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翀失神的看着撲到自己懷裡來的人,似是沒反應過來,一時間竟沒有做出反應。
唐其先是嚇了一跳,這裡都是他們的人,這個女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本想要出手將那女人揪出來,卻見俞翀已經將她狠狠擁住了。
“青兒……”
他的聲音裡竟能聽出一絲絲顫抖來。
“青兒,青兒……”
再呢喃下去,又是他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
童玉青亦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夢中的虛幻,他就這麼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聽着耳邊最熟悉的聲音,她眼眶一熱,如鯁在喉,只能緊緊擁着他,恨不得把他揣進自己心裡。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俞翀把她的腦袋狠狠摁在心口上,眼中溫情又歉疚。“對不起,我沒能親自去接你。”
唐其別開目光,這纔看見了與童玉青一道而來的兩個人。張媽他是認不出,可旁邊那男人卻是有些眼熟。他還在仔細辨認,卻見那人朝着他抱拳行了一禮。
“唐兄弟。”
聽到這個聲音,唐其頓時纔想起他的身份,忙還了一禮,欣喜的將二人引了出去,將場面留給了俞翀跟童玉青。
周圍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靜得他們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靜得,童玉青一個呼吸間就聞見了那濃重的血腥味。
她是真的慌了。
她將俞翀推開,剛纔才認出俞翀她想都沒想就撲了過來,這會兒纔看清楚他的身上竟全是鮮紅的血漬。她已是滿臉的驚恐,一雙手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都摸個透。
“哪裡受傷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子華呢?快讓他過來啊!”
她高聲喊着子華的名字,通紅的眼眶頃刻間就落下了眼淚。
俞翀也有些慌了。她靠在他胸膛的那半邊臉同樣被沾染上了血漬,襯着那張蒼白的臉,讓他分外驚心。
“我沒受傷,這血跡不是我的。”
他緊緊抓住童玉青慌亂的小手,在她耳邊說了三道她纔有了反應。
“不是你?”
“不是。”
童玉青動了動脣,什麼話都沒說,眼淚卻流的更兇了一些。俞翀輕輕給她把眼淚擦掉,可因爲手上沾了那男人的血,他這麼一弄反而又把血跡往她臉上噌了些,模樣比剛纔還要更加滲人。
他愣了一下,終於在身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捏起來輕柔的給她拭淚。
“傻丫頭,哭什麼啊。”
童玉青鼻子酸酸的,又重新撲進他的懷裡,悶聲道:“對不起。”
俞翀心中一軟。
“傻丫頭。”
兩人身後的房門被打開,慶安跟雲昭瞧見相擁的兩人,頓時愣在了門口。
看清楚這是童玉青,慶安竟有些驚喜,“童玉青?你怎麼來的禾陰郡?京城裡的人不是找不到你麼?你這臉又是怎麼了?”
童玉青退出俞翀的懷,迎上了慶安的目光。“張媽帶我來的。”
“張媽?”慶安了然,並未再多說什麼。
童玉青見他也是滿身的血跡,便下意識的朝着裡頭看了一眼。雲昭堵着一口氣,挺身將她的目光擋了去。
俞翀將雲昭的動作看在眼裡,眉心輕輕皺了皺。“如何?問出來了沒有?”
慶安點頭,“問出來了,就在……”
“公子小心。”雲昭瞪着童玉青出聲提醒,“小心這兒有成子睿的耳目。”
童玉青眉梢一挑。耳目?指的就是她了唄?
“放肆。”俞翀冷聲責斥着雲昭,“我的人豈是你能質疑的?”
雲昭臉色難看,“本來就是。她可是做過七王妃的人,誰知道她的心究竟是向着誰的?”
“你有膽就再說一次。”俞翀緩步走到雲昭跟前,臉色冷沉眉眼凶煞。
雲昭不甘的別開目光,步子卻往慶安的身後移了一步。慶安睨了雲昭一眼,適時開口說:“晉立夫現在在黎國庸城,紅柚正是被關在黎國庸城的一坐水牢裡。只是這人說庸城裡的事情並非是他管,所以並不知道那個水牢的位置。”
俞翀頷首,“知道人在哪裡就足夠了。你是公子,後續安排由你來決斷。”
拋下這麼一句話,俞翀牽上童玉青的手就離開了。
雲昭恨得要死,差點兒把下脣都給咬破了。“紅柚爲了二爺涉險,子華爲了救紅柚下落不明。現在童玉青一來他就什麼都不管了麼?”
慶安看着她,輕嗤道:“以前一直覺得你沉得住氣,現在人家話都沒跟你說你就能氣成這樣?在他的面前挑釁童玉青,你的腦子是丟在那場大火裡了麼?”
