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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櫃檯前的男子一臉的和氣,“先生請留步,”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恭敬地遞給孔慶文,“鄙人是這裡的經理。”
孔慶文看了一眼名片,郭慶,三友洋服經理,隨即微微頜首,“哦,是郭老闆啊,呵呵,久仰久仰。”
郭慶報以拱手,“客氣客氣,適才聽先生說起濟南城裡也有一家三友洋服,想必先生曾到過那裡,實不相瞞,那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開的,因爲我們都拜師在許友三的門下學徒做洋服,所以都取名爲三友。”
孔慶文聽他準確地說完接頭暗號後,微微地點了點頭,投去一個信任的眼神,對面的郭慶也微微地點點頭,“不知先生需要些什麼?”
“哦,也沒什麼,只是來隨便看看,日後定當叨擾,”孔慶文用眼神瞟了一眼身旁的孫瑰婷,示意郭慶當下說話不便。
郭慶心領神會,“客氣客氣,隨時恭候你的光臨。”
孔慶文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又回過身問道:“郭老闆,等你有機會再見到你的親戚時,請轉達我的謝意,在濟南時,我的西服都是他做的。”
“一定,一定,”郭慶笑臉相送。
孔慶文和孫瑰婷兩人走出三友洋服店後,在附近找了一家牛肉灌湯包,吃過飯後二人又散步回了治安局,各自回到房間。孔慶文躺在牀上,思量着如何單獨與郭慶接頭。孫瑰婷舀起電話機,把孔慶文一天的行程向電話的另一頭進行了彙報,最後她還重點強調了濟南城裡的三友洋服店。
晚十時許,日本憲兵隊的一間審訊室裡。
林之江被綁在刑具之上,遍體鱗傷,臉部已經嚴重變形,嘴角不時滴下幾點鮮血,剛施以重刑的高橋光着膀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點起一支菸猛吸幾口,嘴裡用日語狠狠地咒罵着。隔壁的房間內,影佐隔着玻璃看着審訊過程,他目露兇光,“我看這個傢伙是鐵了心了,威逼利誘,所有招數都用上了,可他死都不肯招,難道我們真抓了一個無用的東西嗎?!
一旁的柳尼娜冷靜地說道:“這些人是經受過特別訓練的,普通的招數難以奏效,我看,還是用我的人來試試吧。”
“怎麼試,用女色?”影佐嗤之以鼻,“就憑你手底下那幾個女人?普通辦法是行不通的。”
“所以,我就要用不普通的辦法,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打開的,”柳尼娜顯然一副胸有成竹。
“哼,這次你想用誰來?”影佐不禁問道。
“周紅,”柳尼娜說道。
“周紅?”影佐問道:“她能行嗎?”
“普通的女人在他看來也許就是一些妓女,很難奏效,可週紅卻不一樣,以周紅的性格和容貌一定會贏得他的親睞,”柳尼娜回答。
“我可沒有太多的耐心,更沒有太多的時間,”影佐默許了柳尼娜的做法,“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柳尼娜的眼神如蛇蠍一般。
此時,周紅正一個個坐在憲兵隊柳尼娜的辦公室裡,一杯咖啡端在手中,另一隻手捧着一本書,她的目光雖然落在紙張上,但內心卻並不平靜。
這兩天,她一直在苦苦尋找林之江,她甚至安排人找過了南京城裡的每一處煙花之地,可結果卻是失望。她有一種預感,林之江一定還活着,晚飯後,柳尼娜把自己叫到了憲兵隊,她的心裡有一種念頭隱隱出現,柳尼娜通知自己來憲兵隊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也許是與林之江有關,難道他被捕了?不,周紅立即打消了自己這個剛剛萌芽的念頭,不可能,林之江不會被捕。其實周紅自己心裡也清楚,無論自己如何否定這個事實,也是自己在欺騙自己,自己的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甚至寧願相信林之江已經死了。
可如果林之江真的被捕,自己這次也是因爲林之江才被柳尼娜叫到憲兵隊,那麼就會有兩種可能,一是林之江已經叛變,供出了自己。第二種可能就是林之江還沒有叛變,那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去誘使他叛變。不,她寧願去承受第一種結果。
房門被推開,柳尼娜站在了門口,周紅知道,這一切即將到來。
茶几上的燈光顯得蒼白,甚至刺眼,柳尼娜坐在周紅身旁,簡單的寒暄後,她直奔主題,“周小姐,我們抓住了一名重要分子,應該說這是我們釣到的一條難得的大魚,如果成功地把他拉過來,那南京地區敵人的勢力將被極大削弱,對於帝國的聖戰也會起到極大的幫助,”柳尼娜的聲音沉穩有力,“可是現在,他一直在負隅頑抗,我們用上了所有的手段,甚至是化學試劑,都對他毫無作用。”
周紅一言不發,柳尼娜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後,雙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雙肩上,柳尼娜長嘆一聲,“可是我們又不想這樣放棄,我就想到了最後一種方案,”柳尼娜彎下腰,她的臉慢慢地貼在周紅的耳畔,低聲說道:“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就是從內部打開的,司令部決定用女人去誘降他,我們考慮再三,決定由你來執行這個任務。”
柳尼娜看到了周紅劇烈起伏的胸膛,“也許你會問爲什麼是你,好,我來告訴你,因爲被抓的這個人並不是普通的人,我底下那些女人,那些像妓女一樣的女人只能去誘惑下三濫的角色,而對他,毫無作用,只能讓我們的帝國蒙受恥辱,”柳尼娜的聲音顯得異常親切,“你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你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也正是因爲你沒有染指過這樣的任務,所以在他的面前,纔會更加有效。”
柳尼娜的聲音戛然而止,屋內靜得出奇,甚至能聽到燈泡裡電流流過燈絲的聲音。周紅從未想過自己會面對這樣的任務,可是現在,柳尼娜剛纔的話已經讓自己無從選擇,此刻的她只期盼被捕的不是林之江,而是別人,因爲自己更加無法去面對。
一滴淚從周紅的眼角劃過,“如果成功,會如何?”
“如果你成功誘降他,我們會把他安排得遠離南京城,我保證他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你,”柳尼娜回答。
“如果失敗呢?”周紅繼續問到。
“我們就立即處決他,”柳尼娜的回答乾脆利索。
周紅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柳尼娜慢慢地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輕輕地握着她的手,“我第一次執行這樣任務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還沒等柳尼娜安慰的話說完,周紅就突然站起身,“什麼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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