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49

不肯離開,賴着不走,雲龍息絞盡腦汁,想着法子留下。

乾脆一杯接着一杯,把自己灌的迷迷糊糊,分不清東南西北。

打了個酒嗝,雲龍息通紅着臉,軟趴趴的靠着陸華容肩膀處,親暱的貼着她身體,道:“今晚,朕和仲父睡在一塊兒。好久沒有和仲父同榻而眠了,好懷念那種感覺。”

陸華容一口回絕,“不可,皇上都已經大婚了,怎麼還能夠跟幼時一般和微臣一起睡呢?又不是離了微臣,皇上就睡不着了。”

的確是離了仲父就睡不着啊!

雲龍息在心裡頭泛着嘀咕,耍着性子似的賴在陸華容身邊,怎麼也不肯鬆開拽緊陸華容衣袖的手。

靠得更近了,嗅着仲父身上淡淡的清香,

雲龍息混沌的腦袋瓜子又開始固執起來。

深晚清幽,迷離之夜,心中一直壓抑的妄念悄悄氾濫開來。

雲龍息打定了主意要與陸華容同眠,更加肆無忌憚的舉着酒壺往自己嘴巴里頭灌。

腦子簡單的人必然考慮事情只瞧着一面性。他以爲自己把自己灌醉了,陸華容就不會輦他回宮,恕不考慮自己要是真醉的不省人事,陸華容就算不把他趕回皇宮,隨便把他安置別的房間也沒有辦法和陸華容共榻同眠。

酒氣發作起來,體溫就會比平時高出許多,隔着薄薄的衣衫灼燒到陸華容身上。只是陸華容不爲所動,瞥了一眼賴在自己身邊,幾乎縮進自己懷中的雲龍息,只有滿臉無奈之意。

她倒不是覺得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睡一張牀榻之上,她自己會有任何的不妥。

只是她心中靜定如磐石,不意味着雲龍息可以做到。

他,血氣方剛,要是對她產生了歧念,她還真的很難擺脫這種糾纏。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050

陸華容任由雲龍息軟軟的摟着,聽着他口中喃喃自語,心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瞧着雲龍息那一臉子迷迷糊糊的模樣,微張着嘴,留着口水,手舞足蹈,沒有方向的扯着陸華容手臂晃來晃去,那孩子似的性子也奈何不了他。

“皇上,別扯微臣的的發冠。皇上——”

也不知道雲龍息發什麼酒瘋,伸着手就要摘陸華容發頂的金冠,陸華容一個不留神,就被解下了金冠,長髮散開,披了滿身。

冰涼滑潤,黑得沒有一絲雜質,頭髮就像最好的黑色絲綢。

雲龍息掬起一束,湊近鼻子,只聞到一股清香撲面而來,似酒香又像檀香,醉人。

陸華容心裡頭明白,最難打交道的人一種是傻子,一種是醉鬼,因爲都是有理講不清的對象。

偏偏這雲龍息兩面全部佔齊,生生惱的陸華容怎麼也甩不開這個牛皮糖。

“仲父,朕好想你。每次你一離開朕身邊,就沒有人會關心朕,照顧朕。雲息好想一直都在仲父的身邊。”孩子哭鬧似的喊着,雲龍息垂着腦袋,表情悲悲慼慼,伸手揉着眼睛,通紅一片。

陸華容嘆了口氣,像哄孩子似的哄着雲龍息:“皇上,微臣會一直陪伴皇上左右的,盡心輔佐皇上早日臨朝君臨天下的。”

“我不要!我不要天下,我不要皇后,我要你!仲父,就像小時候那樣,陪我身邊不好嗎?”

