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梅賊,有朝一日,我一定手刃了他,”張旭在一旁狠狠地說道。
龔志正口中說的這份地圖,可以說是汪精衛的**,這張地圖可以說就是一份藏寶圖。我們有必要回顧一下那段歷史:汪兆銘,字季新,筆名精衛,因此歷史上多以“汪精衛”稱呼。曾謀刺清攝政王載灃,袁世凱統治時期到法國留學。回國後於1919年在孫中山領導下,駐上海創辦《建設》雜誌。1921年孫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汪任廣東省教育會長、廣東政府顧問,次年任總參議。也就是在這期間,汪精衛通過各種方式得到了一大筆資金,他將這批資金秘密藏匿於他的祖籍浙江紹興某地,作爲他的日後應變之需。抗戰期間,汪精衛不再有當年“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慷慨氣概,他投靠了日本,淪爲漢奸,但因有這批資金的存在,汪精衛在日本人面前還算擡得起頭來,並不是事事、處處唯日本主子言聽計從。可以說,這份財寶成了他與日本人坐地砍價的籌碼和資本。
龔志正估計的沒錯,當日本人從梅思平的口中得知此事後,立即嚴令徹查此事,務必得到這筆寶藏,這個樓上所有的人被捲進的就是這個漩渦。
“旭兒,舅父託付你一件事,”龔志正繼續說道:“如果我逃不過此劫,你一定要將地圖妥善保管,決不能落入賊人手中。”
張旭用力地點點頭,“舅父,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也許他們找不到呢。”
龔志正苦笑着搖搖頭,“即使這次找不到,還會有下次的,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看這孔慶文絕非善類,他已經盯上了亞楠,這個傻孩子,太自以爲是了,我已經在他面前露出破綻,就怕日後……”
“舅父,如果把他除掉?”張旭狠狠地問道。
“不,太難了,無異於掩耳盜鈴啊,爲今之計,只能是拖了,”龔志正面露難色。
“舅父,我們是不是把那份地圖換個地方?”張旭擔心地問道。
龔志正搖搖頭,“不,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神情中透出堅毅。
下午三點,三樓書房,龔志正的全家都被請來。還是先由孔慶文發話:“龔會長,上午的談話非常愉快,希望接下來的談話,你能夠繼續配合,”他的臉上始終掛着笑容。
“只要孔處長不再問一些不着邊際的問題,我自當配合,”龔志正顯然對上午的事情耿耿於懷。
孔慶文站起身,“那是自然,今天下午,我不會再問那些不着邊際的問題,因爲現在,提問題的人不是我,是他,”他轉過身,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林之江。
林之江沒有想到孔慶文會把自己頂到前面,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穩了穩神,輕咳一聲,走到龔志正的面前,開始了調查問詢。
林之江的問題和孔慶文的截然不同,他的每一項提問更像是在審問犯人,整整一個下午,談話的氣氛充斥着火藥味。而整整一個下午,孔慶文一言不發,他坐在牆角的一個沙發上,一直盯着對面牆上的一副油畫。這幅油畫顯然並非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這是一幅風景畫,畫畫的人一定是站在某個山頂,俯瞰山腳下的風景,一棟翠樹掩映的樓房佔據了畫面的一角,一位風姿卓雅的貴婦站在二樓的陽臺上,裙角被清風微微吹起,畫面上的貴婦人一隻手捂着頭上的大沿太陽帽,另一隻手輕輕擡起,順着指尖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江面泛着波浪,在陽光下顯得波光粼粼,整幅畫面盪漾着浪漫與抒情。
下午五點,審訊式的談話結束,龔志正在離開書房之時,有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孔慶文,當他看到孔慶文依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副油畫的時候,他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擔憂。
龔家人離開後,衆人圍攏上來。“孔處長,整整一個下午,你都站在這裡看着這張破畫,”高橋明顯的有些怨氣,“我提醒你,只有五天的時間,今天是第二天,你又浪費了一個下午,”說完他就轉身離開。
孔慶文仍舊站在那裡,他轉過頭對林之江說道:“林隊長,整整一個下午,你可有進展?”
林之江搖了搖頭,“本來我就沒打算從他身上問出什麼,”他扭頭和周紅對視了一眼,兩人相繼離開了書房。
孫瑰婷走到孔慶文的身邊,帶着滿臉的狐疑端詳着這幅畫,“孔處長,你很喜歡藝術嗎?”
孔慶文笑了笑,他聽出了孫瑰婷的言外之意,“孫小姐,不懂藝術的人,是不懂生活的,從這幅畫裡,你看出了什麼?”
整個下午,孫瑰婷曾不止一次地看過這幅畫,她甚至都能立即臨摹出一張來,“山林、翠竹、樓房、女人,哼,這就是一副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畫,油畫,”最後的兩個字,她故意拉長了聲音。
“呵呵,”孔慶文一點也不着急,“孫小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我承認這是一副很普通的油畫,一幅普通的油畫怎麼會出現在龔志正的書房裡呢。”
孔慶文的疑問也引起了孫瑰婷的好奇,她想了想隨即問道:“也許這是龔志正本人畫的吧,或者是什麼重要的朋友送給他的,這也不足爲奇啊。”
“龔志正根本就不喜歡藝術,更別提什麼油畫了,”孔慶文的回答出乎的孫瑰婷的意料,她不禁問道:“你怎麼知道?”
“哼,我跟他聊了一個上午,他喜歡的是中國的歷史和國學,可當我問他音樂美術那些洋玩意的時候,他的常識貧乏得還不如我,”孔慶文突然回過身,掃視着書房的每一個書櫃,“你能從他的書櫃裡輕易地找到四書五經,但絕不會有一本油畫的普及讀物。”
孔慶文的這番話讓孫瑰婷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帶着很強的針對性和目的性與龔志正進行了一個上午的閒談,直到現在,自己才覺察出這幅畫與環境的不協調,而孔慶文早就已經看出,她漸漸地覺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一本厚厚的書,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你是說這幅畫有問題?”孫瑰婷問道,“難道畫框裡藏着什麼秘密?”她邊說着邊走到畫前,臉貼着牆面,仔細地探尋着。
“看到什麼了?”孔慶文輕聲問道。
“畫背後的牆面沒有任何痕跡,畫框上有一層浮土,大概有兩三天沒有打掃過了,畫的鑲框很別緻,手工很精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鑲法,估計應該不是本地工藝,”孫瑰婷邊仔細地檢查邊回答,“畫面是用一整張紙完成的,沒有拼接痕跡,紙張很平整,”她用食指在畫面上敲了敲,“底框也應該沒什麼問題。”
孔慶文抽着煙悠閒地看着孫瑰婷的忙碌,等她全都檢查完畢,他滿意點了點頭,“很好,孫小姐,你給出的答案和我的判斷完全一致。”
“這還好呢,這就說明這幅畫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你的偵破方向是錯誤的,”孫瑰婷有些着急。
孔慶文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快六點了,他衝着孫瑰婷一擺手,“陪我一起散散步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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