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弘毅聽得駱明詩這番如同已經知曉了一切的口氣,也不由得有些驚歎,然而出於一貫的對駱明詩無理由的信任,他也在心裡對駱明詩說的話信服了。
只是想着,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對那女子的防範也必不可少,總要再去查查纔是。
瞧着天色也漸漸暗了,日落西頭,卻扔不肯走,昏黃的陽光在天邊出暈染出一道道五彩斑斕的餘輝,煞是動人。
駱弘毅饒是再不想同駱明詩分開,這個時候,也該自覺一點的告辭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縱有思緒千萬賦,終只獨聽腹中音。
駱弘毅最後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女子,雖此刻也只能瞧見她留下的一個背影,他卻是毫不費力的想到此刻她的模樣,她的一顰一笑以及此刻的她該是什麼表情。
可是那又如何?
輕笑了一聲,帶着些愉悅,無妨,只要他還有資格站在離她這麼近的位置,不管是什麼位置,他都甘之如飴。
“小姐,若是無事,我便先走了。”
駱明詩聽駱弘毅說要走,這才微微側過身子,看向他,點了點頭道,“那好,你先去忙吧,籌辦駱家分部的事情,還是該看你的了。”
駱弘毅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駱明詩一人,因爲站的久了,腳下有些發酸。駱明詩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個涼亭。
且讓她驚奇的是,這個庭院內零零星星的種了幾棵桃樹,上邊居然還開着桃花。
雖也只剩下零星幾朵,在這已經漸漸入了仲夏的天氣裡,卻是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前看到那一庭院種滿了桃樹皆是隻大大小小恩開始結了青色的果實,這會兒瞧着這雖也是桃樹,卻仍是開的滿樹的桃花。
相比之下,差異太大,實在是叫人吃驚。
只是這會兒的桃花雖開的好,只怕是也再趕不上結果的時候了罷。
這開敗了的桃花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還不是一樣,只要是哪裡差了,就都不會有好結果。
不知爲何,再看那開的繁茂壓了滿滿一枝頭的桃花,忽覺一陣悲涼之感涌上心頭。
遠遠過來一個人影,是見夏找了過來,“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啊。”
見夏剛一走近,便忽而聽駱明詩道,“見夏,我想喝酒了,你去取些酒來。”
見夏愣了愣,然而也實在是因爲駱明詩的聲音太過冷靜,一點也沒有那種想要借酒消愁的失落和消極的情緒。
見夏一遇着這麼冷靜的小姐從來都是順從聽從服從的,當即也只是愣怔了一瞬,隨即拔腿便往後跑,邊跑邊說道,“小姐,我馬上就來。”
駱明詩在涼亭稍等片刻,很快便有一壺酒擺在了她的面前,駱明詩將面前的精緻小酒壺打量了幾眼。
見夏瞧着駱明詩挑剔的目光只覺得有種的不好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着駱明詩那依然冷靜的聲音道,“換酒罈來。”
見夏仍是毫無抗拒的力氣,只得乖乖去了,卻是也心中擔憂自家小姐的異常,去拿酒罈的同時,也順道告知了靈韻語嫣這件事情,她們二人年紀比她大,看事情也比她通透,總得有人陪她一起看看小姐究竟怎麼了纔好。
很快便又有一罈酒出現在了駱明詩面前,而站在駱明詩身邊的人就只是見夏一人。
見夏還不住的往不遠處的拐角處偷瞄,很輕易的便能瞧見伸出來的兩個腦袋,明明也不是什麼要不得的事情,她卻是怕小姐發現了她們的鬼鬼祟祟而很是心虛,直到駱明詩冷靜的聲音道,“你先下去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見夏聞言,這才連連點頭,退了下去。
幾人在駱明詩看不見的地方匯合,才一見到二人,見夏就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樣,你們二人可有瞧出小姐有什麼不對?”
二人相視一眼,又復看向見夏,還是靈韻開口道,“這樣瞧着王妃是有些異常,可依照王妃的性子,這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語嫣同見夏二人皆是異口同聲的問道,“什麼意思?”
靈韻反問道,“你們兩個不會還沒看出來王妃有心事罷?”
聞言,見夏有些傻眼,語嫣卻是神色自然的點了點頭,也漸漸染上了些憂慮。
見夏在一旁見了,也立即跟着點了點頭,只是這麼看都覺得有些僵硬。這模樣讓靈韻看了都氣的笑了,輕輕的敲了見夏的腦袋一下,道,“虧你還總是自詡跟王妃親密一些,卻是連王妃有心事都瞧不出來。”
見夏有些委屈的嘟嘟嘴,捂住方纔靈韻敲過的地方,小聲道,“我看出來了。”
二人卻是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見夏也有些慚愧的低下頭,道,“那下我們要怎麼辦嘛?”
靈韻卻是有些嘆息道,“什麼都不做。”
還是語嫣想了想衝着靈韻問道,“你是說就讓王妃自己受着?”
靈韻點了點頭,分析着說道,“王妃好強自是不會在我們面前表露半分,你何時見王妃訴過苦,表露過半分心跡?”
語嫣當即也露出些驚歎而又憐惜的神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從不曾。”
“那就是了。”
二人自顧自的對話了半天,一旁的見夏也總算是聽明白了,也跟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二位姐姐的意見。
毫無主見的模樣氣的語嫣拿手直點她的額頭。
這邊三個貼身的侍女開的小會,駱明詩自然不知曉。此刻的她卻是一邊賞着桃花,一邊獨酌。
借花喻人,見花如同見己,說是賞花,倒不如說是顧影自憐,極盡悲涼。
駱明詩舉起滿滿一杯酒,衝着那盛開的漫天飛舞的桃花示意。
喝下了這一杯軟弱的酒,她就真該要好好想想,之後的路該怎麼走纔是。
手舉得有些發酸了,卻仍是不肯動作,偏要強裝着花好看,不該辜負了這最後的生命之花的漫天飛舞,便硬是不敢移開眼。看到最後,又有些好笑,笑自己自欺欺人說什麼賞花景實則還不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