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潛伏的最佳掩護;同時,也是污垢的最好去處。
納蘭血柔在離開了崇陽宮之後,那副鎮定淡然的姿態蕩然無存;沒有了外人在場,那高貴雍容的臉,此刻滿是焦急;腳下輕踏,在一瞬間,整個人便是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夜空。
這般詭異莫測的武功,竟是與這片大陸格格不入。
關雎宮,納蘭血柔的宮殿,此刻滿是侍衛,個個站點都被嚴密把守着,而守衛的這些人,卻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顯然根本就不是血飲族之人。
一名男子享受的臥躺在關雎宮的主殿,納蘭血柔的寢殿之中;明明是極冷的天,他身上的那件狐裘卻是敞開的,露出了富有線條感的胸膛,華貴的衣服明顯的價值不菲,一頭黑絲被金冠隨意的挽起,絲絲碎髮搭在額前,掩蓋住了他的樣貌。
在他的腰間還掛着一個葫蘆,紫玉做的葫蘆,不需要看,也知道,必是稀罕之物;此刻,他隨意的從一旁的小矮几上拿起了一個瓷杯,雙手就這麼一揮,那紫玉葫蘆中的酒,就這麼傾倒而出,速度極快。
透明的酒液,看上去平平無奇,卻是有着一股異香,只是聞了一口,便是能感覺到渾身的毛孔全部張開,彷彿是泡在溫泉水裡一般的舒爽。
在他的身邊,跪坐着一個蒙面的紅衣女子,那衣紅得如火,紅得似血!雖看不到整個面目,卻是能從露出來的部分,看出她絕不是一般的庸姿俗粉;黛色的眉極爲自然溫柔,可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的妖媚,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盡顯妖氣;可那眉卻又溫柔得如一碗清水般,淡淡的純粹。
她就像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明明不能相容的兩種形容詞,放在她的身上卻是感覺得那麼的正常。
在嗅到空氣中的那抹酒香之後,女子的精神突然一震,面紗下的嘴角緩緩勾起,她的眼睛卻是看向了寢殿的大門處。
下一刻,大門猛地被人一把摧毀;納蘭血柔手裡提着一把劍,滿臉煞氣而來,在她的身後,侍衛躺了一地;她明明有着極高的武功,能輕易的躲過這些侍衛,可是她卻沒有躲,而是親自一個又一個的殺了上來;顯然,她是對自己的兒子怒到了極致;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樓蘭烈焚出去的這幾年竟然能組建能與她抗衡的勢力,雖然說他這次是鑽了空子,可到底還是贏了。
男子看到納蘭血柔沒有絲毫的驚訝,彷彿看不到她一般,只是緩緩的擡起了酒杯,遞到了自己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
“給本宮滾下來!”納蘭血柔一進來,便是發現兩個不知死活之輩坐上了只有她才能坐的位置;立刻,那久居上位的煞氣便是顯露了出來;就算她敗了,可她也是敗在了自己兒子的手中,她的位置還容不得區區一個下屬來侵犯。
兩人均是閒散的喝着酒,根本就不理會已經在暴走邊緣的納蘭血柔。
看到他們如此反應,納蘭血柔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雍容的臉,一如之前的高高在上;就連語調也是平穩了許多:“不下來是嗎?……”
她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絲微笑,手掌突然襲向放在一旁,用來照明的夜明珠,圓圓的珠子落在了地毯上,慢慢的滾了出去……
“那就去死吧!”納蘭血柔淡笑,話音剛落,萬箭齊發,她的王座便是那些箭羽的攻擊點,顯然她早就料到,遲早有一天會有人不自量力坐她的位置!哼!血飲族當家的位置,豈是那麼好坐的?
男子早就在她微笑的時候,便是警惕了起來;他不慌不忙的扯過身邊女子,轉身便跳下王座,躲在了王座的後面。
鏗鏘的聲音擊打在玉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之上,竟是沒有劃出一絲的傷痕。
箭羽落,兩人卻是相安無事;納蘭血柔卻絲毫不着急,能入她寢殿,坐上她位置之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她根本就不指望就這麼點小把戲就能將這兩人收拾了!
箭羽落下,整個寢殿便是安靜了下來,男人抱着懷中的紅衣女子,皺起了眉頭;納蘭血柔能坐上隱世第一大族血飲族當家主母的位置,怎麼可能就這麼一點能耐?還是說他以前高看了這個女人?
男人壓下懷中女子,自己獨自緩緩的站起了身,通過王座的縫隙,竟是發現納蘭血柔早已經不在寢殿了;而且,就連大門也被她給關上了。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火石燃燒的氣息;那密密麻麻的箭羽突然爆開,男人這才發現,每一個箭羽的後面都掛着一個皮袋,裡面都裝着黑色的液體;炸開的箭羽引起的火星,落在這黑色液體之上,竟是極快的燃燒了起來。
僅僅是在一瞬之間,他們竟是就被火海給包圍了。
納蘭血柔站在門外,冷冷的看着燃燒起來的寢殿,就在剛纔,她把所有能逃走的道路全部都封鎖了起來,她就不相信,這樣,那兩人還能跑掉;那袋子裡的黑色液體,可是她收集了好久才收集到的,這可是好東西,從來都沒有用過,這一次真是便宜那兩人了!
寢殿裡的男子不慌不忙的,一掌擊向一旁的窗戶;只聽砰的一聲,那窗戶竟是紋絲不動;細細看去,才發現,納蘭血柔的這整個寢殿竟都是用精鐵構造的,堅固得嚇人,難怪她敢就這麼放任他們在這個房間了!
房間裡的溫度很快升高,他身邊的女子肌膚燙的嚇人,皮膚上都傳來了毛髮被烤焦的的味道;男人撇過頭看了女子一眼,淡淡的問道:“傾城,你沒事吧?”
女子搖了搖頭,根本就不在意即將燒到他們的大火。
見她如此,男人不再管她,而是飛身而起,腳步踏在火焰還沒有燃燒到的地方,極快的走到了屏風的後面……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裡竟是拿了好幾牀極厚的綢緞被子,回到了那被喚作傾城的女子身邊。
手裡的被子,被他當成了磚瓦,就這麼在火裡鋪出了一條小道,直通一旁的窗戶之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