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擁你在懷

星期六的晚上, 風有些涼,捲了些葉子落下來,撲簌簌的發響。雪歡媽挽着自己老公的手臂, 兩人一路無言地走着, 結婚多年, 他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 吃完飯總是手挽手地散步, 不太說話,但每個人都沉醉在這種甜蜜溫馨的微妙氣氛中。

這時,天氣似乎暗了些, 雪歡媽擡頭看天,發現幾片烏雲飄過來, 擋住月光。雪歡媽緊了緊老公的手臂, 順便推推他, 說道:“喂,老公, 你說這天會不會下雨?”

沒想到話音剛落,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來,瞬間淋溼了全身。

烏鴉嘴!雪歡爸無言地拉起老婆的手,辨了辨方向,就帶着雪歡媽跑向不遠處的一家大型超市內躲雨。路上的行人也大多如此, 白天還是晴好, 怎會料想到晚上說下雨就下雨呢。眼見超市門口的行人越來越多, 雪歡爸用手臂摟緊了雪歡媽, 以防她和自己走散。雪歡媽低頭摸摸鼻子, 笑開了。她只是個女人,得丈夫全心疼愛, 就已是幸運極了。兩人有了雪歡這個愛情結晶,雖然人是迷糊了點,但其實骨子裡也善良,對父母也很是孝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最近雖然被別人拐去了,可是似乎過得不錯,都在那裡不想回家了……

天際有一道白光閃過,緊接着一個響雷劈下,聲音聽起來極近極大,雪歡媽全身一抖,害怕似的往自家老公懷裡窩過去。

不知道雪歡會不會害怕呢?

“老公,打雷了,咱家那個笨女兒該是又要害怕了吧?”雪歡媽一雙貓眼上挑着看丈夫,聲音中有點撒嬌的意味。這雨又大又急,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如果又打雷的話,雪歡一定又把自己關在櫃子裡了吧?

雪歡爸被妻子那麼一說,心裡也有那麼點擔心。也不知道雪歡的膽子小是不是遺傳她媽媽的,總之,雪歡從小就害怕一切女孩子害怕的東西,蟲子,蛇,雷電……隨着年齡一點點大了,有些東西在她眼裡沒那麼可怕了,但是雷電就像是雪歡的天生剋星一般,只要一打雷,雪歡就止不住地全身哆嗦,嚴重時還會把自己關在櫃子裡不出來。現在她住進了楊蓉的家裡,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又故態重萌呢?

“老公,我打個電話給小歡吧,我真的有那麼點擔心。”又一個雷打了下來,轟鳴聲不斷,雨也更大了,噼裡啪啦地打在地上,很快就積起了一個個的小水窪,飛濺起的雨珠浸了寒風,打在人身上發疼。

“好,那你就快點打給小歡吧,打雷而已,叫她不要那麼害怕。”

雪歡媽點點頭,然後對着自家老公攤開了手。

“怎麼了?”雪歡爸用疑問的眼神看了看她。

“老公,出門前我因爲不想公司找我談公事,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所以我就把手機扔在桌上了,沒帶出來,問你借下手機啦。”雪歡媽看起來很無辜,可憐巴巴望着別人的樣子和雪歡就像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似的,令人瞬間充滿了憐愛。

可惜,此招對和她朝夕相處的丈夫沒用。反而是讓雪歡爸鬱悶極了。

“你自己手機都沒帶,難道還巴望着我帶嗎?”

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偶有閃電劈開黑色天空。於是同時撇開頭,在心中叨唸一句,缺心眼。

做完作業眼睛睜不開,趴在桌子上小睡一會兒,卻被外頭的雷聲吵醒。楊蓉皺了皺眉,覺得頭有些疼。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走到窗臺處關窗。窗沿有雨水迸入,用手輕輕把水跡抹開,卻被冷不丁砸落的驚雷嚇了一跳。

走出房間,客廳的電視還亮着,雪歡卻不見蹤影,以爲她去喝水了,或者去了洗手間,楊蓉就伸了伸懶腰往沙發上一躺,用手指勾過了遙控器,百般無聊地調換着電視頻道。外頭的雨聲夾雜着雷聲,蓋過了電視中的說話聲,乾脆把電視一關,起身去找雪歡。去廚房和衛生間逛了一圈,沒見着雪歡的人。

該不會是已經去睡了吧?那還把電視開着,不是浪費電麼?可是現在才9點,沒理由那麼早睡啊,難道是身體不舒服麼?

