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秀志站在新宿街頭時,被眼前那迷亂的繁華景象衝擊着,五色豔麗的夜店,熙熙攘攘的人潮,目亂神迷的霓虹燈,還有那令千萬男人產生勃勃yu望的七個大字招牌――“歌舞伎町一番街”!
歌舞伎町一番街是被冠以亞洲之國最有名的紅燈區,同時,它還是關東黑幫的巢穴。在這裡經常爆發由黑社會引發的惡性火併事件,是一個無視法律的危險地帶。秀志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招牌下,擡頭看着如妖媚般的七個大字,彷彿紅色的這七個字被妖魔鮮血染紅了的,他深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夜幕下的黑靜謐而單調,更凸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散發着難以抗拒的誘惑,更難以抗拒的是那些身材火辣性感的街頭流鶯下流的言語挑逗,意志不堅定的男人恐怕很快被視覺和所誘而迷失在這花花世界裡,幸好秀志不爲所動,他今天不是來尋歡作樂的,而是作爲屬下來執行任務的,既然美智子答應收留他,所以今晚必須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有這個能力來勝任美智子派遣給他的任何任務。今晚的任務雖然只是替美智子送張拜帖給櫻田會的老大,看起來十分輕鬆卻讓他隱隱感覺沒把握孤身一人從櫻田會全身而退,爲了博取美智子的信任從而打入敵人內部,他已別無選擇,只有孤身犯險。
走過五光十色的街道,拐身走進一個巷弄時,身外目眩神迷的世界不見了,彷彿由鮮活的人間進入另一個靜謐世界,狹長雜亂的巷弄偶爾只有幾隻野狗、野貓竄過,偶遇一兩個人也都是豎起衣領遮住臉龐匆匆而過。
櫻田會的會長靜岡片次是個身材魁偉、剛愎自負的傢伙,自從弟弟靜岡宏爲了初戀情人誤殺了福田檜佐而被關東二十日會合議處以極刑後,他就有意退出關東二十日會去投靠山口組,要成爲山口組打入“東京的楔子”,親手摧毀奪去弟弟生命的邪惡組織,雖然他曾經也是這個邪惡組織的一員,當爲了給弟弟報仇他已顧不了那麼多,那是因爲他心中已然燃起了難以平息的復仇火焰,他要以這把火焰讓整個東京爲之震顫。
在靜岡片次的面前是他引以爲豪的禮物――二十個極品禮物,因爲這不是一般的禮物,而是二十個人――二十個活生生的異國女人!其中有兩名韓國女人、三名朝鮮女人、三名臺灣女人、五名泰國女人、五名菲律賓女人、三名俄羅斯女人、兩名中國大陸女人,這二十個女人不但個個身材勻稱,相貌亦是標緻漂亮,更難得的是這二十個女人都是處女,對於這一點靜岡片次很是得意,他知道想打動山口組那些頭面人物,普通的貨色是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只有這些奇貨可居的異國情調女人才能滿足他們的,對於這一點他是很自信。
在一邊的武鬥組組長崗村孝看着這些怯怯哀哀的異國美女,忍不住嚥了幾口口水,他酸溜溜地說:“大哥,把這些百裡挑一的美人統統送出去,是不是太慷慨了?”
“你懂個屁!”靜岡片次瞪了崗村孝一眼,“我們想要投靠人家就得拿出十分的誠意,貨貴則心誠,送些姿色平庸的女人過去,對方是看不到你的誠意。山口組!全日本的成員就有兩萬人之巨,人家一個會所就雄霸整個關西,而堂堂一個關東拉幫結派組成了一個狗屁的關東二十日會才能和山口組抗衡,這樣的組織遲早會滅亡,而我們就要做那個推手,摧毀這個的舊勢力,重建關東新勢力!而我就是要用這些極品貨來表示我的決心,我要與關東二十日會徹底決裂的決心!”
崗村孝又咽了口口水:“可惜了這些極品女人便宜了山口組那些人,要知道像這樣的女人在日本可是絕跡了啊!不過……會長,這些女人有一半是香川會預定了的,我們都收了定金的。”
“付了定金又怎樣?他們怕那個女人,我可不怕!”
“大哥,要說美智子那個女人可不簡單,不但很有魄力,而且還是個大美人……”
“她有什麼魄力?不過是靠俘獲了國會的那幾個老色鬼,聽說最近又和情報廳的人攪到一起,真不知道被這個狐媚女人又再玩弄男人會是怎樣的下場?”
