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說真得會有天使出現嗎?”艾薇看着教皇,心中充滿好奇。
“我的孩子,這是光明女神的旨意,我們不能懷疑,只能等待。”教皇的聲音很慈祥,盯着大廳中的那張牀,緩緩說道:“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感覺到天使的力量了。”
這是艾爾斯大教堂阿波羅宮最大的一個大廳,平日裡幾乎沒有什麼人,可是今天這裡卻擠滿了人。
一百八十名唱詩班的少女站在大廳左側,不斷歌唱《光明女神讚美詩》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兩百名光明法師和光明牧師則站在大廳右側,伴隨着音樂的節拍,也已經禱告了三四個小時。
而在大廳中央,一左一右站立着的是教皇保羅和新晉光明聖女艾薇。
一張巨大的牀鋪擺放在教皇和艾薇面前三四米的地方,上面躺着一個赤身的人,艾薇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去看待那具身軀,是因爲他即將成爲天使而驕傲自豪,還是因爲他將失去自我意識而傷心?
畢竟,那個人,曾經擔任過自己的保衛隊長——維奇曼。
艾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得到通知說維奇曼隊長將會迎來天使的降臨,讓她來參加這個儀式。
維奇曼雙眼緊閉,眼眉偶爾會跳動幾下,似乎是處於昏迷狀態,或者正在做着什麼夢。
“偉大的光明女神啊,請打開天界之窗,俯視這些人間的精靈吧……”教皇突然高舉雙臂,蒼涼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把唱詩和祈禱的聲音都壓下去了。
“凡是邪惡的,都將被毀滅,一切榮耀,都歸於偉大的光明女神,輝煌的樂章,將從此刻開始……”教皇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簡直是聲嘶力竭的吶喊了。
艾薇茫然的看着教皇,不知道這個慈祥的人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來到艾爾斯大教堂已經快一個月了,艾薇重新回到了每日閱讀經卷,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中。
對於在米諾大教堂地下室中發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艾薇無法解釋,她只知道五個天使標本從天花板上隕落了,教皇陛下可能很生氣。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艾薇一直很乖巧,除了嚴格按照教皇的要求背誦經卷之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一直到幾個小時之前,艾薇纔得到通知,被教皇請到了這裡,告訴她將會有天使出現,她和教皇要在這裡迎接尊貴的天使降臨。
祈禱一直在持續,艾薇越來越迷惑,難道就這樣吶喊,天使就會降臨嗎?
天使降臨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站在這裡除了禮儀上的作用之外,還能幫上什麼忙?
“來吧,您卑微的僕人已經爲您準備好了最精美的獻祭……”教皇還在呼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艾薇絕對不會相信,這個平時說話清風細雨的保羅教皇的聲音居然如此洪亮。
突然,大廳正中央的圓形天頂中出現了一根乳白色的光柱,如同從遙遠的天堂降臨在人世間的祝福之光一樣籠罩在艾薇身上。
艾薇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感覺到似乎有根神秘的絲線從光柱中傳進她的身體,開始在她的身體內一寸一寸的移動。這條絲線如同一隻眼睛一樣,似乎想要看清楚艾薇身體內部的每一個地方,也似乎在檢查什麼。
這樣的感覺讓艾薇很不舒服,她集中精神力想要把這條絲線驅趕出去。可是艾薇卻發現,她的意志已經無法運轉,這條絲線就如同兩條繩索一樣,令她的意識絲毫動彈不得。
艾薇突然想起來,最近幾天曾經看過一本關於天使降臨的書,上面說天使降臨到人類的身體內,會受到人類身體內的雜質侵襲,成功率很低。光明教會爲了提高天使降臨的成功率,往往會採用分段降臨的方法。
所謂的分段降臨,就是天使並非直接降臨到爲他準備的那個人的身軀內,而是首先降臨到另外一個具有純正光明屬性的祭壇中。在這個祭壇中,降臨天使的靈魂會得到一個緩衝,稍微熟悉一下這個位面的特性,然後再進入一個人類的身體,降臨的成功率會大大提高。
當時艾薇閱讀這段內容的時候,艾薇還曾經覺得很奇怪,書中描寫降臨祭壇的內容怎麼和描寫光明聖女的內容如此相似呢?
現在,艾薇終於明白了,原來並非是相似,而本來就是一樣。降臨祭壇就是光明聖女的身體,而光明聖女就是爲了協助天使降臨而存在的。
難怪光明教會給予光明聖女如此高的待遇,原來是爲了提升天使降臨的成功率啊!
