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婢女的聲音清晰的傳達進了這室內二人的耳朵裡。
齊茂雲雖也是聽見了,卻是仍作面無表情。
赫連鴻雪故作停頓了一瞬,隨機轉過頭來,面上再次換作了寬和的笑意,開口道,“瞧我,和齊王聊的投機都忘了用膳這回事。不若齊王留下來用膳,咱們邊吃邊聊?”
齊茂雲看了赫連鴻雪一眼,“不用了,三皇子喜怒無常,本王也實在是摸不透三皇子您的性子。況且王妃也多次勸誡本王,進食時要身心愉悅,才利於身體的健康,本王身子一向不好,三皇子還是放過本王罷。”
齊茂雲這般直白不留情面的拒絕,赫連鴻雪仍是忍不住面色一僵。
饒是心中再多的算計,此刻仍是無法再強裝出笑臉來,此番特意提及駱明詩,可是在向他炫耀得到駱明詩的不是他而是他齊茂雲?
“既如此,本宮便不再多留了。”冷冷的說着,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旁的金雕上。
聞言,齊茂雲也利落的起身,“不送,本王告辭。”
在齊茂雲走出室內之前,赫連鴻雪確又出口問道,“那毛尖齊王也不帶走了嗎,本宮的一點心意……”
赫連鴻雪話還未說完,卻是被齊茂雲的話打斷,“不用了,忘了告訴王爺,那茶甚是喜歡,家中也備上了十來斤的樣子,皆是江南運來的新鮮好茶。”
聽着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遠去,漸漸消失不見。
赫連鴻雪一把將桌上的茶具皆一把揮開散落再地上,一陣瓷器撞擊地面的聲音在本就寂靜無聲的室內驚起一陣刺耳的聲響。
“好你個齊茂雲,終有一天,我定要叫你悔不當初,生不如死。”
“殿下又何須生這般大的氣,對付齊茂雲,還怕沒有法子不成?”隨着一聲話落,一個人影從室內的一邊簾帳中走了出來。他面善帶着些笑意,一笑時,卻又讓人看着便覺得心中發慌。
赫連鴻雪聞聲也並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面上仍是不憤,似是還在因爲齊茂雲的事情生氣,“本宮不是要對付他,只是想將他收爲己用,只是那齊茂雲也忒不是好歹了。”
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再擡頭卻是朝着那人看去,這一看,卻是笑出了聲,“你這是怎麼了,瞧着連笑也這麼陰狠,人不人鬼不鬼的。”想罷,又是說道,“倘若你哥哥也能同你一般認得清形勢便好了,也省的我多費這麼多的功夫。”
這會兒出現在赫連鴻雪屋中的人不是別人,真是齊茂山。
此刻聽聞赫連鴻雪這般說,當即將面上的神情收斂了些。只是聲音仍舊透露着毒蛇般的陰狠,“若是不能收爲己用的人便就是殿下路途上的障礙,還請殿下莫要心慈手軟,既是障礙,還是早早除去爲好。”
見赫連鴻雪不吭聲,齊茂山繼續蠱惑道,“若是殿下也這般想,屬下便準備着動手了。”
齊茂山邊說着,邊滿心激動的看着赫連鴻雪,只見着他一頷首,當即興高采烈的,正要磕頭謝恩之時,忽而又被赫連鴻雪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雖齊王的態度實在是叫我心中不憤,然而本宮還是想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齊茂山面上的喜色盡數散去,當即也只能冷冷的應下了。
見齊茂山心有不甘,赫連鴻雪還有些憂心道,“你可莫要輕舉妄動,壞了本宮的好事。”
齊茂山只低下頭,“殿下放心,既然殿下已經吩咐了,屬下是如何也不敢私自行動的。”
赫連鴻雪聞言,這纔不再看齊茂山,轉而繼續謀算起心中的算盤起來。
齊府大院。
今天是齊茂山同馬湘蓮成親的第二日,按規矩來看,應當一對新人來向長輩敬茶纔是。
只是這大清早的,赫連靜宜同魏惠榮在大廳裡等了許久,也不見那二人的蹤影。反倒是駱明詩繞道來同老夫人問了聲安。
駱明詩先是同老夫人請了安,而對於一旁一直打量着她的魏惠榮卻是看都懶得看一眼。
待老夫人叫了起,駱明詩還不曾說些什麼,魏惠榮就主動道,“詩兒你就不用同我請安了,老夫人受的住,我卻是受不住的。”
若真說起來,魏惠榮也是齊公當年明媒正娶來的,她駱明詩同她請個安,她還是受的住的,只是這話無端聽起來到有些諷刺的意味。
駱明詩昂首起身,還未轉身去看魏惠榮,面上就先掛了三分笑意。再轉而看向魏惠榮,笑着說道,“二夫人這話就見怪了,若我作爲主母的身份站在這裡,那麼我這一聲安,你自是受不起的。只是爲了咱們齊家內上上下下和樂融融,在都是咱們自家人面前,我同茂雲自然是不能以家主主母自居的。”
“所以今日,二夫人縱使再不願,也要受了我這一禮。”
在駱明詩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魏惠榮的面色便已經是耷拉下來了。說罷,也不管魏惠榮願不願意,駱明詩立即給魏惠榮行了一禮。
“詩兒給二夫人請安了。”
老夫人見狀,原本一直不悅的神情,也終是笑了開來,對着駱明詩連勝誇讚,“好一個全家上下和樂融融。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快入了土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可不就是這個,還是詩兒懂我的心。”
駱明詩見老夫人逮着她的好就要將她誇讚一番,一時也覺得心中窘迫,面上倒是落落大方的衝老夫人微笑着點頭示意。
魏惠榮見不得駱明詩的得意樣,有心抓駱明詩的錯處,想也不想便開口道,“詩兒這話真是折煞我了,詩兒有孝心記得與我行禮,我又哪裡敢有什麼不願的,倒是詩兒與我見外了,我同詩兒你可從來都是一條心呢。”
駱明詩聽得心中作嘔,魏惠榮若是同她一條心,那不是魏惠榮瘋了就是她駱明詩傻了。
駱明詩只是又勾了勾嘴角道,“二夫人同我是不是一條心,我不知曉。我只是私心想着,比起我這微不足道的問安,二夫人此刻更盼的怕是二公子二少夫人的新人茶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