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期末了。
自從小林子裡的打鬥後,學校平靜下來,捲毛狗不得瑟了,會做人了,韓森林也很少出現,郭慕華完全的沉浸到了學習之中。
這種氣氛是他喜歡的。
下午放學,他還在教室裡看書,聽見有人輕輕的敲窗戶,擡頭看,一張美麗的笑臉趴在窗戶上,衝着他微笑。
是烏海娜。
烏海娜揹着書包,漆黑的大眼一閃一閃,和他目光相對的時候,笑的更開心了。
郭慕華下意識的回頭,還好,林詩音的座位上沒有人。
烏海娜眨眼睛,指指樓下,示意在樓下等他,然後不管他答應不答應,轉身就走了。
很多同學都看見了烏海娜趴在窗戶上的樣子。
各種豔羨嫉妒的目光,充滿了教室。
郭慕華向周晨雨招手。周晨雨走過來。
“你去告訴烏海娜,就說我寫作業呢,沒時間,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周晨雨撓撓頭,知道任務艱鉅,走出教室的時候,想着怎麼跟烏海娜解釋,她纔不會瞪眼。
因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曖昧在一中不是新鮮事,可女生追男生,高年級追低年級,還是很少見的。
可郭慕華並不大領情。
烏海娜在教學樓下走來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邊沒有成羣結隊的姐妹了,每次出現都是一個人。
“大師姐,”周晨雨微笑的打招呼。
烏海娜狐疑的看他,又看他的身後。
“別看了,老郭正在寫作業,你知道的,期末了,老師們都瘋了,作業一個比一個多,一個比一個難……”周晨雨說了一大堆。
烏海娜的大眼瞪起來,失望極了,緊緊背後的書包,轉身走了。剛走幾步,忽然又站住,轉頭看着周晨雨,猶猶豫豫的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
周晨雨回到教室,悄悄對郭慕華說:“烏老大好像很不高興……”
郭慕華聽了,默不作聲。
就在同時,雷震子看着烏海娜惆悵的背影,妒忌的要死。
以前他對烏海娜好像還有一絲機會,但自從郭慕華出現,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想到自己的事業和愛情都將毀在郭慕華的手裡,雷震子攥着拳頭,恨聲嘀咕:“郭慕華,你不要出學校,出學校我就讓你死!”
“宋雷震,嘀咕什麼呢?”身後一個聲音問。
“你他媽比管的着……”雷震子一腔怒火,扭頭就罵,但一見站在身後的是教導處的嚴主任,立刻啞巴了,低下頭,不說話。
“你給我注意點,我聽說你最近跟社會上的人來往很多,你可不要犯錯誤,不然誰也救不了你。”嚴主任臉色鐵青。
雷震子低頭不說話。
“聽見沒有?”又是一聲喝。
“聽見了。”雷震子不情願的說。
嚴主任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晚上,郭慕華接到劉星星打來的電話。
在電話裡,劉星星很高興,原來最近有周志東罩着,再沒人欺負他了。郭慕華問起劉浩祥的動態,劉星星的聲音低沉下去,說今天下午在校園裡遇見劉浩祥了,劉浩祥被小弟簇擁着,傷好了,跟過去一樣的,看見劉星星,幾個小弟一臉的不忿,呼啦一下圍了過來。
當時把劉星星嚇壞了,以爲馬上就要捱打。
虧得那個“小魯”說了句:“算了,冤有頭債有主,打你顯我們欺負弱小,你告訴一中那小子,事情沒完,我們老大不會饒他的。”
劉星星低下頭,不敢吭氣。
這時,一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是周志東。
周志東滿臉堆笑,向劉浩祥打招呼:“翔哥。”
劉浩祥瞥他一眼,嗯一聲。
小魯冷笑:“周志東,有什麼事嗎?”
周志東取出煙,給劉浩祥點上,賠笑的說:“也沒什麼事,就是……”看了一眼劉星星:“他現在是我的小弟了,以後還請翔哥高擡貴手。”
劉浩祥吸一口煙,撣撣不存在的菸灰,冷冷說:“你的小弟?……我聽說怎麼的,最近這段時間,一中那幫人也找你的麻煩了?”
周志東臉色僵硬一下,強笑。
那夜,他從窗戶跳下,被郭慕華痛毆的事,知道的人不少。
“真他媽逼沒種!”劉浩祥忽然雙手一團,把剛吸了一口的煙,揉成了細末,冷笑的瞪着周志東:“以後你少在我面前晃悠,像你這樣的軟蛋,我瞧不起,二中也沒有你這樣的人。”
周志東臉色通紅,尷尬極了,但還是強笑着:“翔哥誤會了,我不是怕了一中那小子,我怕過誰啊?這麼做,是我老大的意思。”
“史燕青?”劉浩祥冷笑。
“是是,”周志東說:“我們老大非要收他當小弟,我也沒辦法啊。”
史燕青和周志東是二中雙龍,平常相互較勁敵對,但面子上卻過的去。
“這麼說,史燕青是要幫着別人對付我了?”劉浩翔悶聲悶氣的問。這一次,他帶着全部的小弟,在劇場後面和郭慕華他們鬥,結果敗了,面子和裡子都沒了,讓史燕青看笑話,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後,心裡慪氣。
“沒有沒有,”周志東連連搖頭,但在遠處的地方,站着他一大幫的小弟。
顯然他也做了壞準備,萬一劉浩翔不聽,兩方就要開打。
劉浩翔卻不能和他掐。
畢竟自己是老大級別的,要掐也是和史燕青掐,對周志東這樣的二流出手,影響身份。
他冷笑:“好好,你回去告訴史燕青,路是他自己選的,咱們走着瞧。”轉身帶着小弟們走了。
“翔哥慢走。”周志東挺恭敬。
等劉浩翔走了,劉星星小聲說:“謝……謝東哥了。”
周志東看他,冷冷說:“你不用謝我,趕緊的,打一個電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郭慕華。”
劉星星不明白他的意思,以爲他說的是反話:“不用不用,我很好,不用告訴他了。”
“讓你打你就打,別廢話,聽見沒有!”周志東的眼睛露出兇光。
對付別人不行,嚇唬劉星星他還是在行的。
“我打,我打。”劉星星害怕。
晚上的時候,他就打電話給郭慕華。
聽完劉星星的講述,郭慕華心裡奇怪,不知道這個史燕青是個什麼人物,不過他既然不爲難劉星星,還保護劉星星,那就算是半個朋友了。
已經是臘月,空氣中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
少年們心中對寒假和過年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
這一天,郭慕華和牛學恆、陸張飛三個人出了學校,來到了五哥的小旅館。
在來之前,三人商量着是不是要帶點禮物,但最後還是決定空手——五哥是大俠,帶禮物也不會收的,帶了反而是看低了他。
於是三人空手走進了小旅館。
時間是下午的五點鐘,冬日的太陽漸漸西沉。
張五嶽正在櫃檯後面剝花生,看到三個少年走進,微微一笑:“來了!坐!”