去推雪歡的房門,卻驚訝地發現房間裡燈開着,卻沒人。這下楊蓉有點急了,大聲地叫着雪歡的名字,沒有人回答,楊蓉就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房間裡亂撞,到處看着,卻被她發現在櫃子的兩扇門之中夾雜着一片衣角,像是雪歡睡衣上的。

楊蓉用力拉開了櫃子的門,發現雪歡一個人坐在櫃子裡,雙手抱住膝蓋呈自我保護的狀態,把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兩腿間。不懂雪歡是在害怕什麼,楊蓉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雪歡的頭。

“雪歡?你怎麼了?”

楊蓉輕柔的動作依舊讓雪歡渾身發抖,身體蜷縮地更加厲害,肩膀顫抖了一下,擡起了頭。

通紅的眼眶,溼潤的雙眼,滑過臉頰的淚痕。楊蓉呆住,攬着雪歡的肩膀,問道:“怎麼了,雪歡?你爲什麼哭呢?哪裡不舒服嗎?”

雪歡只是搖頭,再度把頭埋進了膝蓋。這時,外頭一個雷像是咆哮着一般打了下來,房間裡的燈一跳,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裡。雪歡輕輕地“啊”了一聲,接着便有剋制不住的抽泣聲從脣邊模糊溢出。

“雪歡……你怕打雷?”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雪歡的行爲似乎只有這一種可能可以解釋。

“嗯……”雪歡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似乎是有意要引出雪歡的恐懼,隨着轟隆一聲,一個個雷接二連三地劈下來,撞擊着人的耳膜,看起來好像是要把一切都摧毀的那樣,狠狠地嘶吼着,撞擊着。適應了黑暗,楊蓉眼見雪歡擡頭,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警惕地東張西望,心口頓時疼痛不堪。雪歡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小聲地抽泣着,頭也搖晃着,好像想把雷聲從自己腦中驅逐出去。

楊蓉想了想,就盤腿坐在了雪歡的旁邊,用腳踢上櫃子的門,然後伸手抱住雪歡。

“小蓉……”黑暗中傳來了雪歡的聲音,軟綿綿的聽上去沒有分毫氣力。

“我在。”

“我好害怕……雖然很丟臉,可是我真的很怕打雷……”

感覺到雪歡的身子往自己懷裡靠,楊蓉心疼之餘除了把雪歡抱地更緊,重複着“我在”兩個字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雷聲越來越響,雪歡的身體依舊在發抖,抱着頭好像很難受。

“小蓉,你給我唱首歌好不好?我不要聽到打雷的聲音,我要聽你唱首歌。”

楊蓉一愣,隨即點點頭,伸手撫摸着雪歡的頭髮,將脣湊近雪歡耳邊:

“你在我懷裡是最安全,爲你消除所有的疲倦。不管外面下雨或閃電,幫你擋着讓你看不見……”

楊蓉的聲音不大,但滿是溫柔,讓人安心。唱得不算好聽,甚至有那麼點走音的傾向,但溫暖的聲音還是讓雪歡慢慢停止了發抖,安靜地窩在楊蓉懷裡,任由她抱着。

偷偷將脣印在雪歡的髮絲上,楊蓉小聲而堅定地訴說:“雪歡……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後每個下雨天都有我陪着你。我不害怕打雷,你可以膽小沒關係,因爲有我。你所有害怕的,我都會幫你擋着,我會對你唱歌,我會抱着你,所以不用害怕,好不好?”

驚雷聲落在雪歡耳裡,卻比不上那抱着她的人的話語帶給她強烈感受。

“把美好的東西連成線,做一個送給你當項鍊。我保證把一切都實現,你在我懷裡是最安全……”

雷電的轟鳴,雨水的侵襲,還有楊蓉小聲的哼唱。雪歡身體暖了起來,她無言地伸手,一手摟了楊蓉的腰,還有一手貼上了楊蓉的背,手指纏上衣服布料,輕輕摩擦着。擁抱和體溫讓她莫名地心安。雷聲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緊繃的神經緩了下來。將鼻尖貼上楊蓉的脖頸,一下一下地蹭着。

聽到耳邊傳來了嗚咽聲,楊蓉以爲雪歡又會小聲抽泣起來。正想着應該怎麼安慰她,怎麼才能讓她不害怕,而雪歡卻不再壓抑自己,好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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