“大哥,對香川會要有必要的防備,那個女人的手段最是陰毒……”
“會長,有人持拜帖要見會長。”手下向靜岡片次報告,說完,把拜帖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
“哦?香川會的中川秀志?”看完拜帖後靜岡片次不禁有些疑惑,“崗村,香川會有這一號人物嗎?”
崗村孝接過拜帖看了看,肯定地說:“香川會的幹部中絕沒有叫中川秀志的。”
“這次香川會來了幾人?”
“會長,來的就他一人。”
聽了手下的回話,靜岡片次大笑:“那個女人也太狂妄了!讓一人來跟我談條件,是太不把我靜岡片次放在眼裡了,有趣,非常有趣!”
“大哥,那個女人派人來什麼來意?”
“應該是爲她的貨吧。”
“那見不見?”
“見,當然見!我倒要看看憑什麼他香川會的一個小角色也有這個膽量。”
“大哥,是不是讓這些女人先回避一下?”
“不用。就讓他看着這些貨,既然美智子這個女人如此傲慢,我們不妨也學學她的目中無人好了。他中川秀志再有膽量也不可能從這裡把貨帶走的吧?”
“大哥高見!他進了櫻田會的本部就如同羊進狼窩,牛入虎穴,別說他沒膽量開口,到時恐怕他只會自求自保了。”
“去把人帶來。”冷笑着向手下下達命令。
“哈伊!”
手下匆匆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帶着秀志到達位於本部五層樓上的議事廳。
“敝人――中川秀志。”中川秀志向靜岡片次鞠了一躬,遞上一封信,“在下此次前來拜會靜岡會長是轉交敝會會長的信。”
看着中川秀志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自信,靜岡片次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新人該有的表現,如果這個中川秀志真是自稱的是個新人,那他又見識了美智子這個女人的手段,他總是嘴上對美智子不屑一顧,可心裡很是欣賞那個女人的不擇手段。
信的內容簡單明瞭:
“既然靜岡會長收了香川會的錢,就應該按江湖規矩準時交貨。今去貴會的中川秀志君是蔽會剛入會的新人,久聞靜岡會長一向體恤屬下,也必定不會讓中川君爲難。”
“請你轉告你們的會長,只是最近稽查的緊,人頭實難湊齊,不過,我不會讓你這個新人爲難……崗村,把箱子拿來。”
“哈伊!”崗村孝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皮箱出來,他在中川秀志面前打開皮箱,皮箱裡是一摞摞的鈔票。
“這裡總共是三千萬,其中有貴會預付的兩千五百萬,另五百萬是賠付給貴會的違約金,請收下吧。”
“靜岡會長此舉實在讓在下爲難,臨行前敝會會長交待在下務必帶回十名活生生的人頭,如果我帶回的是一箱死物,敝會會長一定會責怪在下。請靜岡會長做屬下的難處……”秀志走到二十名女孩面前,“貴會的議事廳輝煌氣派,廳中的兄弟位列兩旁也是英氣逼人,只有這些女人礙眼,靜岡會長不介意我全帶走吧?”
“先生,救救我們,我們是被拐騙來的!”
“說好是來日本打工,他們卻叫我們做妓女接客,先生若救我們出火坑,我們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情!”
突然兩名女孩用中文哭喊道。這兩名中國女孩一開口,另十幾個女孩用各自的語言向訴說着,秀志雖然聽不懂,但從他們那急迫的表情就可以判定是在向他求助。
崗村孝大吼一聲:“巴格!你們這些臭支那女人再不閉嘴就把你們統統扔進東京灣去喂鯊魚!”
