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詩默了默,終究還是忍不住拆穿道:“回皇上,這其實是幅作別友人圖。”
經的駱明詩這一提,濮陽帝這纔有些尷尬的咳了咳,望向駱明詩的眼神,也更加有深意了些。然而皇上就是皇上,又怎麼的輕易被尷尬驚退,並不因此止了話頭。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駱明詩也太不愛說話了,換句話來說,就是太低調了,不願隨意顯擺,這才一直遵行能寡言少語便絕不多說一句話的準則,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然,他卻是偏不如了她的意。
“哦?那又是作別誰,送與誰的?”
駱明詩心中只奇怪,這濮陽帝一向都這麼健談不成?但唯有恭敬回到:“回稟皇上,只是今日見着了白先生,一時心中激動難耐,這才做了這副作別友人圖。”
白空一在一旁聽了也是有些興奮的樣子,又有些得色,再看那圖,已是懂了駱明詩作這幅畫的深意。
他們分別是太過匆促,也沒有好好作別。駱明詩特意化作了春柳,春柳可不就是暗含着送別之意,這其中不是沒有將缺了的柳枝以畫作來充當的填補之意。再加上那垂柳枝頭坐落的兩隻黃鶯正在高歌,似乎也正在爲他們兩人的的離別作曲。春風拂煦,萬物生長,他二人再相見,必定也是這般情景的美好。
白空一看懂了這幅畫,只覺得很是感人,一時竟也有些紅兒眼眶,再看駱明詩的眼神也滿是讚歎和賞識。拋開了別的在來談,駱明詩的畫工底子,不在他之下,或者攤開來說,他實則還要稍遜一籌。
濮陽帝卻是不依不饒,繼續問道:“哦,那你們二人莫不是在春日裡離別不成?”
駱明詩又是默了默,纔回答道:“回稟皇上,並不是在春日裡。”
濮陽帝聽罷還要再說什麼,只聽得有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喚了聲:“皇上。”
這兩人一個是白空一,另一個卻是齊茂雲。
濮陽帝問得動靜左右分別朝着兩人看了看,那眼神意味深長。
那白空一和齊茂雲也互相看了看。
白空一見着齊茂雲再沒有再要說話的意思,便立即上前朝着濮陽帝行了一禮說道:“皇上,這裡幅畫雖是名喚作別圖,實則描繪的是一種意境,您看那柳枝便是在暗喻,皇上您還是高擡貴手,快些題字罷。”
白空一急急欲爲駱明詩辯解一番明確也是已是着急說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話來,最後居然就是在直接催促着濮陽帝趕緊題字,那意思彷彿就是在說:“您還是趕緊題字吧,別再廢話了。”
可以說白空一此舉對皇上已很是不敬了,若皇上一動怒,治他個大不敬之罪,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然而,濮陽帝聞言卻只是又朝着白空一看了看,又是臉上喊着笑意又看了眼兩外一邊的齊茂雲,見着齊茂雲也是一臉懇求之色,這才又睨着眼朝駱明詩看過去,施恩一般的答道:“雖你並未與朕分析這幅畫的深意,但好在又白先生仔細爲你與朕分析其深意,朕終是懂了。”
這話裡行間的濃濃的諷刺之意就算了,那一股子酸味又是從何而來,駱明詩不懂。
然終見着濮陽帝提筆,親自爲駱明詩的畫作題款,只見濮陽帝龍飛鳳舞般在駱明詩的留白處寫下了他的款式,這才放下毫筆,豪氣一呼,“拿朕的私印來。”
那濮陽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立即將刻有赫連燁華幾字的私印奉上,只待那濮陽市一番動作,那色澤鮮明的硃紅色印記便定格在駱明詩的那副畫裡。
只是待濮陽帝剛停手,再擡起便是將那私印交放回那太監手裡時,便聽着身後那駱明詩淡淡的話語似乎在說:“這幅畫便贈送給白先生罷。”
濮陽帝手一頓,便見着那白空一立即喜笑顏開的湊上來,一副欲要接過這畫的模樣。濮陽帝一記冷眼睨過去,白空一立即清醒過來,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濮陽帝心中也有些憋屈,雖說這幅畫是駱明詩所作,她有權利說着這幅畫的去處,但是這兩人能否尊重一下他這個皇帝,瞧瞧,那幅畫上他剛題字的墨跡還未乾不是。
一旁的齊茂雲也趕緊上前打着圓場,說道:“這幅畫即使獻藝所作,如何也要待衆人欣賞一番,不若待衆人欣賞一番在作決定如何?”
這話便就是在哄着濮陽帝了。
那濮陽帝氣性也上來了,雖然那幅畫他看着也真心歡喜,然而,他好歹也是個帝王,也不至於求着這幅畫不是,當即說道:“不必,既然駱小姐說着要贈與白先生,那便是白先生的了。”
說罷竟然還真轉過頭去看白空一道:“白先生,這畫作可願供出來與在場衆人一覽?”
然而心中早已下定決心等會兒私下裡,一定要讓駱家的二丫頭爲它多作幾幅畫就是了。
那白空一聽着濮陽帝這話語裡的酸意,哪裡還能聽不出其中的諷意的,然卻是仍舊捨不得那幅畫,寶貝的不行的說道:“願意是願意,便是要看得小心些,可別給我弄壞了纔是。”
不到白空一再說得更多,濮陽帝立即招來一個太監,吩咐他舉着那畫,往人羣中走過去了。
這一下可把白空一心疼的不行,立即跟了那畫後頭跑了過去,那模樣還有幾分滑稽。
待那白空一跟着太監離開了,濮陽帝這才轉過頭來看着駱明詩說道:“記得你可欠朕一幅畫。”
只聽着濮陽帝這口氣,似乎之前的惡感皆已消失不見,甚至還有點得了皇上的青眼的意思。
然而契機又是什麼?僅因爲她剛剛展露的一手畫技?
駱明詩只覺得如何都是說不通的。
就在她思來想去的時候,便又聽着濮陽帝與齊茂雲閒談般的說道:“今年可要改了心思?”
駱明詩聽罷心中一動,改什麼心思?
只聽那齊茂雲溫潤的嗓音說着,“勞皇上爲臣憂心,我這副久臥病榻的身子,哪裡還能肖想這些。”
兩人說話也沒有避着駱明詩的意思,然而又故意繞着圈子說着駱明詩聽不懂的暗語,如此,駱明詩只好仍將自己當做不存在一般,不吭不聲。
濮陽帝又是別有深意的看了駱明詩一眼,這才又轉向齊茂雲,說道:“話別說得太滿,待你什麼改了心思,再來找朕。”
說罷,又一步一步的朝着的往那龍椅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能將那皇者的威儀展露無遺。
待剩下駱明詩與齊茂雲兩人時,齊茂雲這才朝着駱明詩笑了笑,說道:“未想到你的畫技竟然這麼好,依我說,就是比之那白先生的真跡也不覺得差上一兩分。”
這算得上是明面上的最高的稱讚了吧,即便駱明詩心中有數,待聽到別人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些不能坦然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