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涼夏立即撲上去抓住了鐵框,尖叫道:“不可能,你騙我!”
“他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早就不該死了。那個掃帚星,死有餘辜,你爲他心疼,真的讓我很失望。”
那個人依舊背對着光,聲音像壞掉的機器在反方向運轉時發出的刺耳摩擦聲,讓身在籠子裡的她驚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可是,爲什麼,她會有種熟悉的恐懼感呢?陰森森的,帶着極強的怨念,那麼熟悉,難道……
“奕重生,你殺了自己的弟弟!裝神弄鬼的,有本事你露出真面目,像個男人的樣子!”
果然,那個人頓了一下,然後“哈哈哈”的笑起來。涼夏實在受不了他的笑聲,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耳朵。
不料她的這番行爲卻觸怒了奕重生,他終於邁出了腳步,逐漸走出了陰暗。
當她終於看清困擾直接這麼久的斗篷男,她卻前所未有的後悔!他的臉,天!
那是一張近乎扭曲的臉,大火後的疤痕此刻清晰的暴露在她面前。在明城的時候她只是眼角餘光瞥到,雖然駭人但沒有看清楚。
而今他就那麼毫無遮掩的站立在籠子外,忽地讓她想起了電影裡的嚇人片段。
“怎麼,你也覺得我很醜,你很害怕,是不是?”
奕重生難堪的捂住自己的臉,抽噎起來,“我也很害怕這張臉,多少次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涼夏,我的涼夏,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只有我抱你.
整個奕家只有我喜歡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小時候只要我一抱,立刻就會咯咯咯的笑。”
“對,對不起,我只是……”
涼夏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的頭皮都繃緊了,生怕他靠過來。可是她接觸到奕重生受傷的眼神,心裡涌上了歉意。
他也是受害者,是最大的受害者。在災難中去世的那些人很可憐,可是不人不鬼的活着,遠比死去可怕的多。
換做是她,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她沒勇氣面對這樣殘缺的自己。
“奕重生,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你的傷……也許還有的治。”她儘可能平靜的和他說話,他的心思敏感脆弱,長年累月的孤單生活,還有深深的自卑,讓他極爲偏執。
這樣的狀態下,講道理怕是行不通,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千萬不要觸怒他。
“是的,我也這麼想,涼夏,等我好了,你會回來我身邊嗎?”他期盼的問。
“只要你勇敢的接受治療,你會和正常人一樣的。奕重生,爺爺很關心你,你未來……”
“我不要聽這些。”他悄無聲息的走到她的面前安靜的蹲下了。單屈着一隻膝蓋,微頷着首,涼夏已經緊張到無法呼吸,她的眼中盛滿了驚嚇和恐懼。
被毀容的奕重生,看上去簡直就是撒旦身邊最忠誠的信徒!
“誰關心我都無所謂,只要你,告訴我,你要不要我好起來。”像是不滿意她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他將手伸進她的籠子輕輕撫摸着她的右臉。
嘶!好冰!
她被他驚了一下,卻不敢別開頭,大氣都不敢出。
奕重生的手帶着鬼魂一般的溫度,冷血的就像任何一個無情無義的劊子手。
但是當他那粗糙的手指以一種緩慢且磨人的速度沿着她的鼻樑一路向下,一直撫到她的鎖骨的時候,她的表情卻變得更難看了。
“你的手?!爲什麼你能穿過這個籠子?”
見他恍若身前無物一般恣意的玩弄着她的肌膚,涼夏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籠子,忍不住失聲尖叫。
“你很喜歡尖叫,這樣可不行。”
奕重生的指肚在她的鎖骨四周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改爲捏住她的下巴。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他像表演魔術一般,抿脣微笑着將高大的身體向她探過來。
藉着他身後的光線,她驚愕的看見他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那將她變爲困獸的牢籠!
很快,奕重生就移到了籠子裡跟她的身體貼成一個平面。
“你還沒回答我,願意不願意?你還想着奕輕城是不是?”他的呼吸噴到她的臉上,而她卻只能瞪大了眼睛任由他放肆。
“這是什麼籠子,爲什麼……”
像是在戲弄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奕重生忽然捏緊了她的下巴,將銳利的眼睛抵到她的眼前輕輕地說着,語氣卻飽含危險。
“回答我!”
