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回了木府,卻見府裡十分平靜,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樣,我重重鬆了一口氣。
因爲跑得太急太快,胸口刺痛,一停下來就喘着氣。
我慢慢平復了喘息,徑直去了木雲娘房裡。
一個叫茵茵的姐妹正在伺候她用膳。
自從那天出府去了女兒家,對我訴說了心事後,木雲娘奇蹟般不再發脾氣了,吃得下,也睡得好,心平氣和,似乎是她一夜之間忽然想通了。
原來伺候她的丫環茵茵也迴歸了,不再害怕她。
木雲娘一看見我進來,目光一亮,笑道:“聆音,你回來了。”
我道:“小姐,你今天有好好的吃飯嗎?”
木雲娘道:“當然有了。”
茵茵在一旁不停點頭,說道:“聆音姐,你放心,小姐午膳吃了好大一碗。”
“那就好。”
我對木雲娘道“小姐,奴婢今晚有點事,告個假。”
木雲娘笑眯眯的點頭,說道“去吧,有茵茵在。”
我道:“茵茵,辛苦你了,改日我買盒胭脂水粉送你。”
茵茵聞言調皮的眨眨眼,說道:“聆音姐,你放心,有我在,沒問題。”
我以往每回請假,從不說原因,她們也習慣了,也不會再問。
我交待了一下茵茵一些注意的地方,讓她寸步不離木雲娘,晚上最好在房中,哪兒也不要去。
我又找了福伯,說了最近外面不太平。
福伯比我還緊張,立刻召集武功高強的三十六鐵衛,在木府周圍或明或暗,守得鐵桶也似。
我和福伯正緊張佈置間,木雲天來了,問道:“福伯,怎麼回事?”
福伯道:“少爺,現在城中流竄着很多宵小之輩,三十六鐵衛老奴已經動用。”
木雲天負手而立,神色凝重,說道:“據聞,城外丐幫的一處分舵一夜之間慘遭滅殺,好像一個人也沒逃出來。”
我聞言有點意外,沒想到木雲天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可見皇家的眼線之密,效率之快。
福伯驚道:“是何人下的毒手?”
木雲天沉吟片刻,說道:“據說是暗盟的殺手。”
我心裡嘖了一聲,木雲天好像沒有不知道的事。
福伯更是吃驚,說道:“暗盟?不是三年前已經被黑白兩道的高手聯合滅門了嗎?”
木雲天道“匪首軒轅夜逃脫生天,三年後捲土重來,死灰復燃,他在幕後主使,據說重掌暗盟的是個年輕人,但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師承武功和來歷,就好像突然平空冒出來的,令人不解。”
福伯緊張道:“那老奴再調派皇……”
木雲天突然截口道:“不必了,三十六鐵衛已經足夠了,暗盟的目標想必不是木府,福伯,你不必太緊張。”
我知道福伯的未盡之言,指的是皇家暗衛。
福伯道:”是,少爺。”
我一直在一旁安靜如背景板,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這時,木雲天終於看向了我,劍眉一挑,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用去照顧雲娘嗎?”
我道:“少爺,奴婢今天告了假,小姐有茵茵照顧。”
木雲天點頭,沒有再問,轉身走了幾步,忽又回頭道:“你小心一點,最好不要再出府了。”
他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又轉身走了。
我心中一跳,木雲天說這話什麼意思?他在暗示什麼?莫非知道了什麼事?
