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雷滾滾而來,墨離負手立在雲間。
卻聽得身後一聲厲喝“墨離!你好大的膽子!”
他轉過身去,只見昊天身着金色錦袍在一丈開外的雲間怔怔盯着自己。
墨離卻並未行禮,亦未言語,只是一個縱身躍起,人已在纖雲閣頂。
再看昊天,周身散着銀光,半步也行不出去,竟不知何時已被墨離結界所困。他眸中怒火一閃即逝,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八十一道天雷盡數劈在墨離身上,他又欠下一個大大的人情。
纖雲閣頂,墨離依舊白衣飄飛負手而立,似乎剛纔的天雷不過從他身旁過了過,竟未傷到他絲毫一般。
驚天動地的天雷“轟隆隆”嚇得雪果兒在屋內緊緊抱着雲被不敢下榻。這天還真是怪異的很,剛纔還陽光普照,此刻竟猶如黑夜,又憑空的打起雷來,實在嚇人。
師父說出去片刻即回,怎的還不見人。想着便披着雲被往門口慢慢挪去,卻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依舊拽不開那道門閂。
“師父!師父!……”雪果兒扯着嗓子喊着墨離,卻盡數淹沒在那巨響的天雷聲中了。
喊得嗓子都有些啞了,靠着門坐在地上,忽然心下一痛,師父?天雷劫?這幾日?門?凝神擡眼細看,門上分明被人下了禁制,難怪如何也開不得。
適才屋外那驚天動地的雷聲莫非就是天雷劫?師父?定是師父怕她受不住這天雷,將她困在屋裡了。
屋外雷聲漸漸平息,卻傳來昊天的怒喝聲:“大膽墨離,還不將孤放了。”
雪果兒周身忽然浮現道道銀光,體內似有無窮盡的靈力在緩緩流動,一道聖白無暇的雪蓮印記已然印在眉眼之間。
玉指輕揚,門上禁制瞬間便破,飛身衝向雲間,終於再見那道熟悉俊逸的身影,此刻正擡袖爲昊天解開結界。
“師父……”她的聲音沙啞而乾澀,他身子微怔,緩緩回首朝她翩然一笑,似這萬里浮雲,淡然寧靜,她的心卻如被人重重一擊,生疼不已。
昊天正欲發作訓斥於他,卻在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她之後,將那一口怒氣生生嚥了下去。只是輕輕拍了拍墨離的肩頭,眼眸輕眯,嘴角帶笑卻咬着牙齒說道:“墨離,恭喜你啊!雪兒順利飛仙,墨離功不可沒啊!”
墨離俯身一拜,淡淡說道:“帝君謬讚,助劣徒歷劫飛仙本就是墨離份內之事,不敢居功。”
雪果兒走近幾步,跪在雲間,俯身長拜:“雪兒拜見帝君。”又輕挪了一步,朝墨離一拜,“徒兒拜謝師父!”
“雪兒不必多禮!”
“起來吧!”
昊天、墨離一同說道,都欲上前扶她,卻見她自己緩緩起身。此刻,她周身銀光凝結,白色仙裙下襬竟似有數朵雪蓮盛開,擡袖間蓮香四溢,眉宇間的雪蓮印記熠熠生輝,膚如雪,發似墨,朱脣嬌豔欲滴,天界已然又多了一位絕色天仙。
昊天一把牽住她的玉手,如刀刻般冷峻的面龐此刻因爲深情而顯得格外柔和:“雪兒,孤真心爲你高興!這便隨孤回九重天可好?”
此刻她一心只想靠在墨離懷裡,幾欲開口直接拒絕昊天之邀,卻又覺得有些不妥,便側首給墨離遞了個眼色。
不想墨離此刻體內真氣匱乏,眼神迷濛,身形已有些不穩,聽昊天一問,竟踉蹌了一下,險些從雲間摔落下去。雪果兒趕忙掙脫昊天的手一把扶住了他,脫口而出:“帝君,師父代雪兒歷劫,需要靜養,下界之事還是過些時日吧!”
昊天見墨離面色蒼白,氣息紊亂,想來那天雷劫定讓他費了不少神力,確實需要靜養些日子,便點了點頭:“雪兒所言極是,墨卿確實需要好生修養。”
墨離已有些昏沉,摁住額角,甩了甩頭,聲音依舊淡定:“多謝帝君,墨離並無大礙,不過有些乏了,歇息幾日便可。”半個身子此刻正斜靠在雪果兒嬌小的肩上。
昊天知他力竭,慌忙擡手扶着他緩緩飛入纖雲閣,安置妥當後,又自袖內取出數瓶丹藥放在桌上,囑咐雪果兒讓他盡數服食。
走到門口卻又返回屋內,行至榻前,擡手至墨離欲渡些神力助他療養,卻被墨離攔下:“帝君,你我雖同爲神族,修行的卻是截然不同之道,體內神力亦大不相同。恕墨離直言,帝君的神力於墨離並無絲毫益處,且謝過帝君一番好意。”
昊天面色一僵,確然如此,他修得乃神火道,至剛至陽;墨離卻修得逍遙道,至柔至陰,二者神力相沖,不可互用。
“適才焦急,擔心你的身子,竟把此事忘了,所幸你還清醒,否則可要害了你了。如此,我便先回九重天了,待你修養些日子,再帶着雪兒回來便是。”昊天又回首看了一眼正在桌前研究那些丹藥的雪果兒,沉聲說道。
“墨離恭送帝君!”
“雪兒恭送帝君!”
……
雪果兒趴在窗前望着昊天的七色雲已沒了蹤影,方飛身衝到墨離的懷中,緊緊摟着他的脖頸,語氣中帶着些嬌嗔:“師父,可把果兒嚇壞了!”身子往後退開些,眼眸內情絲流轉,在墨離的面頰印上一吻,“歷劫如此大事,師父怎能瞞着果兒?身子如何?可有受傷的地方?讓果兒好好看看!”
言畢便將手伸向墨離衣襟,卻被他緊緊拽住。
墨離此刻臉色白的有些透明,雪果兒的心撲騰騰跳個沒完,被他緊拽着的手也有些發抖。
“果兒,別怕。爲師只是有些累了,歇息幾日便好。”墨離眼神中漾着深深的溫柔,語調卻平穩而淡定。
雪果兒坐在榻側,擡手爲他渡過一股清澈的靈力,他頓時覺得渾身舒暢,體內真氣緩緩運行,雙眼微閉,開始自我調息。
自此,雪果兒每日助他調息療養,到第十日頭上,面上看着已漸漸泛紅,隨仍有些虛乏,卻不似之前那般蒼白無力。
是夜,月朗星稀。
雪果兒剛吹熄了燈火,正欲上榻,卻聽得迴廊間傳來輕柔的叩門聲,“果兒,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