那些女孩雖然聽不懂崗村孝說什麼,但也被他的淫威給嚇住了,她們被拐騙到異國他鄉,又得知將被逼賣身,讓這些涉世不深的女孩絕望之下不禁失聲痛哭。
“大哥,我看這小子八成是來搞鬼的,我去教訓教訓他。”
靜岡片次一言不發算是默許了,崗村孝雙手互壓着指節發出綿密清脆的“啪啪”聲,不懷好意地怪笑道:“好個狂妄之輩!這麼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舌頭,不在天堂享福,偏進地獄受罪,看來今晚你這個新人註定要受罪了。”
話未落,拳已出手!崗村孝出手之快讓秀志也頗爲吃驚,他失了先機,只得後退一步用手臂橫擋,哪知崗村孝另一拳又接踵而至,來勢之迅疾令秀志連感意外,只得又退一步,崗村孝一連出了十幾拳,逼得中川秀志連連招架。
剛纔還面無表情的靜岡片次這會也爲自己的手下有些驕傲,在關東,櫻田會武鬥組的“急速鐵拳”崗村孝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的態勢他對崗村孝自信就如同對自己的自信。
崗村孝的拳法根本沒有路數可言,完全背離了任何派別的拳法,看似隨意,但卻詭異多變,怪異異常。秀志知道,這些拳法看似可笑卻非常有效,這些拳法正是這些黑幫常年廝殺所累積的精華,看似拳法雜亂,實質每拳都是殺招。但是,崗村孝的拳法雖然霸道,卻有個致命的缺點――極爲消耗體力。因爲這些人畢竟沒經過系統的訓練,近距格鬥如果不合理的分配體力,體力耗盡任何拳法大師的拳法都像是繡拳花架子,他在特工學校學習近距格鬥時,教官就曾告誡他,近距格鬥的精髓就是用最有效的辦法擊倒對方從而保證自身有充沛的體力,而他所接受的科學嚴格,甚至是殘酷的艱苦特訓是這些黑幫分子根本不能比擬的。
既然洞穿對方的路數,秀志就等着即將到來的良機,果然,十幾拳已過,崗村孝已是強弩之末,秀志哪肯錯過機會,他左手架住對方的一拳,右手趁對方的空隙一拳擊了出去,崗村孝見這一拳來勢凌厲,只得撤招自保,一拳、兩拳、三拳,崗村孝只接住三拳,接下來一連串綿密如暴雨般的出拳擊打在崗村孝身上,特別是秀志最後一拳擊打在崗村孝的鼻樑上,崗村孝一聲哀嚎仰面而倒!
狂暴過後便是一陣騷動,這一幕來的太突然,原本那些站立兩旁的黑衣墨鏡手握武士刀的手下突然騷動起來,面面相覷相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些什麼,全然沒有剛纔故作嚴肅的做派。吃驚的還有靜岡片次,想不到自己武鬥組的組長,大名鼎鼎的“急速鐵拳”竟然完敗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下,而且這個無名小卒就算他親自出手也沒把握取勝,剛纔的自信這會卻有種不詳之感涌上心頭,這個中川秀志究竟是什麼人?!聯想起香川會曾經的一些傳聞,他現在真真切切感受到如履薄冰的危機感,眼前這個中川秀志從身手到渾身散發的極致氣魄絕對是一方大將之才,而絕非他自稱的一個剛入會的新人。他決心要投靠山口組的消息是不是走漏了?還是這個中川秀志就是關東二十日會派來的殺手呢?在櫻田會還沒有加入山口組前,他的實力絕非關東二十日會的對手,在沒有洞窺關東二十日會日前的動向,貿然出手與對方撕破臉並不明智,他擺擺手:“把崗村擡下去!”
立刻有兩個手下把崗村孝擡了下去,靜岡片次哈哈一笑:“中川君的身手的確不錯,不如投到我的門下,除了我這個會長之位,中川君可以任意挑選櫻田會任何職位,怎樣?只要中川君跟着我大幹一場,以後的關東一定是你我的天下!”
“多謝靜岡會長賞識,既入江湖,就不應該背棄信義,何況美智子小姐對秀志有知遇之恩。如果拋棄了信義,豈不是人人唾棄厭惡的孑孓,我想,靜岡會長此刻對此有深刻的體會吧!”
“很好!很好!!好一個口齒伶俐的新人,既然學不會覺悟的話,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吧!這二十件貨他要是能帶走就是他的,你們動手之後千萬別傷了我的貨!”
靜岡片次向手下下達了命令,帶着另二十名手下揚長而去,他留給秀志最後一句話是:
“我在樓下恭候。”
秀志安慰了一下那些驚魂未定的女孩,幸好三名臺灣女孩日語很好,中川秀志和她們溝通了一下,無非是讓她們跟他下樓時注意次序不要慌亂,卻沒說下樓時的這一段將會發生怎樣的血腥與暴力,三個女孩用中文和英文和另十七說明秀志的意思,幸好這些女孩年輕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簡單的溝通自然毫無問題。這些女孩得知秀志帶他們走自然高興,剛剛還被陰霾籠罩的身心立刻有了些許放鬆,她們也許不會料到接下來的一程是多麼的血腥殺戮,可對一羣溺水的人緊緊抓住一根浮木又有什麼可呵責的呢?