雲昭神情微變,張口想要說話,又聽慶安不容拒絕的開口說:“把消息給子華傳過去。另外吩咐下去,就算是把庸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救出紅柚。”
“紅柚給晉立夫下毒,晉立夫又怎麼能輕易放過她?萬一我們的人找到庸城反而打草驚蛇,反會害了紅柚呢?若只是一具屍體,難道也值得我們這麼大費力氣?”
慶安握着雙拳,眼中是勢在必得的決心。“只要晉立夫身上的毒一日爲解,紅柚就不會死。”
早聽說紅柚用毒厲害,天下間鮮少有人能解。這樣的人,他又怎麼能輕易放過。
俞翀拉着童玉青離開,一路上走的極慢。童玉青有很多話想要問他,可現在卻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她就只是想要被他這麼牽着,安安靜靜的,真好。
嘶!
童玉青只顧着愣神,沒留意腳下淺淺的臺階,不爭氣的崴了腳。俞翀停下腳步,也不管旁邊有人沒人,直接撩開她的裙子,讓她擡腳要給她檢查傷勢。
童玉青魔怔了一般的由着他檢查,直到聽見兩旁的議論聲後才害臊的把腳給收了回來。
“沒事,就是崴了腳。”
俞翀直起身子,不由分說的就將她攔腰抱起,闊步就往前走。餘光瞥見旁邊傻愣住的一干下屬,冷聲吩咐道:“去找個大夫,速度快些。”
童玉青失笑,“崴了一下而已,看什麼大夫。”
他臉色冷沉,“你當我看不出來,你腳踝本來就有傷,剛剛那一下你真的不痛?”
說話間,他反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腳踝,疼得她臉色一變,額前已經疼出了冷汗。俞翀有些後悔,趕緊收了手。
“怎麼這麼嚴重?”
她將腦袋靠在他的身上,可呼吸間就能聞見濃重的血腥味兒,嗆得她有些噁心難受,又只能把頭轉回來,這才舒服了些。
“在京城的時候崴了腳,一路上忙着趕路沒看大夫,只是擦了些你屋子裡的藥。”
“聽說俞府被人點了火,我就知道是你乾的。”
她不要臉的笑笑,“既然鬥不過,我就一把火燒了,解解氣纔好。”
俞翀將她直接帶回了屋裡,叫她在牀榻上好好躺着,他自己則是轉身到屏風後頭,速度很快的換了一身衣服。
想起在俞府時她誤會了俞翀跟鈴公主,更因爲他身上有鈴公主的味道而發了脾氣,現在想想不免覺得有些可笑。
“笑什麼?”
見她在笑,俞翀一時有些看失神了。她本就生得美,這麼一顰一笑裡都叫人不捨得錯過。見不到時還沒怎麼覺得,現在一相見,更把他自己看得沉迷了進去。
童玉青不願意多說,拍拍身邊的位置叫他坐下來。他沒直接坐下,而是親自去打了一盆水,用手巾着了水給她輕柔的擦着臉。直到她臉上的血跡統統被擦乾淨,他纔將早手巾扔掉。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我當時派了人去京城接你,但傳回消息,說你在七王府裡就不見了人。我命人每日都要傳回京城裡的消息,可等了這麼長的時間,一直都沒有你的訊息。”
他說的極其輕柔,可童玉青能聽得出來,他語氣裡始終帶着一絲絲顫抖。
她握住他的手,“成子睿告訴我你死了,我不信。我找到老方伯,他叫我等,可我等不了。我劍走偏鋒找了竹雲,是她幫我逃出來的。”
她晃了晃受傷的腳踝,嬌氣的窩進他的懷裡。“這是從七王府的高牆上跳下來的時候崴的腳,當時疼得我根本就走不了路。”
俞翀想想當時的場面都覺得驚心,七王府的高牆他知道,足足有一層樓房這麼高。童玉青不會武功,頂多就會點兒花拳繡腿,這麼跳下來,萬一傷的不是腳踝而是其他地方可怎麼辦?
“下回不要這麼莽撞了。”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又是一番慶幸。“好在你能逃出來,否則,我怕是又要把你弄丟了。”
“二爺,大夫請來了。”
唐其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童玉青想要坐直身子,可俞翀偏偏不讓,就讓她這麼軟在自己懷裡。
“請大夫進來。”
唐其領着大夫進來,見兩人這般情形,老臉沒忍住的紅了一陣。大夫給她看了傷,寫了個方子,叫她搗成汁包在傷口上,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傷好了才能下地走路。
等大夫走了之後,童玉青纔不屑的撇撇脣。“子華呢,怎麼不見他?”
“他有事,已經走了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