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統帥張燕在公孫瓚之子公孫續的引領下,集合十萬農民軍分三路趕往易京馳援。公孫瓚秘密派人送信給兒子,讓他率五千騎兵於易京以北舉火爲號,裡應外合攻擊袁紹。不料送信之人未出重圍就被袁軍截獲,袁紹將計就計,設下埋伏提前舉火,將公孫瓚誆出一舉擊敗。加之先前挖掘的地道已達到垓心,守備箭樓紛紛坍塌損毀,易京連營陷落。稱霸一時的“白馬將軍”公孫瓚逃進自己的高樓,殺掉妻子兒女,放火自焚!
與此同時,我深感局勢緊迫,率領大軍過滎陽逼至大河以南,直指對岸河內郡主城懷縣。曹仁、史渙先鋒軍早已渡河追擊眭固而去,又增派于禁、樂進、徐晃協助,經過激戰,五將在野王縣射犬城附近殲滅了張楊餘部的主力,賊首眭固死於亂軍之中。但是留守懷縣的河內太守繆尚、長史薛洪仍在負隅頑抗。
我坐鎮南岸,在河邊紮下大營,命令兵馬渡河包圍懷縣。仗打到這一步又陷入了僵局,懷縣雖不比下邳城堅固,但所處的位置甚是要命,袁紹已滅了公孫瓚,隨時可能從冀州、幷州兩個方向發來援軍,若不迅速拿下此城必然後患無窮。眼看繆尚、薛洪深溝高壘緊守城防,想必又是難啃的骨頭。
正在無計可施之際,曾在張楊帳下任職的董昭果真派上了用場,單騎進城遊說,僅用了一個時辰的工夫,繆尚、薛洪便敞開大門出城投降。至此,河內郡也歸屬許都朝廷麾下。
我帶着諸多將領、掾屬佇立在大河之畔,眼望着對岸一隊隊降兵拋下兵器,衆人心中甚是滿意。河內這一入手,西路屏障又有了,袁紹又慢了一步。
一葉輕舟悠然飄過,董昭帶着繆尚、薛洪渡河拜謁曹操。也不知董昭給他們施了什麼法術,繆薛二人再沒了堅守城池時的傲氣,還未下船就連忙拜倒道:“屬下歸附來遲,死罪死罪!”
跟隨曹操舉兵以來雖連連得勝,但像今日這般兵不血刃的情況卻極少遇到,於是我道:“歸順朝廷有功無罪,有功無罪……”
繆薛二人站起身來,忍不住解釋道:“張楊兵臨大河、眭固率部逃竄,都是他們一廂情願,與我們絲毫無干。”二人見我身邊文武林立兵強馬壯,趕緊把自己說得一身清白。
我豈能不懂得這個,裝糊塗道:“我都知道,你們不必有任何疑慮。但懷縣不能再待了,回去收拾金銀細軟、帶家眷隨我去許都,我加封你們官職。”
繆尚、薛洪不禁瞅向董昭,董昭笑道:“放心吧,明公言而有信,到了許都高官得做駿馬得騎,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二人這才放心,容董昭登岸,又命士兵駕着小舟回去整理傢俬去了。待他們走遠,我才問董昭:“他們明明心存顧慮,你又是施了什麼手段叫他們投降的?”