秀志帶着那些女孩剛走出議事廳的門,就看見一羣人高嚷着揮舞着武士刀從樓下的樓梯衝了上來,秀志一馬當先衝下樓梯與對方短兵相接的廝殺起來,那些女孩哪曾見過如此的血腥殺戮,一個個蜷縮着身體發出淒厲的叫喊,可隨着一陣陣廝殺聲不絕於耳,看着秀志與衆多對手玩命搏殺,這些女孩們由先前的恐懼漸漸變得安靜下來,這一刻她們似乎成熟不少,她們相互鼓勵着一步步跟在秀志後面。由於不需要擔心女孩們的安全,中川秀志可以全力對付衝上來的這些亡命之徒,對方雖然人數衆多,但因樓梯狹窄限制了他們攻擊力,在秀志一輪狂攻之下,那些亡命之徒不是傷在秀志的刀下,就是被混亂人羣擠壓踩踏,幾乎就是衝上來多少傷多少,混亂的局面直到秀志從五樓殺到一樓才告結束,嘲諷的是,靜岡片次的手下死傷數十,而秀志卻毫髮未傷!
靜岡片次眼見自己的大將崗村孝完敗在秀志手下,這會又見自己的手下死傷數十而對方毫髮無損,他何曾嘗過一連兩次的失敗,他忽然間覺得心裡一陣涼意,這感覺讓他想起靜岡宏在自己面前用武士刀自裁的那一幕,靜岡宏臨死前的絕望和怨恨是對他這個懦弱的哥哥的嘲諷吧,就在靜岡宏把武士刀刺進胸口的那一刻,他就覺得那是弟弟用刀刺進了他的心臟,那是一寸寸割裂肌膚痛苦,死的人可以忍受那一點片刻,而活着的人卻時時刻刻揹負着過去的罪惡忍辱苟活着……靜岡片次看見中川秀志拿刀的樣子,頭腦裡彷彿出現靜岡宏拿着刀從煉獄裡來找他這個懦弱的哥哥來複仇,阿宏,原諒我!請原諒我!!靜岡片次努力擺脫着如影隨形的惡魔糾纏,他要擺脫惡魔的糾纏,就得擊敗眼前這個現實中的惡魔!
“活捉此人的,賞五十萬!殺死此人的賞一百萬!!”
“噢啦!噢啦!!噢啦……”
靜岡片次慷慨的打賞果然讓手下羣情激昂,這些人再度把秀志一行人團團圍住,那些個女孩子忘卻了恐懼,她們手持在散落在樓道上的武士刀和秀志圍成一圈,決心要把命運緊緊掌控在自己手裡,哪怕捨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又一輪殺戮開始了,這會那些女孩子不再是嬌弱的花朵,而是二十隻令人生畏雌虎,她們學會了相互保護,偶爾也會替秀志解圍,靜岡片次的手下人數雖多,但在秀志和女孩們一輪輪的衝擊下居然處於下風,靜岡片次臉上越來越難看,“沒用的東西!”他一拳倒了狼狽後退的一個手下,拔出武士刀厲聲高喊:“反抗者格殺勿論!”
靜岡片次的那些手下先前得到指示不能傷害那些女孩,所以剛纔他們不敢對女孩們痛下殺手,才使得秀志和女孩們屢佔上風,沒了約束後,他們放開手腳大開殺戒。秀志突然覺得壓力狂涌而來,特別是第一個女孩子受傷時的叫聲撕裂着他的心,他有些分心了,既要避免那些女孩再度受傷,又要面對靜岡片次親自出手的兇猛攻勢,這讓他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女孩們眼看秀志險情連連,懂事勇敢的她們即使再有受傷的,也會咬牙忍住痛不吭聲,流着淚默默地苦撐着。
靜岡片次看到秀志敗相已露,剛纔不爽的心情一掃而光,他感覺離勝利原來是如此之近,心裡都在想着之後的慶賀儀式了。
還在苦苦支撐中的秀志暗暗焦急,今晚的救兵遲遲不來,難道是那個承諾過的人怕事而違約了不成?看着身邊的女孩們一個接一個受傷倒地,他額頭上已是冷汗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