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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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國宴,整個霏乾國正欒殿的燭火通明,照亮了整個宮殿。

傭僕來來往往,捧着金銀器皿,燭臺麝香。

笙歌樂舞,觥籌交錯,正欒殿內喧囂齊聲,羣臣氣氛和悅,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

坐於正中央上首處的是雲龍息和緒光青兩人。

兩國實力相當,又是一人把持朝政,獨攬大局,自然是不分彼此,兩國的國君也異常友善,親密不間。

坐於雲龍息略下首處的正是剛大婚冊立的王皇后一旁陪伴,一雙美目流轉之間緊緊盯着龍雲息,關切他的一舉一動。

陸華容坐於緒光青下首位子處,脣畔帶笑,舉杯飲酒,表情甚是自得。

旁邊站立一旁伺候她的正是宮中樂師浮夢,她依舊一身紅衣飄然,透着脫俗的清麗美感,光彩奪目。

先許時候,王皇后對着這個宮中傳聞中美貌盛名的浮夢頗爲忌憚,恐皇上對其有所心思。

可是眼瞧着此刻這番局面,王皇后的心頭略略有所心定,卻暗自浮起一絲怪異感,究竟爲何又卻說不上來,難以說出口中。

只見那緒耀國國君盯着美豔無比的浮夢,眼睛不帶眨一下的瞧着,嘴裡那哈喇子流的,連君王的儀態也蕩然無存。

而那浮夢倒是坦然,任由那緒光青火辣辣的眼神注視着,只是專注着自己手中的動作,爲一旁坐着的陸華容輕叩倒酒,吟吟而笑,那眼神之間只是專注的陸華容而已,半點未分給那緒光青,實乃大不敬之舉。

怪異的是那緒光青雖是面帶懊惱之色,眼神飄忽到陸華容身上之後,卻瞬間移開,不敢做半點停留。似是懼怕似是躲閃,頗耐人尋味。

王皇后楸了一眼上頭坐着的皇上,她的夫君,同樣自始自終未將眼光放在自己身上半分半毫,只是臉上掛着笑,對着陸華容不停的示好,想着法子和她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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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視線交會的陸華容到是鎮定自若,渾然無事般談笑風生,和羣臣舉杯暢飲,把酒言歡,壓根就未將坐於上頭的兩名國君放於眼中。

實在太過放肆了!

王皇后咬了咬牙,心裡頭盤算起心思來。

偏巧這個時候,宮中御奉的大國寺住持率衆僧正在殿外爲霏乾國國運昌盛祈福誦經,並祈求上天恩澤,保佑皇上大婚之後,儘快喜得龍子。 Wωω ⊕TTKдN ⊕℃o

殿內一片喧聲笑語,外頭一片肅穆經文之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仲父,本宮敬仲父一杯,慰您勞苦功高,盡興輔佐皇上。”王皇后心思一動,舉杯對着對面而坐的陸華容淺淺一笑,話雖委婉,卻表情隱隱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的意味。

王皇后話音一出,羣臣愕然。

一邊始終饞涎於浮夢的緒光青也不禁拉過了眼神掃了王皇后一眼。

這個女人怕是真不知道陸華容的本事吧。

不然怎麼敢在老虎嘴邊拔毛,公然挑釁與陸華容?

果真是出生的牛犢不怕虎啊!

他倒是想要見識一下這位新皇后到底有幾分能耐,能不能整到那陸華容。

如果,陸華容敗了——

緒光青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起了興致眼波在兩個女人之間,異常興奮得意。

到是雲龍息沒有緒光青腦筋轉那麼快。緒光青雖說是個廢物,可好歹還有幾分小聰明在,雲龍息可是徹頭徹底的笨蛋。

他鬧不明白皇后此舉用意爲何,只是傻呵呵跟着一笑道:“來人,給仲父贈金樽!”

贈金樽是一種極爲榮耀的賞賜,是皇上對於寵臣的一種至高無上的表達方式。

本來嘛,雲龍息贈金樽給陸華容飲酒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情。

可是有王皇后開口不懷好意在先,這皇上在開口贈杯,就有點施恩的意味,擺明了要凸顯他們皇家的天威來震赫於陸華容。

雲龍息這麼一開口,下頭羣臣更是小聲議論起來。

莫不是皇上大婚之後真是開了竅?現在是扮豬吃老虎,準備和皇后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把元帥的權利給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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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也都知道很多事情最怕夫妻檔。你想很多白手起家成功的多不是什麼朋友啊,親戚啊之類,多是夫妻拍檔。

不是還出現了很有名氣的夫妻肺片嗎?

