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二人出遊

大約是在七月底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之前打過查詢成績的聲訊電話,估摸着差不多能進自己填報的一志願,成績不錯, 在楊蓉預料之內, 但之後總是和雪歡膩在一起, 其他事情似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漸漸的也忘了自己應該在各個學校放榜公佈分數線時第一時間打過電話去問。從郵遞員手裡接過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楊蓉心裡也沒有特別的喜悅,就好像是在過程中就預見某個結果一般,最後只剩理所當然。懶懶地拆開錄取通知書外包着的大號紅色信封, 粗粗看過裡頭的東西就打了電話給李大媽。見自己的外孫女得到了名校的敲門磚,李大媽自然興奮異常, 喜愛之情似乎還波及到雪歡身上, 在電話中反覆叮囑楊蓉要好好地感謝雪歡在這近一年之中的照顧。

比起楊蓉, 似乎是雪歡更加興奮,楊蓉拆了封卻沒怎麼看的通知書和一些雜物, 雪歡卻撿過來一遍又一遍地讀着,最後還有些興奮過頭,將通知書抽出來,塞到正在高高興興喝牛奶的絨絨鼻子底下。雖平時愛蹭着雪歡撒嬌,但被打斷了喝牛奶的興致顯然是沒什麼好脾氣, 它也不理解雪歡爲什麼會那麼高興, 聞了聞那通知書, 發現並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后就意興闌珊地走開了。

那天晚上, 在楊蓉的大牀上, 有一雙人影在扭動。雪歡就是覺得心中高興,睡不着, 便半閉了眼在楊蓉懷裡蹭啊蹭的,一會兒嫌這個姿勢不舒服,一會兒又嫌那個姿勢抱在一起太熱。可憐了睡意朦朧的楊蓉,上下眼皮直打架,快要撐不住了,冷不防懷中的人兒突然換了個姿勢,重手重腳地打到她不算,還壓得她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自己習慣了吧,快要睡着了吧,雪歡又重複着之前不安分的動作,存心就是氣死人,不讓人休息。在遭受這樣的情況四次之後,楊蓉剛想跳起來把雪歡壓到自己身下還讓她安份下來,倒是雪歡先從她的懷裡掙脫出來,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房間裡黑燈瞎火的,只能看見雪歡一個陰森森的輪廓。只見她動作極其緩慢地轉向了楊蓉,芊芊玉手伸過來一隻拽住楊蓉,用明顯是興奮過度的聲音笑道:

“小蓉,我們兩個一起去哪裡旅行吧!”

最後,旅行的計劃在楊蓉大聲嚷嚷抱怨天熱以及絨絨越長越胖最終爬上一隻儲物盒並把它壓壞造成家庭混亂的情況下宣告夭折,但楊蓉最終還是同意了雪歡去森林公園野餐的要求。兩天後,不到七點雪歡和楊蓉就起牀來收拾東西準備去森林公園。在野餐的籃子裡裝上前一天晚上就準備好的零食麪包等,爲防止絨絨趁着她倆不在佔地爲王,楊蓉特意把絨絨兜進一個小塑料袋中,只露出個腦袋,然後和食物一併放在野餐籃中。因爲之前說好了去森林公園吃燒烤,雪歡還特地打電話提前預定了烤肉架,所以她們還特地帶了幾盒速凍的牛肉羊肉之類的肉製品,方便去到那裡之後就可以享受烤肉的樂趣。

森林公園離開楊蓉家並不遠,公交車乘上幾站,再走上十多分鐘路就能到達。但偷運貓上車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因爲雪歡和楊蓉不得不隨時提防着絨絨中氣十足地喵喵叫着把頭伸出野餐籃,引起車上其他人注意的情況。而當這一次貓叫聲終於響到足以讓車上的售票員回頭併爲之側目時,雪歡抱着野餐籃子飛快地奔下車去,楊蓉跟在後頭,對售票員陪着笑,並唯唯諾諾地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把貓帶上車,爭做良好市民。

雖然不是雙休日,但森林公園人頗多,倒並不是來野餐的,只是恰好又逢了暑假,學生們都結了伴跑來這裡。有樹,有花,有遊藝項目,不想宅在家中的話,來這裡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玩累了,找一處樹蔭坐下,聽聽鳥叫蟬鳴,正是夏日的好風景。

楊蓉今天的樣子乾乾淨淨的,倒有幾分像個斯文的男學生。細碎的,飄在額前頰邊的發被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遮蓋住,偏偏帽檐還刻意壓低,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脣,襯衫亦是簡單的黑白格子,袖口處鬆鬆挽起,隨意但帥氣,牛仔褲,網球鞋,儼然就是一個帥氣的男生。雪歡出門前還笑她,看起來不是平時的楊蓉了,她喜歡的那個楊蓉是個樣子甜美可愛的女孩子,何時出現了她這個冒名頂替的“楊蓉”了呢。

找到之前預定下的那個烤肉架,雪歡楊蓉二人就近找了一處樹蔭坐下,鋪開塑料桌布,將帶來的食物和貓咪倒出來,一一在桌布上擺好。一解開套在絨絨外頭的塑料袋,它頓時就跳了出來,圍在她們身邊撒歡。

“對了。”楊蓉從雙肩包後拿出個相機來,在雪歡面前揮了揮,“我給你拍照,好不好?”

雪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行了,我們是出來玩的,又不是出來拍照的。”

“我只是想把你美麗而且高興的樣子用照片的形式保留下來,等到以後我們兩個老了,再拿出來看看,我還可以誇獎你,以前居然也有過是美女的時候。”楊蓉繞到雪歡的身後,半跪在地上,手指挑起雪歡的下巴,故意做了個色眯眯的模樣。

雪歡乾脆將身子向後仰,整個人都靠於楊蓉身上。

“怎麼,我老了,醜了,你難道就會不要我了麼?”

“不是,只是想記得你每個時候的樣子,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我當時是如何地喜歡你。”

雪歡臉上一片粉紅,心中甜甜的,嘴中卻還是抱怨道:“別那麼肉麻行不行呀,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想我再說,你就讓我拍照嘛。你那麼漂亮,幹嘛不讓我拍。”楊蓉又換上一副耍賴的樣子,纏着雪歡軟磨硬泡的,雪歡本來也就沒想真的拒絕,經不住楊蓉一再的請求,也就點了頭。

於是楊蓉緊挨着雪歡坐了下來,調整好了相機的焦距,摟好雪歡,將嘴脣貼上雪歡的臉頰,按下了快門。將相機反過來查看成果,自己嘟嘴吻着雪歡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不滿意,可也捨不得刪。硬拉着雪歡要再照,被纏得沒法,只好又由着她。直到楊蓉拍得滿意了,這才笑眯眯地幫着雪歡佈置起燒烤的必須用品。

“呵呵,拍得真漂亮。這纔像是情侶嘛,親親密密的,我回去要把那些照片洗出來,保存起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一個人的!”

雪歡看着楊蓉的側臉,聽着她興奮地喋喋不休,幾次張嘴都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暗暗在心裡化成一聲嘆息。

小蓉,兩個人的愛情,並不是靠照片什麼而留下來的。現在的你還不夠成熟,也許霸道地將我留在你的身邊,做一些年輕情侶會做的事是你對我表達愛意的方法。但是你卻並不瞭解,我比你年長,經歷的情感遠比你多得多,這些不成熟的舉動,只是因爲你心中不安吧?你要怎麼樣纔會明白,既然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不會退縮,不會再躲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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