雲龍息一伸手,拍開了陸華容哄孩子似的撫摸他頭髮的手,臉上薄怒着頂了話回去。

陸華容一愣,也沒見過雲龍息這般模樣。

思付之下也不沒這個心思去哄個醉鬼,乾脆想着等他嘀咕完就會自己安安靜靜的睡着。

051

深色四方池水,泉水熱氣涌動,水汽瀰漫,霧水重,人只是一邊站一陣,衣衫就會被水汽浸溼,墜墜的貼在身上極不舒服。

浮夢四下一張望,見無人,便解了了衣帶,脫了衣衫,踏着臺階進入溫泉。

溫泉的滋味果然極爲舒暢,溫熱怡人,一有動靜,水波盪漾着,一襲來,泛起了層層的潮涌,漸漸的沒過了她的肩膀。

柔滑的絲綢一樣,雖然初夏時分,但是夜深時刻依舊氣寒森冷,被這溫暖的泉水一泡,剛纔點點寒意頓時驅散的無了蹤影。

水面上到處都是白煙,朦朧一片,連周圍藍色的幔帳在這片白煙裡也成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浮夢覺得自己像在夢境裡,身子變得很輕,被無數雙手溫柔的推動着,異常的無拘無束,暢快淋漓。

剛纔身上的幾許胭脂粉氣全部被這麼一泡飄散水中,聞不出半點味來。

奇怪了,她剛纔是去了哪裡了?

怎麼身上沾滿了不屬於自己胭脂香味呢?

難道是和自己這一個月來常常昏睡不醒有關係嗎?

着了魔障?

不行,改日必須要找華容仔細瞧瞧,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浮夢心思一定,索性也就放開思緒,靜靜的閉目仰靠在池水邊,暖氣水氣,讓她意識朦朧。

水面浮動猶如碎銀子點點,一閃一閃,漸漸的,也變成一片白煙,入了她的夢中漂浮。

夜深沉,除了泉水泊泊,沒有一點聲響,在這樣的夜晚,似乎連落葉也在輕輕訴說什麼。

浮夢靠在池壁上,散開的長髮在清澈是水面上柔軟浮動。眸子柔柔閉着,閒散輕軟,和往日孤傲冷豔的模樣截然不同。

如此美景,驚的正好走過的緒光青,鬆開手中東西掉落地上也渾然不知。

052

葉子隨風沙沙的響,緒光青屏住呼吸,他擔心淺淺的呼吸也能將他愛慕的佳人給吵醒了。

晚風起,風力大,勢頭猛,吹的幾許樹葉飄然而落,一片葉子搖搖晃晃,墜落在了浮夢**出的肩膀上

緒光青心口一堵,本應該垂下視線,不能如此唐突佳人。可是又忍不住的看着那片葉子,咬着脣,想象自己就是那片停落佳人肩膀的落葉,雖然飄零卻無限好運。

就是轉眼之間,那葉子順着浮夢的肩膀猛的滑落,蕩進了水波中,順着水勢,打着旋兒嗖一下不見了蹤影。

瞧不見的地方,才更加引人遐想。

望的有些癡呆,剛禁不住的擡腳跨前幾步,忽然腳下啪的一聲脆響。

緒光青一驚,不看自己先看浮夢,見佳人仍舊睡得香甜,這才放了心。

低頭看自己腳下,原來是幾滴水珠從腳下的水窪裡飛濺出來,落在鞋上,溼了下襬。想也不想,乾脆脫了鞋子,赤足走到池邊。

他雖然不愛習讀那些老生常談的君子禮儀文,可是男女之別,規矩常理自是知曉。

他眼睛轉動着,偷偷摸摸,瞧一下,再瞧一下的朝着池水裡頭的浮夢張望着,終是不敢正眼明看。

從他十四歲時候第一次跟着陸華容進了這霏乾國後,他第一眼瞧見的不是當時的皇上,不是太子云龍息,而是那個臉紅的似蘋果,笑呵呵的撲向陸華容,撒着嬌的小女孩。

他瞧見浮夢,一看就看了六七年多。這種想要得到卻怕得到,愛得發狂,愛得小心的滋味,品嚐了這麼多年。

只是,浮夢終究看不上他。越發長大之後,浮夢的美貌越是驚人,每每他一來,一眼瞧向她的時候,浮夢的目光從未停留在他的身上。

浮夢的目光和雲龍息一樣,從小就落在陸華容那裡,生根發芽。

他始終就弄不明白了,雲龍息是笨蛋會受騙不稀奇。可是爲何浮夢也一心一意的尊那老妖怪爲世尊佛陀呢?

陸華容,明明就是魔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