上不知是用什麼特殊兵器所致,只在脖頸之間,劃了數道極爲狹小的裂縫,因此,那數萬千平民百姓,竟是因流血過多致死,但是其魂魄卻是被滯留在人間,並被魔教啓用的‘血祭’法陣,聚攏在一起,因此,那‘幽冥血海’之地,一時之間卻是怨氣沖天。”
“後來我才得知,破解掉玄女和擎蒼對鬼族鎮壓的唯一方法,乃是以人間陽氣的陰魂怨氣,聚集在一起,方纔能破去禁止壁障。那‘幽冥血海’之地,本就鬼氣甚重,因此聚合瞭如此多的人間陽氣的陰魂怨氣,卻是稍微鑿開了通往九幽地府的一條狹窄通道。”
“既然那樣,你爲何又說,派你們去那九幽地府外城,乃是與生命相關的事情,”蕭原忍受住從心底涌出的極大的憤怒和疼痛,望向眼前那女子,沉重問道。
“因爲壁障雖已經稍稍破開,但是,那九幽地府之上,幽冥血海之下,卻是潛了兩條真龍,必須生生破開才能進入,九幽地府外城。”
蕭原聞聽此言,頓時面色一變,失聲說道,“你說什麼,你說,當世竟然會有兩條真龍,囚欲這‘幽冥血海’,九幽地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