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髮絲在離兒的睫毛之上跳躍,猶如精靈一般舞動着;柔和的顏色彷彿世間上最輕的紗,讓人忍不住觸碰;微風襲過,發尖帶起一縷植物的淡香,讓離兒沉溺;閉着眼,恍惚間,離兒幾乎以爲那一直抱着自己在這寂寥的城市中行走的是施亞絕。
但是,施亞絕身上有的是淡淡地竹香,雖然沒有他的味道好聞;可是那卻是唯一能讓離兒感到安心的味道。
“放我下來吧!”此刻離兒的力氣早已恢復,可是她卻是不捨得離開這個跟施亞絕相似的懷抱;可是再不捨又能怎麼樣?這個人終究不是他。
夜晚的修羅城外沒有蟲兒的鳴叫,也沒有人們的低語;有的只是夾雜着沙土變得越來越猛烈的風和無數你根本就望不到邊的屍山遍野。
銀髮男子依言放下了離兒,如血色般的瞳孔裡有的滿是寵溺。
離兒扶着手臂,準備撕開自己的衣服做一個簡單的包紮;但是手還沒有動,卻被銀髮男子給拉住了,他從懷裡拿出金瘡藥和一塊乾淨的紗布,宛如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幫離兒上藥,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修長優雅的手指,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一頭銀色的長髮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心疼的蹙着,極爲認真;一雙奪人心神的血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原本看起來鬼魅的眼,此刻卻滿是溫柔;黑色的斗篷掩蓋住了他的身形,卻掩蓋不了他那渾然天成般的氣質。
白色的紗布被他仔細地打了一個結,離兒收回了手臂,用袖子掩蓋下,纔對着男子說道:“大恩不言謝!如果將來司空離還有機會離開修羅城,必定涌泉相報。”
說着竟是不再理會銀髮男子,朝着修羅城的入口慢慢地走去;哪怕是招到了藍幽冥的欺騙和背叛,她也一定要回去;因爲那裡有修羅之劍,那裡有着救樂兒姨娘唯一的契機,她已經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了,她不願意連最後一個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
“你爲什麼還要回去?……不要回去,我會把你安全的帶離這修羅之地!”銀髮男子抓住離兒的手腕,並沒有用很強勁的力道;語氣中全然不同於在釐擎府邸中的狠厲;此刻的他只有滿滿的關心和溫柔。
離兒疑惑的看着銀髮男子,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會對自己如此的關心:“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是小女子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就此告辭!”
銀髮男子聽着離兒疏離的冷漠,心不由得一痛,但是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是爲了修羅城主的修羅之劍嗎?”
離兒臉色不由得一變;知道她來修羅城是爲了修羅之劍的只有祭月族的內部族人,這個人怎麼會知道?難道他也是祭月族的人?可能因爲藍幽冥這個教訓,離兒竟是不敢再相信這個剛剛纔救了自己的人;柔軟的手指竟如閃電一般抓住了銀髮男子的咽喉:“你到底是誰?”
“離兒,相信我好嗎?我絕不會害你!”銀髮男子本可以躲過她這致命的一擊;但是他卻沒有,血瞳堅定的看着離兒。
不知爲何,看到他的眼神,離兒竟是不自覺的鬆開了手;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修羅城走去;怎麼說,這個人也是救了自己,離兒又怎麼可能真的下得了手去殺他呢!
“你會死的!”銀髮男子看知道離兒毅然的模樣,不由得開口說道;離兒現在所去的只是修羅城的最外層,根本就不瞭解裡層的恐怖;他又怎麼能放任離兒自生自滅?
離兒的腳步不由得一頓,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疏離地說道:“謝謝公子的關心!”
堅定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植物的清香迅速的包裹住了離兒,一雙結實的手臂從後面抱住了離兒;溫暖的胸膛讓離兒掙脫不開:“放開我!”
“不要動好嗎?求求你,就一會兒,就一小會兒!”銀髮男子的脣就靠在離兒的耳邊,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炙熱的氣息;卻帶着絲哀求的意味。
也不知是這味道讓離兒迷失了心神還是離兒一時心軟,明明防備着這個人,卻又沒有掙脫開來。
良久,銀髮男子才鬆開了離兒;突然失去的溫暖竟讓離兒感到了一絲寒冷。
“我幫你!”磁性的聲音在離兒耳邊低語,明明就三個字卻是讓離兒心底一顫;眼角竟有些發酸,明明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她卻流露出了一絲脆弱。
但是,很快這絲脆弱便被她給強行抹去了,她很明白這裡是修羅城,背叛是最常見的,諾言更是不值一提:“謝謝公子的好意,司空離一個人、足、矣!”
“足矣?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可是差一點就被人侮辱了?你知不知道,那個藍幽冥是真的準備殺了你!你爲什麼那麼倔強?依賴別人就這麼讓你難以忍受嗎?”銀髮男子不知爲何聽到她的這句足矣,竟是像發了瘋一般怒吼。
離兒疑惑的看着他,嘴角竟露出了一絲嘲諷;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她又怎麼依靠?
“司空離的事就不勞公子費心了。”說着竟是不再理會他,朝着大門走去。
“慢着,我說過會幫你就一定會幫你!不管你願不願意!”銀髮男子披上黑斗篷掩蓋住了他那一頭妖豔的銀髮,跟上了離兒的腳步。
離兒沒有回頭,卻是用餘光看到銀髮男子真的就這麼跟在她的身後;一時間竟是加快了步伐,不管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想幫她,她都不能再跟這個男人相處下去了;因爲他跟施亞絕實在是太像了,一樣的氣息,一樣的氣質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讓離兒想沉溺下去了。
但是,失去了施亞絕的那種痛和藍幽冥的欺騙背叛真的讓她害怕了,她不敢再打開心扉,不敢再與任何人有任何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