所以這宮廷之中爭權奪勢的最佳選擇就是夫妻拍檔,這樣意味着皇上可以藉助外戚將功高蓋主的內臣給幹掉。

當然內臣被幹掉了以後,皇上和皇后勢必要決裂,因爲這個時候外戚就是阻礙皇權的最大勢力,不可不除。

總而言之,皇上之所以能夠掌握天下,就是因爲在無人可以和他相庭抗爭。孤家寡人的意義就在於此。

雲龍息的話一出,王皇后心裡頭美滋滋的,覺得這是皇上在她背後給她撐腰,頓時更加有了底氣。

旁邊服侍的劉成平口中稱諾,斟了滿滿一樽酒,送到了陸華容面前。

陸華容笑意不變,連眉梢也沒有跳動一下,謝恩,接過了金樽,仰頭一飲而盡。

似是毫不在意王皇后的挑釁。

其實王皇后意不在此,這種擺弄天子威嚴的小把戲哪裡真能夠挫陸華容的銳氣,剛纔不過是個熱身的開場白罷了。

只見王皇后掃了外頭一眼,含笑說道:“外頭大國寺的住持高僧們正在爲我國祈福,願佛祖保佑霏乾國國運昌盛。本宮聽來甚是欣慰。只是本宮久聞仲父的威名震天下,乃今世佛陀轉世,有無量功德在身,自是要被外面的得道高僧更加佛法無邊纔是。不知,仲父可願也祈福坐禪呢?”

此話一出,羣臣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一時間鴉雀無聲。

緒光青微微一愣,對那王皇后暗自佩服了幾許。沒想到這皇后還真有這個膽子,居然敢讓陸華容去祈福。

王皇后這句話當然非表面如此冠冕堂皇。不過潛臺詞很明顯意思就是你陸華容沒資格坐在這裡,因爲和外頭那些和尚們一塊兒打坐誦經。既然被稱爲佛陀轉世,那麼就要做些本分之事,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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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和挑釁之味顯而易見,讓人不知覺緊繃起神經,紛紛將目光朝向了陸華容。

雲龍息雖是愚笨,並不明白王皇后話中有話的含義。可是眼瞧着氣氛有些不對勁,他不禁淡去了笑意,滿是狐疑的掃過坐在邊上的王皇后,眉頭漸漸收攏起來。

唯有那一直站在陸華容身邊的樂師浮夢依舊眼底含笑,眼波盈盈,對着陸華容透着幾分柔情。

“臣惶恐,既然皇后娘娘開口,臣自當竭盡所能爲我國萬世基業祈福。”陸華容開了口,聲音低沉,像月光,像水,又像酒,聽的人熏熏然,有些令人陶醉。

話音沉穩,內容謙恭,坦然自若的答應了,不見她有半點猶豫和尷尬之色。頓時引得羣臣暗自稱奇,莫不是今日元帥心情極好,不和這新皇后抗爭,算是給了幾分薄面。

可是——難道元帥真會走出去,屈尊爲那皇后求子?

別說是羣臣好奇,就是緒光青也覺得奇怪。

不對勁啊,這陸華容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難道因爲這王皇后是個女子,就不和她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可是這陸華容自己也是個女流之輩,非大丈夫是也。

不對勁!這個老怪物準沒有抱什麼好心思!怕是另有目的!

話說着陸華容應了王皇后的旨意,應該是立刻起身去外頭纔是。哪知她這麼一起身應承下之後,又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繼續喝她的酒,吃她的小菜,自顧自的享受,渾然不把之前的話當成一回事。

王皇后眼瞧着這個陸華容紋絲不動,頓時心裡頭來了氣,鳳目一橫,表情一冷,喝問道:“仲父爲何不去坐禪呢?”

陸華容撩了下眼皮,也不瞧那王皇后,只是斂下了笑意,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微臣正在靜坐打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