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音和周晨雨,都幸運的和郭慕華分在一個班,是189班,牛學恆陸張飛在隔壁,190班。
189班的班主任叫於道成,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總是穿着發白的牛仔褲,灰色的西裝,充滿書卷氣,有理想,有熱情,喜歡古詞,教起課來,搖頭晃腦,發追思古人的幽情。
今天是189班的第一節課,於道成老師走上講臺,先介紹自我,他說的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不是本地口音。後來郭慕華知道,他是外市的。
於道成介紹完自己,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字:理想,良心。
後兩個字是郭慕華一生堅持的,但前兩個字,卻是他永遠的痛。
於道成語重心長的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得已,但無論如何,你們要牢牢記住這四個字,永遠不放棄理想,永遠堅守良心的底線!這是我要教給你們的,最重要的東西!”
接着開始點名。
“郭慕華!”
“到!”郭慕華站起身來,於道成看着他點點頭,心想這少年的眼睛真有靈氣。
教室裡的女生,都側目看着郭慕華,眼睛裡都在放光。
雖然郭慕華的穿着樸素,是一個標準的鄉下來的孩子,但與生俱來的英俊靈秀之色,卻是擋不住的。
女生們都是識貨的。
林詩音看着郭慕華站起的高大身影,臉上帶着笑。
“林詩音!”
“到!”林詩音脆生生的一聲答,站起來,讓大家認識。
男生的眼,亮了,
她的臉,紅了
在點名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朱逸羣!”於道成老師點名。“到!”一個男生大聲答應,然後坐下了。
老師接着點,又點了幾個,忽然抱着肚子大笑了起來。
全班同學不知道什麼意思。
只有郭慕華跟着笑起來,指着朱逸羣笑的死去活來。後來同學們才明白意思,一起笑起來。這個事情,是郭慕華回想高中生活,最好笑最難忘的,讓他度過幾多苦悶,後來這個“豬一羣”考上了公務員,再後來貪污事發,進了監獄,和陸張飛還當了獄友。這是後話了。
說起來,隔壁班主任的名字,也很好笑,他姓苟,叫苟根茂。但學生們都叫他一根狗毛。哈哈。
這是郭慕華高中生活的小段子。
但不是全部。
這天下了自習,郭慕華收拾書包,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周晨雨忽然跌跌撞撞的衝過來,叫,“老郭!老郭!你快看,你快看。”驚慌害怕的拉住他的胳膊。
郭慕華知道,一定是雷陣子出現了。一個禮拜,他也該來了。郭慕華笑一笑,安慰着周晨雨不要害怕,慢條斯理的書桌收拾好了,拍拍手,走出教室。
事情想躲是躲不掉的。
林詩音在窗戶邊墊腳看,慌亂的把書塞到書包裡,小跑出教室,向於道成老師的辦公室去了。
郭慕華走出教室,周晨雨哆哆嗦嗦的跟在他身後,只見雷陣子帶着兩個同學,正等在走廊上,一個星期沒見,他臉上的青腫消退了很多,可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的狼狽。這一個星期,他沒有上學,一直在家養傷。
其實不全是養傷,而是栽了面子,暫時不好意思見人。
就在他受傷的第二天,他的媽媽,一箇中年婦女在學校裡大鬧了一場,說學校沒有保護好她的兒子,是老師不對,要送打人的學生去派出所,判刑!勞改!她哭天搶地,在學校裡撒潑,動靜鬧的很大,學校領導狼狽不堪。
後來嚴主任一聲喝:“你再胡鬧,我就讓宋雷震退學!”這才把她唬住,抽抽噎噎的走了。
這就是雷震子的保護傘,一個是潑婦一樣的媽媽,還有一個是在道上混的表哥。
“雷同學有什麼事嗎?”郭慕華禮貌的打個招呼。冤家宜解不宜結,他不想和雷陣子繼續衝突下去。
雷陣子卻不這麼想,他惡狠狠的盯着郭慕華,叫道:“小子,今天晚上,學校後面決鬥,你敢嗎?”