涼夏只好妥協,但卻仍然悄悄動了心思。
“沒有我,你出不去的,這不是普通的籠子。美國用來關押機密要犯的特殊籠子,勸你別自作聰明。”
顯然看穿了她自作聰明的小伎倆,男人陰狠的掃過她無辜的臉龐,手上的力道卻大得快要將她捏碎。
“你先放我出去,我好難受……”
敵不過他的強大,她可不想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究竟之前就先死於男人的暴力。眼淚討饒的沁出眼框,涼夏扁着嘴脣故意裝出羸弱的樣子企圖徵得他的信任。
與此同時,她飛快的想着對策,她怎麼來到這裡的,奕輕城又去了哪?而這個奕重生,他究竟想要對她做什麼。
“你出不去的。這不是鐵籠,是一種射線。”他難得有耐心來解釋怪異現象的真正原因。
“這種射線是專門針對我的基因而設計的,因此除了我以外,任何人被這些射線籠罩住了。都只能像被關在鐵籠子裡面一樣哪都去不了。”
“就像我現在一樣?”
冷不丁的對他丟出這句話,涼夏將手移到他的胸口上而後狠狠的推了一下。
瘋子,無可救藥的瘋子!他不是一直待在明城嗎,去哪裡找這麼刁鑽的東西來囚禁她。
原本還想從他身上套出點什麼好讓自己想出逃離的辦法,現在看來,除非讓在籠子之外的人將那所謂射線的源頭關掉。
否則,她可能要一直在這張可怕的牀上困到死。
“耍我?!”
在冷不防的被她推開一段距離之後,奕重生的半個身子閃出了鐵籠之外,看上去像是要跌倒。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他輕輕鬆鬆的用兩根手指撐着地面,以一種詭異而優雅的姿態穩住了自己,而後再度向她撲過來。
“救命,救救我,救我……”
涼夏再也忍不住了,她快瘋了!感覺到她的身體又無力的被他推倒在那開始以爲的牀褥上時,那張恐怖的臉,嚇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走開……爲什麼要把我關在這,你究竟想怎麼樣!”
就在她絕望到想死的瞬間,奕重生卻被人拎了起來,只聽到他發出沉悶的一聲哼哼,就再沒了下文。
她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迎上她臉的是她魂牽夢縈的男人。奕輕城
看上去很焦急,但是一雙銳利的瞳眸卻寒的嚇人。
“大叔……”
“出去再說!”他發噱了,顯得異常憤怒。
一直以來壓抑的火氣似乎在這一時刻全部爆發了,他不等她反應過來直接把人抱起往外面去。
涼夏側過頭去看,奕重生倒在了血泊中,地上還有跟棍子,血腥至極……觸目驚心。
“他怎麼辦……你殺了他……”
“沒有,”奕輕城也回過去看看,冷靜的說道:“我不打暈他誰也別想出去,他和正常人不一樣。我已經通知了老頭子過來,他要是沒能力解決,我親自來。”
出去後涼夏才發現她走的並不遠,這裡還是菁城的區域範圍,四周破破爛爛的,好像是大火之後的廢墟。
“你猜對了,是爆炸案的廢墟。”他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語道破。
“廢墟下面居然還有密室,是後來造的嗎?”她有些想不通。
“很有可能是奕重生放不下心結,我懷疑他不是一直住在明城,而是兩地來回奔波。”
涼夏臉色蒼白如紙蹲了下去,奕輕城微微皺起了眉頭。蹲下高大的身子,他握起她的肩膀仔細的觀察她的境況。
“怎麼了?”
“想吐,好難受。”她想起奕重生的臉就忍不住要吐,一天未進食吐的全是酸水。
“他不會再有機會接近你,放心。”奕輕城手緊緊握起來,貼緊她冰涼的手。目光被怒火點燃又被冷淡和陰霾熄滅,胸口像堵着一顆冰塊,冰涼刺痛。
那就是他的哥哥,一個媽媽生的,親生哥哥!
他有些蒼白的面頰顯現出一絲痛苦,閉着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回去吧。”他的聲音冰一樣堅硬。
涼夏擡頭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奕輕城,點點頭,卻怎麼都走不動路。
他打開門把她抱上來,手臂依舊攬着她,另一隻手卻嫺熟地打火開車。
手臂緊緊一勒,她整個人落進他的懷抱。
“我們真的不去看看他嗎?”她問。
很久,奕輕城才擡頭看向遠方,幽幽的說:“如果有一天我也遇上了這樣的遭遇,請你殺了我,千萬不要讓我活着。生不如死的滋味,不是每個人都能經受得住。”
他狹長的眼眸冰的像兩塊透明的水晶。
“我怎麼忍心。”涼夏嘆道。
“傻瓜。”他霸道地摟緊她,低頭吻了下她的頭頂,“我很擔心你,幸好你沒事。”他離開她耳邊時輕聲說着。
涼夏滿心幸福,臉一下子紅了,直紅到耳根兒。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廢墟前面。幾個黑衣人動作迅速的把奕重生擡上了車,絕塵而去。廢墟再次恢復寧靜,彷彿剛纔的變故只是南柯一夢。
奕啓東焦急的在蘭苑走來走去,手機鈴聲剛響他就接了起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大少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