像老朋友一樣請他們在櫃檯對面的桌子坐下。
郭慕華等也不客氣,坐下來打量着旅館,心想,大俠的旅館有點寒酸,老櫃古桌,地凹光暗,不過這纔是草根大俠的風範,像是徐克的電影“新龍門客棧”,要是坐在一間明亮豪華的五星賓館的後面,如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那味道就不對了。
“小妹,泡三杯茶來。”張五嶽擦乾淨了剝花生的手,轉出櫃檯,和郭慕華他們同桌坐了。
“今天放學早?”他微笑着問。
郭慕華點頭,“恩,五哥,我們一直也沒來看你……”
張五嶽擺擺手,微笑,“看什麼看,我沒傷沒病的,倒是你們要珍惜時間,高中的日子很珍貴啊。”
李小妹端過茶來,放在桌上,對三個少年微微一笑。張五嶽常常會招待一些奇怪的客人,老的老,少的少,她見怪不怪了。
“喝茶,菊花茶。”張五嶽笑着說:“你們上學費腦子,喝這個茶正好。”
多年後,郭慕華依然記得那一口略帶苦澀的清茶的味道。
一口飲罷,餘味無窮。
好茶。
“對了,九尾龍沒找你們的麻煩吧?”張五嶽問。
“沒有,”郭慕華回答。
牛學恆加了一句:“管他什麼龍,我們不怕他。”
張五嶽笑了一笑,看着牛學恆,“小心點好,道上的人物,就屬那小子不是個東西。”
牛學恆點頭:“五哥,你身手那麼好,能不能教教我們?”他現在最欽佩的人就是五哥,特別是想跟五哥學拳腳。
張五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臉上微笑着,淡淡說:“今晚你們就在我這吃飯吧。我讓你小妹姐做幾個好菜。”
“不不,我們回學校吃。”郭慕華推脫。
張五嶽微笑着,“怎麼了?嫌你五哥窮,請不起你們嗎?”
郭慕華也笑了,“好,聽五哥的。”男子漢要的是爽快。
“這纔對嘛。"
李小妹爲那兩個客人辦理了住店手續,笑着問:“你們喜歡吃什麼菜啊?和我說說?”
“什麼都行。”對於菜,郭慕華三個還真沒有什麼要求。
晚上,就在五哥的旅館裡吃飯了。
張五嶽很健談,說話引經論點,滔滔不絕。
郭慕華才知道,原來五哥文武雙絕,讀書讀的應該也不少,後來又知道,五哥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脾氣,要是席間有不喜歡的人,他就會板着臉,很少說話。
剛開始,郭慕華三人有些拘謹,漸漸放開了。牛學恆一勁想問一些五哥的傳奇往事,但張五嶽並不想多說,只淡淡一笑:“那都是別人胡亂瞎傳的,沒那麼玄乎。道上的事你們現在不要知道,專心讀書的好。”然後就轉移話題,問起三個人學校裡的事情。
張五嶽也曾在一中讀書,不過半路輟學。
教導處的嚴主任,“娼婦”校長都是他的老相識。
說起這兩個人的過往笑料,張五嶽開心的大笑。
時間不早了,郭慕華起身告辭。
“等等。”張五嶽站起身,“我送你們。”隨手披了件大衣,和李小妹說:“小妹關上門,我一會就回來。”
李小妹答應。
郭慕華三人跟着出了門。
這時,已是晚上的九點多,冬天冷,街上基本沒有行人,只有偶爾的汽車經過。
張五嶽一直把他們送到一中前的街道,看見一中的校門了,才站住腳步,“好了,你們回去吧,以後有空,到店裡找五哥聊天。”
郭慕華三個答應,擺擺手,穿過馬路,沒有走校門,而是繞着校門,走到學校旁邊的小巷子裡——這時校門已關,他們懶的叫門,翻牆跳躍是最簡單的辦法。
郭慕華三人走進巷子時,張五嶽還站在那裡看,大約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笑一笑,轉身離開。 Www★ttκΛ n★C 〇
巷子裡很黑,郭慕華三人剛走進去,忽然聽見身後腳步響,六七個個黑影閃了出來,堵住了後路,而同時,前面也出現了四五個黑影,把他們三人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