“說來也簡單。”董昭不苟言笑一本正經道:“張楊胸無大志馭下不嚴,部將也大多沒什麼高遠之見。繆尚、薛洪這等人,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亡命!若是跟他們講天下道義利害成敗,他們未必聽得進去。但向他們承諾金銀財寶香車美女,他們就開眼了。”
“哈哈哈……”我仰面大笑道:“好!既然他們是拿地盤換富貴,那我就給他們富貴。我上表朝廷賜封他二人爲列侯!”戰亂之際租稅驟減,曹營中不少戰功赫赫的大將都沒爵位,繆尚、薛洪雖歸附有功,但絕到不了封侯的份上。我這麼幹是要拿這件事大做文章,將繆薛二人樹爲歸附朝廷的標榜,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願意歸順的割據將領會越來越多。
董昭見縫插針道:“河內尚有兵馬數千,大可抽調一些補入軍中。”
“那是自然。”我手捻鬚髯又有了其他想法道:“得地遠遠不夠,重要的是得人。京中議郎車胄乃是河內人氏,爲人謹小慎微寡言少語,現在是歸攏人心的時候,徐州也剛剛平定,我有意命他爲徐州刺史,藉此撫慰河內士人。”
“一舉兩得,甚好甚好。”董昭連連點頭。車胄這個人與其說是謹小慎微,還不如說是膽小懦弱。徐州有陳登、臧霸、吳敦等各佔一方的鐵腕人物,刺史不過是擺設。我用車胄一來可以收攬河內人心,二來可以向陳登等人表示信任,實爲一舉兩得。
我繼續道:“僅用一個人還不夠。你在河內住過,此間還有什麼傑出人物,召入朝廷授予官職。”
董昭想了想道:“河內首屈一指的名士乃是修武張範,乃先朝太尉張延之子,聽說當年袁隗想召他爲女婿,他硬是不答應,惹得袁家人很不痛快……”
我聽說跟袁家有過節,馬上來了精神道:“太好了,請他入朝!”
“在下還沒說完呢!”董昭一陣苦笑道:“那張範去了揚州,如今不在修武縣。”
我又泄氣了道:“還有別人嗎?”
董昭道:“再有就是溫縣司馬家。昔日京兆尹司馬防棄官在家……”
司馬防?不會就是司馬懿他爹吧?
董昭覺我笑得詭異便道:“明公識得此人?”
我道:“聽說過,他今天多大了?”
董昭道:“五十一歲了,他有好幾個兒子,其中長子司馬朗、次子司馬懿皆已元服,還有個族侄司馬芝在劉表麾下聽用。”
我道:“很好很好,別人也就罷了,司馬家的人我一定要用。你回京後與毛玠商量商量,該闢用的就闢用。”居然真是司馬懿他爹,哈哈,勞資可得看看三國時期輔佐曹魏四代君主的重臣,早年被曹操視爲不安於人臣的隱患,晚年又被曹叡臨終託孤,委以重任。他用五十年的時間來證明自己是個忠臣,最後卻重演了曹家篡漢一幕的傳奇人物。
之後又突然想到曹操打敗袁紹之後,當時整個天下大局都已定,曹操請司馬懿出山這貨有他有風癱症不願出世,於是我又道:“對了請次子司馬懿的時候務必告訴他我這有治療風癱症的藥。”
董昭聽後不明就裡不過還應聲而去,郭嘉早在一旁早聽得不耐煩,見他們總算嘀咕完了,趕緊插話:“明公,徵辟士人並非急務,河內守備託於何人呢?”河內郡雖屬司隸管轄,卻位於黃河以北,與我軍其他的地盤脫節。但河內與太行山脈相接,東北方是冀州、西北方是幷州,都是袁紹的地盤。只有把這個地方守好了,才能確保中原腹地的安全。可是戍守此地意味着孤懸河北獨抗大敵,承擔這個差事的人需要有極大的勇氣和能力。
我思索片刻,覺得此事有些爲難,索性手指着對岸向滿營文武大聲問道:“你們哪個有膽量爲我守住此地?”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列於末班的掾屬自告奮勇站了出來:“在下不才,願替明公鎮守河內。”
大家閃目觀瞧都愣住了,請命的竟是魏種!
魏種因爲曾降呂布倍感恥辱,總覺有人指指點點說他是膽小鬼。前幾日隨曹操回到家鄉兗州,見萬潛當到了刺史,李典、薛悌皆郡守之位,就連昔日手下的小吏都出息了,可他這個曹操親選的孝廉如今卻要從頭做起。他暗地裡下決心,一定要建立奇功洗雪前恥。因而聽到任務艱鉅,馬上就站了出來。
諸將見這個失過節的文人站了出來,都交頭接耳面露不屑;我卻是眼前一亮,河內郡剛剛歸順朝廷,鎮守此地不但要靠勇武,還得能處理豪強團結吏民,交給一干武將未必能辦好。魏種當初隨曹操在兗州創業,甚通其中精要,如今想必又抱着建立奇功洗雪恥辱的決心,實是最佳人選。想至此我看看荀攸,瞅瞅郭嘉,望望程昱,又瞧瞧董昭,四個人都不住點頭微笑。
魏種一個頭磕在地上,卻不聞我答話,又擡頭道:“在下自知先前有過,但明公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明明已決定用他,我卻故意陰陽怪氣道:“孤懸河北防禦大敵,這麼重的擔子你有膽子接嗎?”