“是單挑?還是羣毆?”郭慕華不動聲色。
“單挑!羣毆算什麼英雄?”像是忘記了自己帶人羣毆的事,雷陣子大聲叫:“你和我,咱倆挑,誰贏了,誰就是一中的老大!”
郭慕華還在想。
“怎麼,害怕了,不敢了?”
“好,我答應你。”郭慕華點頭答應,這件事需要有一個了結,兩人單挑是一個好辦法,就算雷陣子事後反悔,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
“好!記住,明天晚上7點,我在學校後面的巷子裡等你!”雷陣子惡狠狠的撂下一句,帶着兩個同學轉身走了。
周晨雨哆哆嗦嗦,林詩音已經帶着於道成老師跑來了。
“郭慕華!宋雷震找你幹什麼?”於道成老師問。
“沒什麼。”郭慕華低着頭,他不想讓老師插手。
但這件事瞞不住,於道成還是知道了,他皺着眉頭,“這不是成了黑社會?郭慕華,不許去啊,聽見沒有?”
郭慕華嗯了一聲。
於道成轉過身,去找雷陣子的班主任老師了。
牛學恆、陸張飛跑了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郭慕華領他們走到角落裡,把事情說了。牛學恆哈哈笑了,“跟老郭單挑,他是活膩味了嗎?”對郭慕華可是有無比的信心。
“還是要小心些,別中了他們的埋伏。”陸張飛老成些,說出擔心。
“那是。”牛學恆說,“我看啊,我們得準備點武器,隨身帶着,預防萬一。”
郭慕華點頭。“你去辦吧。”
牛學恆叫上週晨雨,翻出學校的院牆,到街上去了。
“郭慕華!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林詩音追過來,雖然沒聽見他們鬼鬼祟祟說什麼,但想來也不是好事,嗔怒的又撅起了小嘴。
郭慕華笑一笑,“林詩音,你回去吧,我的事,你不用管。”掉頭就走。
“又去打架!我告訴你爸爸去!”林詩音跺着腳。
郭慕華卻走遠了。
林詩音恨的咬牙,但還是擔心的跟着去看了。
學校巷子後面的決戰
郭慕華和雷陣子要單挑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學校。
其實一直以來,一中的學風還算是不錯,一向書聲郎郎,沒有這些污七八糟的事,不然升學率也不會那麼高,本縣的人民,也不會把一中看的這麼榮耀。
雖然學生之間難免也會發生一些衝突,但那都只是零散的恩怨,沒有什麼組織,更沒有頭目,都是小孩子玩耍。
可自從上一個學期,雷陣子來到一中後,開始拉幫結夥,收小弟,一中的校風好象不一樣了。不時就能聽到打架鬥毆的事情。而且都是頭破血流。
學校的領導數次處理雷陣子,但雷陣子並不在乎,因爲他上高中,本就不是想學什麼東西,考大學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他只是被媽媽逼着,到一中混日子來了,直恨不得校長立刻開除了他,好到社會上去逍遙。但他知道,校長是不敢輕易開除他的。
因爲他有一個表哥,外號叫九尾龍,是本市的黑幫老大,開着好幾家的客廳和洗浴中心,關係網編織到了省裡,本市的公安局長都讓他三分,睜隻眼,閉隻眼,真要是開除了他,校長家就不會安寧了。
所以一中的校長也只好睜着眼,閉着眼,雖然每次的懲罰對雷鎮子不可謂不重,但始終不敢祭出“開除”的這個大棒。
雷鎮子也就橫行無忌。
但上天好象爲每一個人都要配一個對頭,雷鎮子的好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這新一屆的新生,刺頭特多。
郭慕華兄弟三個是一幫,韓森林帶着城北初中是一幫,城南初中也有一幫,頭子叫潘大頭,這幾天,郭慕華和雷陣子掐上了,那邊的,韓森林和潘大頭也掐上了,短短几天,已經發生了好幾場的羣架。
一中一下子變成了江湖,幫派衆多,天下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