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李珣和洛央的相見,但因爲一些三人心裡都明白的原因,沈銘森也是一起去了。
沈銘森告訴李珣洛央會自己去,實際上,那是他撒的謊——他決定要去接洛央!
他是知道洛央的,雖然因爲寫文出名還算有錢,可是她卻是沒有買車的。加上那地方距離洛央的房子並不算遠,依照洛央的性格,很有可能就是要直接走路去的。
他皺了皺眉頭:最近幾天電視新聞總是播出一些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出事兒,而且大都是在傍晚的這個點兒,這讓他有些擔心。
於是,他便在門口等着,等着洛央出來。
洛央破天荒的打扮了一下自己:雖然還是沒有化妝,但至少是穿着一件正式一點的衣服。
沈銘森便在第一時間看見了一襲黑色晚禮服的洛央。那件衣服將洛央整個人都包的很嚴實,卻讓沈銘森的眉頭皺的更近了:什麼時候,洛央也能接受這種顏色的衣服了?他記得那時候的洛央最愛的,是充滿了幻想氣息的粉色啊!
沈銘森將頭伸出車窗,向洛央示意,“在這兒!”
似乎是早就料到他會來接自己一般,對於沈銘森的突然出現,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奇,而只是微微翹了嘴角笑了笑,緩步走了過來。
輕輕拉開門,坐在沈銘森旁邊,再將門關上。
這時候,她纔有時間認真看清沈銘森的表情。
那表情看來倒是有些糾結了,洛央看着這樣的沈銘森,忽然笑了出來,“你怎麼了,這麼看着我?”
“我……”沈銘森略頓了一頓,“從沒看過你穿成這個樣子……”
記憶中的洛央,永遠像是一個初中生,老老實實地穿着運動衣、牛仔褲,梳着齊劉海,扎着馬尾辮,甚至連一個首飾都不會帶。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洛央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好,總是在笑,此時也不例外,“十八歲和二十五歲之間的差距,早就不能有一個‘小’字形容了吧!別說我了,就是你看看你自己,二十一歲到二十八歲,在你身上,幾乎什麼都變了吧?”
洛央這種確定的語氣弄得沈銘森有些不舒服。
他便道,“確實,很多事情的改變都是不可避免的,可是有些東西,卻是我永遠都忘不了的,比如說……愧疚,再比如……愛情!”
他的眸子,緊盯着洛央,妄圖看清楚自己的影子是不是在她的眸子裡、她的心裡。
愧疚嗎?
愛情嗎?
“沈……銘森,我其實並沒有怪你,我只想問你一句,這麼多年,你午夜夢迴的時候,可有想到我的父親?”
洛央的父親!
沈銘森覺得他的心,被砸了一下。
他可以讓自己忘記過去,甚至可以暫時讓自己忘記洛央以及自己對洛央的愛,卻是無法忘記她的父親。
“豈止是午夜夢迴的時候……”沈銘森苦笑着,“其實,我愧疚的,並非是得到了整個公司,而是我答應你父親的,我……沒有做到。”
或許這件事兒他永遠都做不到了吧!
既然已經決定和要和劉蕊在一起,那就註定了他與洛央之間只能是朋友關係。
其實……他的腦子裡,不知怎的,忽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如果,他是說如果,李珣可以對洛央很好很好,那麼他們在一起也算是個好事兒吧!
即使想到這個想法有可能在每一天成爲現實會讓他覺得心裡某個角落有止不住的疼痛。
“你們之間的事兒,李珣已經都跟我說了!”他默默地將自己的頭轉到一邊不再看洛央,然後發動了車子。
洛央並不說什麼。
“想聽點兒什麼?”沈銘森隨手遞給她幾張盤。
洛央便一張一張認真看着,最終將最後一張盤給放了進去。
歌聲自那揚聲器裡傳出來,沈銘森雖然早就不記得那盤裡究竟有什麼歌曲了,可是那曲風,卻是讓他愣了一愣。
“你怎麼喜歡聽搖滾了?”他記得她因爲寫文的原因,一貫喜歡聽輕音樂和那些古風的悠揚旋律的,而搖滾,一貫是她最厭惡的,怎麼現在竟然會主動放一首搖滾的歌曲。
“沒什麼原因!”洛央向後靠去,想讓自己整個人放鬆下來,“我寫文的時候還是聽輕音樂的,只不過心情不好的時候才聽搖滾,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當然想!”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沈銘森的好奇心並不比對李珣和洛央之間過去的好奇心少多少。
“因爲……我發覺搖滾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你若是平時聽,會覺得其貌不揚甚至讓人厭惡,可是當你的心裡有了比搖滾更讓你覺得煩躁的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它變成了世上最美妙的音樂,就是美妙如輕音樂,也是達不到這種效果的。”
洛央的解釋倒是沈銘森從未聽說過的,他因此說到,“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那是自然!”洛央依舊沒有將自己的眼睛睜開,只是嘴角掛上了一抹笑容,“我說的話,自然都是獨一無二的。”
小央,你知道嗎,你在我心裡,也是獨一無二的!