這條絲線在艾薇的體內搜尋一週,似乎感覺到很滿意,又緩慢的離開了艾薇的身體。
正當艾薇以爲事情結束的時候,另外一股龐大的能量體卻突然鑽進艾薇的身體,如同鋪天蓋地的洪流一般,艾薇立刻有一種不勝負荷的感覺。
那股龐大的能量迅速佔據艾薇的身體,並且開始攻擊艾薇的靈魂。艾薇拼命抵抗,但是她的力量太弱小了,在那股龐大的外來力量的攻擊下節節敗退,最終被趕出了身體。
於是,艾薇看到了一個一般人絕對不可能看到的景象——她看到了她自己!
巨大的宮殿,裡面有四百多人在高聲吟唱,嘹亮的歌聲如同發自天空的雷鳴,振得大殿都在搖晃。
教皇保羅站在艾薇的身體旁邊,目不轉睛的盯着艾薇,雙眼中洋溢着興奮的光芒。
而此刻,艾薇的身體卻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似的,渾身上下散發着璀璨的金光。
“強盜,爲什麼佔據我的身體!”艾薇的靈魂在吶喊,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音。
正是因爲艾薇這一聲吶喊,那團能量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認爲這具身體不適宜他們居住,於是突然上涌,打算從艾薇的頭部離開。
“光明女神的力量無處不在!”教皇保羅突然高舉雙手,緩緩的覆蓋在艾薇的頭頂。
這團能量體分別撞擊在教皇的雙手掌心,兩隻手掌就如同兩座大山一樣,任憑能量體反覆衝撞,卻不會移動分毫。
“忘記以往的輝煌,重新在人類世界開創另一個輝煌的篇章吧!”教皇雙手一揮,兩團能量體便撲入維奇曼的體內。
“啊……”維奇曼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開始在牀上拼命掙扎起來。
伴隨着慘叫聲,他的身體一會兒膨脹,一會兒萎縮,膨脹的時候體積會增加三四倍,如同充氣皮球,萎縮的時候蜷縮在一起,只剩下皮包骨頭。渾身上下所有開口的地方開始往外噴涌各種液體,最開始的時候是黑色或者綠色的汁液,然後是紅色的血漿,待到血液流盡之後,則變成了一種金黃色的液體。
這種金黃色的液體具有一種奇特的香味,逐漸掩蓋住剛纔的血腥和惡臭。
終於,身體不再往外流淌液體,的身體站立起來。
維奇曼雙眼噴射出憤怒的火光,大踏步向教皇走來:“痛苦,垃圾,這是什麼骯髒的身體!”
“天使的靈魂能夠滌盪人體內的一切邪惡!”教皇似乎很累了,懶洋洋的擡起右手,用中指對着維奇曼的額頭凌空一點。
維奇曼的頭部如同被一種神秘的看不到的武器正面擊中一般,腦袋猛然向後一挫,身體倒退三四步才站穩。
維奇曼的憤怒和狂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尊敬的光明女神行走在人間的代言人閣下,雙翼大天使阿爾法-伽瑪-勒格庫特感應到了您的召喚,特來聆聽您的教誨。”
“從今往後阿爾法閣下將會成爲光明教會光明騎士團團長,更名爲維奇曼。”教皇給這個大天使重新命名,然後說道:“黑暗已經出現,強大的邪惡正在破壞光明女神的信仰,而你——光明女神送到人間來的利劍,將會滌盪一切邪惡,讓光明女神的榮光普照在每一寸大地上!”
“凡是邪惡的,都將被毀滅!”維奇曼幾乎是下意識回答到。
“記憶就在你的身體內部,邪惡在哪裡卻需要你們自己去尋找,爲了光明女神的榮光,戰鬥吧!”教皇擺擺手,似乎很累了。
維奇曼再度恭敬的看了一眼教皇,然後開始一步步往後退。
一步,兩步,每走一步,他的身體就虛幻一些,漸漸的身體變得模糊不清,一眨眼功夫就消失無蹤了。
所有人都退出大殿,剛纔還熱鬧非凡的大殿一下子變得寂靜而又冷清。
教皇緩緩睜開眼睛,昏花的目光望向空中,右手一招:“我的孩子,你可以回來了。”
如同泥塑一般的艾薇突然活動了一下,眼睛慢慢睜開,如同夢遊一般地說道:“陛下,我看到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