“有!”魏種現在最討厭別人說自己沒膽子。
我繼續激將道:“河內之地乃中原門戶,西北幷州、東北冀州都有袁紹雄兵,這個差事萬分艱險,而且還得安定好地方豪強和百姓,可不簡單啊!”
魏種道:“在下蒙明公寬宥,自當肝腦塗地以報厚恩。”
我繼續道:“你可要想好了,現在許都東西南北處處都要設防,我可給不了你多少兵馬,還得靠你招募鄉勇自籌糧草。”
魏種依舊道:“主公不必說了,千難萬險我也要擔當。”魏種簡直快哭出來了繼續道:“您就給我個雪洗前恥的機會吧,莫說懸於河北抵抗敵兵,就是長矛挾肋白刃加頸,在下也甘願與河內共存亡!”說罷又重重磕了個頭。
我哈哈一笑道:“我不要你亡,我要你活着守好河內,將來安安穩穩回許都飲慶功酒!看來孟德還是有眼光,你這孝廉終究沒有選錯。我現在就任命你爲河內太守,全權督率此間戰備之事。”
“謝主公成全!”魏種這才起身。
我上前兩步湊到他耳邊道:“河內郡共有一十八縣,全顧及到根本不可能。你的差事是守住沿河的幾個縣城,特別是眼前的懷縣。倘若河北之兵從此處渡河,南下滎陽、敖倉,那仗可就沒法打了。我先給你兩千兵馬,你再設法招募一部分,要是不夠到時候再向我要。放心吧,本官不會舍你不管的。”
“在下明白!”魏種本性聰明一點就透。
就這樣,河內守備安排也確定下來。我沿河歇兵三日,待繆尚、薛洪收拾妥當,清點降衆戰利,又給魏種分了些兵,這才拔營起程。可剛剛行走半日,忽有留府掾屬王思攜帶荀彧書信趕來。
“天子下詔晉董承爲車騎將軍!”我手捧書信吃了一驚。
我看罷書信交與荀攸、郭嘉、董昭等一一過目,衆人都覺奇怪。董昭最精於這種事,認真詢問王思:“誰給皇上出的這個主意?”
“這是聖上自己的意思。”王思道:“就連董承自己都不願意幹,他事先都不知道。可聖上這次也不知是怎麼了,鐵定了心,跟荀令君爭執了好幾次。最後令君考慮了一下,董承畢竟是涼州部出身,晉升官職也有利於拉攏關中諸將,所以就沒再堅持。反正就是個有名無實的空銜,給他就給他吧。”
話是這麼說,但在我看來,皇帝劉協是給他玩了一把釜底抽薪,或許後面還隱藏着其他陰謀,後世可是有很多評論家都說這小皇帝厲害着呢。我沉默良久,突然發問道:“京中還有沒有其他動向?有沒有軍隊調動?”
王思搖搖頭道:“沒有別的事了。董承、伏完都很老實,宮裡正忙着給小皇子治病呢。”
我繼續問道:“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麼不起眼的小任命?”
王思緊鎖眉頭想了半天,還是搖頭道:“沒有……確實沒有……”
我半信半疑,劉協已給董卓、李傕當了這麼多年的傀儡,早該參透有名無權的天子該怎麼做,若沒有明確打算不會輕舉妄動。現在曹操乾死,袁紹也剛剛統一河北,朝裡緊跟着就出了這樣的事。說有關係又不像有關係,說沒關係可怎麼就這樣湊巧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拍拍腦門,沉重地嘆了口氣:“唉……令君不該答應這事啊。”
董昭陰沉着臉提醒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不管背後有沒有隱情,明公還是快快回京吧。”
王思也道:“是啊,關中諸將派來的使者也快到許都了,明公正好去見見他們。”
“好吧。分兵一半隨我回京,剩下的由曹仁統領屯駐敖倉,幕府掾屬還有張遼、繆尚等需要表奏的也跟我走。”我喘了口粗氣,滿臉無奈喃喃道:“按下葫蘆浮起瓢,裡裡外外都不叫我省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