我想了一下,又把這個問題丟在腦後,木雲天心裡怎麼想的,並不重要。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林森,因爲他現在就是個定時炸.彈,身後綴着一羣殺手,跑到哪裡,就會給哪裡帶到災難和血腥。
想到這裡,我不再耽擱,立刻向福伯告退,出府而去。
因爲不想連累霞姨,我沒有動用她的眼線。
只是憑着這段時間對於林森的情報,簡單的推測他有可能躲在哪裡,而一個個的地方去找,幾乎跑遍了大街小巷。
我一直找到傍晚,毫無線索。
我也知道這樣子找希望不大,我能想到的地方,暗盟的殺手肯定也想得到,而林森也不會這麼笨,躲在這些明擺着很危險的地方。
但這世上的事沒有絕對的,我找到一個叫烏衣巷的地方,巷子深處有一道暗紅色的門,門裡是丐幫的一個秘密據點。
我走到門前,只見房門已經被人用暴力打開了,門板四分五裂,倒在院子裡。
我心中一喜,知道找對了地方,穩下身形,提氣閬慮奈奚⒌淖吡私ァ
院子裡沒有人,但盡是打鬥的痕跡,我沿着痕跡一路找去,走向了後院。
後院的情景更是慘烈,有如颱風過境,一個活人也沒有,地上卻橫七豎八躺着七八個死人,這些死人全都一身黑衣,黑衣蒙面,顯然正是暗盟的殺手。
我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其中一個死人的傷口,胸口有一個黑色的掌印,胸骨塌陷下去,是有一個內家高手一擊斃命的。
這高手應該就是林森,他既然還能使出這麼霸道的掌力,一定不會輕易被人殺了。
我剛站起身,忽的一個人在我背後冷冷問道“你是何人?”
我一驚,聽出這人是林森,爲免他突然出手,我沒有回頭,說道:“來找你的人。”
林森沒有說話,靜了半晌。
我忍不住道:“我沒有惡意。”
林森道:“你轉過身。”
我慢慢的轉過身,就近距離看清楚了林森。
他的樣子比我想像的還要慘,全身血漬淋漓,刀傷縱橫,紅色的肌肉翻卷交錯,讓人觸目驚心。
他的左手垂下,我看出關節已斷,臉色極其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
既使這麼狼狽,這人仍是筆挺站立着,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說道:“我認得你,你是木府的丫環。”
我道:“正是,我還是伺候木雲娘木小姐的丫環。”
林森聞言盯着我,又是沉默了半晌。
我拱手道“林前輩,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
林森沒有動,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來不及了。”
他剛說完了這句話,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四個黑衣人。
我眉頭一跳,說道:“好傢伙,還沒死完呢。”
林森蒼白的臉上漾出一抹苦笑,說道:“你身後還有三個人。”
我道:“你受傷很重,還能撐得住麼?”
林森不答我的問話,反而道:“這位姑娘,這是林某一個人的事,你快走吧。”
我道:“我自然會走,不過我得帶着你。”
我說着話,袖子藏着的四枚梅花鏢滑下我的手心,我屈指彈出,梅花鏢旋轉着射出,射向了林森身後的黑衣人。
同時飛身而起,拽住林森的右手往屋檐上縱躍。
我看出林森重傷之下,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我不能和這些黑衣人硬拼。
俗話說,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這個人一向不會亂逞英雄,我這方以二敵七,其中還有一個重傷患,我實在沒有把握,想着帶着人逃了再說。
誰知,我和林森剛上了屋檐,又有三個黑衣人出現在屋檐上,三人三把長刀齊齊砍出,帶着凌厲的刀光砍向了我們兩個人。
我大驚,叫道:“我去!”
狠狠一跺腳,腳下的瓦房立刻破了個大洞,我和林森順勢從洞中掉了下去,三把長刀自然砍了個空。
我和林森掉在了屋子裡,跳了起來,同時撞向了窗口,從窗口衝了出去,窗口後就是矮牆,又翻牆而出。
外面是一個窄窄的小巷,我和林森剛剛站穩,又驚見兩個黑衣人並排向我們走來。
我往另一邊看,也是兩個黑衣人走近。
我嘖了一聲,說道:“這下還真是有點糟糕了。”
林森道:“這位姑娘……”:
“在下卓聆音。”我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林森道:“卓姑娘,你一個人走吧,別管我了。”
我還沒說什麼,走近的其中一個黑衣人忽然道:“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我冷笑一聲,說道“天下的路我想走就走,還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說話的黑衣人哼了一聲,舉手拍了拍,四周的屋檐上又多了八個黑衣人。
他也冷笑的看着我,目光如鷹,說道:“你看如何?”
看這人的陣勢,很可能是這羣黑衣人的頭領。
我沉住氣,不再和對方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