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風,踏過寂靜的原野,3000安西都護府的援兵開到了怛邏斯城前線。(
援軍不僅帶來了更多的生力軍,還帶來了已經擊敗大食軍隊偷襲的好消息,這讓高仙芝不安的心情有些緩解。
自從到達怛邏斯城以後,高仙芝確實在擔心碎葉城的安全,考慮到大食軍隊可能採取偷襲行動,但因爲兵力實在不足,因此,抱着僥倖的心理,沒有配置更多的部隊。然而,碎葉城太重要了,高仙芝已經做好了一旦碎葉城失守的消息,立刻撤軍的準備。現在聽到封常清已經粉碎了大食軍隊的偷襲,頓時放下了擔心,全神貫注的準備發動新的攻勢,徹底擊敗大食軍隊,進而拿下怛邏斯城。
不管按什麼條件看,高仙芝都是一名偉大的戰士。一個戰士絕不會向困難屈服,這一點,高仙芝當之無愧。
然而,高仙芝的野心無疑大了一些,大食軍隊聯兵數十里,防禦嚴密,安西唐軍根本沒有偷襲的機會。而正面強攻,唐軍沒有人數的優勢。
正因爲明知不可爲,因此,高仙芝的計劃遭到了安西唐軍將領們的強烈的反對。這一次,甚至李嗣業都不幫高仙芝了,而反對最強烈的,莫過於段秀實。
段秀實曾經出訪大食,很明白那個民族堅毅、殘忍,甚至狡詐貪婪的性格,因此內心極爲忌憚。特別是在敵強我弱形勢明顯的情況下,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爲,應該停止。安西唐軍處於戰略的弱勢,不能尋求主動作戰,趁大食軍隊剛剛進入攻擊陣地,馬撤出,唯有如此,才能保留軍隊的實力。
高仙芝作爲一個將軍,很清楚自己的軍隊陷入了十分難堪的境地,誠如段秀實所言,如果不分虛實的硬挺到底,結果可能凶多吉少。因此,他儘管不情願,也只能選擇後退了。
但是,大軍遠征,勞而無功,空手而返,這絕對不是朝廷能夠容忍的。因此,唐軍決不能此撤出,而要同大食穆斯林總督談判,在談判桌獲得最大的利益。
談判桌的較量,實際是軍隊實力的較量。高仙芝掂量了自己的實力,開出了價碼唐軍準備接受大食恢復石國故地的條件,但大食也必須接受唐軍一個條件,是大食軍隊撤出怛邏斯城,今後不再染手西域事物。
高仙芝開出了條件,但是,又有一個問題出來了,誰能擔任使節,將唐軍停戰的意圖傳達給大食穆斯林總督?
高仙芝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徵求大家的意見。
高仙芝話音未落,整個大帳頓時一片寂靜。
冷兵器時代,交戰雙方斬殺對方使節的事屢見不鮮,出使敵營,跟當烈士的機率差不多,因此冷場了不怪了。
高仙芝環顧了手下大將,看到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也是充滿了歉疚。他知道,手下的兄弟陪着自己出生入死,關鍵時刻沒有草雞的,這一刻沉默,並不完全是懼怕,而是赳赳武夫不善外交辭令,很難達成任務。
高仙芝突然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睛裡充滿了自信和渴望。
高仙芝暗暗唸叨“段秀實,此行非君莫屬啊!”
高仙芝沒有說話,但段秀實感受到了高仙芝的內心世界,於是站起來說道“此行事關重大,必有一主將主持。丞爲一軍主帥,自然不能離開軍;嗣業爲副將,戰守之功,不容稍暇;元慶久傷初愈,自不能深入敵營。軍唯有秀實曾經出使大食,如丞不棄,秀實願當此重任。”
段秀實身爲騎將,掌管騎兵,正是身擔大任,他有無數個理由不去,今日請纓,正是大丈夫的擔當,高仙芝格外感動。
“好!”高仙芝當即做出了決定,說道“秀實忠誠體國,大唐之幸也!待本帥命書記官杜環起草一封書,秀實帶去是。”
大戰在即,一切都耽誤不得。段秀實拿到了一封請求和平的書信,身着素袍,僅僅帶了5名親兵和一名通譯,騎着快馬,連夜趕往大食軍隊的營寨。
大食軍營在怛邏斯城以西60裡,間敵對雙方的遊騎往來不斷。很快,大食遊騎發現了這幾個打着火把走夜路的唐人,唿哨一聲,數十名大食騎兵團團圍住了他們。
大食遊騎百夫長是一名年逾40的年人。或許是阿拉伯半島的陽光過於濃郁,他的臉色黝黑,鬍子沾滿了羊肉的油脂,在火把的火光的映襯下,顯得骯髒極了。
大食百夫長是呼羅珊老兵,砍人蠻拼的,不講理慣了,也不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立刻喝令段秀實等人下馬縛。
通譯是怛邏斯城附近的唐商,會說標準的呼羅珊方言,趕緊陪着笑臉說道“我們是大唐安西都護府的談判專使,要求見你們長官。”
“誰見我們長官都得先捆,這是我們的規矩。”大食百夫長蠻橫地說道“小子們,都等着吃奶麼!快啊,都給我拿下,一個一個捆了。”
大食騎兵發一聲喊,立刻涌前來,伸手去抓唐軍。
唐軍親兵因爲有任務,不敢反抗,只是拼命拉住馬繮繩躲閃。
段秀實急了,一縱戰馬,劈手抓住一個衝來的大食士兵,雙手一抖,大食士兵脫離了馬鞍,飛到了地。當然是臉先落地的,兩顆門牙光榮下崗。
段秀實得理不讓人,一帶馬繮繩,戰馬猛然竄了起來,掠過了百夫長的身側。
大食百夫長一驚,發現自己的刀鞘空了。
段秀實帶住了馬繮繩,一個回身望月,手的阿拉伯彎刀脫手而出,向着百夫長飛去。
百夫長看着鋒利的彎刀****而至,驚得目瞪口呆,心裡後悔這把刀今早不該磨得飛快,暗叫一聲“完了!”耳畔忽聽“喀喇”一聲,卻沒感覺到疼痛,低頭一看,彎刀已經插回刀鞘。
段秀實的這一手玩得漂亮,之阿拉伯人慣常使用的飛刀不知妙了多少。大食人是遊牧民族,遊牧民族不讀書,崇拜的是能打人的英雄好漢。大食士兵從目瞪口呆醒來,紛紛鼓掌,甚至那個摔掉了牙齒的大食士兵也拍起了手掌,渾然忘了這些人是自己的敵人。
大食百夫長疑惑的看着段秀實,覺得這一個渾身錦繡的唐人質彬彬,竟然有如此的功夫,頓時肅然起敬。
大食人打小兒信奉的是弱肉強食,鄙視懦夫,崇尚英雄。段秀實出手不凡,讓他們崇拜不已,於是客客氣氣的請這些唐人路,跟隨他們來到總督的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