爲什麼你竟一直在躲避我!
哪怕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你還是要閉上你的眼嗎?
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這究竟是因爲什麼?如果是因爲我哪裡做錯了,我可以給你道歉,可以跟你說對不起,甚至可以讓你打我罵我,可是你爲什麼就是選擇了我最沒有辦法接受的躲避?
打開心,給還愛着你的人一次機會,不好嗎?
哪怕……你只是對李珣打開心,我也無怨,因爲我知道,我早就失去了讓你再給一次機會的資格。
很可笑對嗎?在商界不過幾年便從一個默默無聞背後無勢力的大學生變身商業巨頭的一貫鐵血的天才,也會有這樣不堪一擊的一面。
本來就不長的路程在兩人的沉默中顯得越發的短。
一路上,洛央都是閉着眼睛的,而沈銘森,則是因爲開車沒辦法一直看着她。
如果,這時候沈銘森可以認真看看洛央,就會發現她的眼角,其實時不時有淚水流下。
只是,他沒有認真看,所以,他以爲洛央的無情都是真的。
我只能說,錯過,其實就是那麼一滴眼淚落到地上摔成碎片的瞬間;忘記,也不過那滴眼淚蒸發的時光。
人生本就沒有多少時間是可以用來被我們當做彌補錯誤的工具的。
到目的地的時候,沈銘森很紳士地爲洛央開了門,然後伸出自己半彎的手臂示意她挽住自己。
洛央並沒有拒絕,兩人一起走進了那飯店,直奔高級包廂而去。
洛央可以感受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灼熱的目光,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同意來博森自己的飯店了: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應該是認識沈銘森的,如今,他們以這種方式出現,別人難保不會懷疑她究竟是什麼身份。而偏巧的是,她今天還穿着這身禮服。
她在心裡苦笑:這要是真是有人拍下來放到報紙上,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她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好在自己“妖子”的身份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不然只怕事情會越鬧越大。
進了定好的房間,那裡面沒有別人,看樣子李珣還沒有到。
洛央看了看牆上掛着的表,現在是六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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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原本算的步行的時間的話,按照她出門那個時間,到這裡應該正好就是七點——她沒想到沈銘森會去接她。
“看樣子,李珣要過一會兒纔來!來,先坐吧!”沈銘森招呼着洛央。
洛央也不拒絕,就在那沙發上坐下,只不過是坐在了距離沈銘森並不算近的一個小沙發裡。
沈銘森也不說什麼,而是擺出一副要談天說地的架勢,弄得洛央心生擔憂:這要是真的說起來了的話,會不會最後說道那事兒的時候會弄得兩個人都不開心?她心裡本來就已經很煩了,今天的笑容,不過都是裝出來的。現在如果再讓她這裡出現了別的讓人麻煩的事情,她不確定自己還能裝的出來。
“跟我說說,最近這幾年,過的怎麼樣?”果然,沈銘森開始了他的“談天說地”。
要是前幾天,沈銘森問出這樣的話,洛央一定會不理他,然後自己走開。只是今天畢竟不是前幾天,他確實是幫了自己的忙的,自己要是真的不回答,只怕面子上也是過不去的。
因此,她便說到,“還行,就那樣!”
明顯敷衍的語氣,並沒有讓沈銘森就此放棄,“交了幾個男朋友,現在有嗎?”
“沒有!”沈銘森的問題是兩個,而她不過只回答了一個,至於是哪個問題的,她沒說,她也相信沈銘森不會接着問下去。
“你母親現在還好吧?”他果真換了話題。
“嗯,還好。”
“你怎麼不和你母親一起去國外?”
“我不喜歡適應新環境。”這一點,倒是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變的。洛央的宅,也許只有那些同樣是做類似職業的人才能理解。
兩個人的一問一答還在不斷繼續着,這個時候,門忽然響了,那是李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