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帝又道,“你去告訴皇長公主,朕要去批閱奏摺,一時間沒空見她,叫她若是等了累了就先回去歇歇,”莫要暈倒在朕的寢宮裡,叫旁人看了還道朕做了惡人。
因着後邊的一句話實在大逆不道,濮陽帝雖心中氣極,卻仍是還保全了理智,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一番話說罷,便撒手去了,留了那忐忑的宮人恭送濮陽帝離開之後,又屁顛的往養心殿偏殿那處走,前去覆命去了。
駱明詩昨夜乏累,今日卻是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知道靈韻前來伺候她起牀梳洗時她才感覺到空前的滿足。
若是換了以往,此刻駱明詩早起了身前去給各個長輩或主母請安,可是進宮這些天,濮陽帝免了她的各種禮制,只告知她專心照顧齊茂雲即可,不用去向宮中的哪位貴人請安。
然而那是濮陽帝體恤她的一片心意,她生生受了的同時也該警戒着自己莫要叫濮陽帝爲難了纔是。
左右已無大事,許久未回府上的駱明詩本盤算着今日回府一趟,既然要走,也該給皇后國母那處行禮告罪,也算是全了這些日子以來失的禮數纔是。
思及如今的東宮之主正是皇后,即也是大皇子赫連錦書的生母,也是常年信佛之人,爲人最慈悲寬和,想來她前去拜見也沒什麼好擔心。
因而心中便這麼決定了。
任由靈韻伺候着她梳洗,將將塗抹好最後一道脣色,便就是大功告成了,瞥見靈韻久不見鬆快的眉心,駱明詩這纔看到一般,發問道,“何事?”
便見着靈韻面帶憂色,聲音也壓的極低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咱家老夫人今日一大早聽說了二公子入獄的消息,一大早便堵在了皇上的養心殿,可皇上卻是偏偏不見,這會兒皇上下朝了得沒得召見還暫且不知。”
靈韻一番話說完,駱明詩便狠狠皺眉,冷聲問道,“這件事情王爺知道沒有?”
靈韻當即頭搖的似撥浪鼓一般,又是神秘兮兮的說道,“皇上有令這件事情誰也不準傳到王爺拿去,違者杖責三十,想來也是無人多嘴,再者說王爺身子纔有起色,又有誰敢不敢不顧的惹王爺不快,若是氣個好歹來,誰有那個膽子敢負那個責任?”
駱明詩聽罷只當靈韻也越來越有遠見了,思之及老夫人,卻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冷聲道,“走,養心殿祖母那處走一趟。”
靈韻乖巧的應了又急忙忙的去爲駱明詩準備出行的儀仗,被駱明詩問明之後便直接給否了。
一個王妃,在宮裡還能有什麼儀仗,嫌命太長嗎?
不待靈韻繼續遊說,說是皇上特許的一律被駱明詩直接否決了。
二人很快來到了養心殿外,一個正在值班的長的較爲機靈的宮人見到駱明詩,恭敬的上前詢問身份以及來意。在知曉了駱明詩的身份以及她來找皇長公主之後,那感激的眼神,簡直令駱明詩感到心慌。
這該惹得皇上多生氣纔會使得一個宮人聽了她的名諱便面露感激,迫切的意識到這件事情不能再耽擱,駱明詩毫不猶豫的一腳便踏了進去
在宮人的帶領下,駱明詩很是輕鬆的見到了赫連靜宜,就見着她正坐在側首,眼睛閉着,一副閉眼假寐的姿態,聽到聲響睜開眼睛,見着來人,眼中的精光一閃,卻是驚訝道,“怎的來人是你,皇上呢?”
駱明詩不答,等那帶路的宮人退下之後,這才神色憂慮,眉心深皺道,“祖母好生糊塗,祖母可說說,今日此舉所謂何事?”
赫連靜宜猝不及防駱明詩開口便是說她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待駱明詩走近了她,牽起她的手,這才反應過來駱明詩說的什麼,一手拍開了駱明詩伸過來的手,不悅道,“詩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有你這樣說自家祖母的嗎?”
赫連靜宜覺得被小輩教訓頗丟份了些,偏偏還當着這裡兩個下人的面,她又如何能甘心?
駱明詩卻顯然顧全的着大局,知曉赫連靜宜心中有氣她的話,然而只有更難聽的話,好聽的話,不好意思,這會兒連皇上都得罪了還想聽好話?命先保住了再說罷。
駱明詩深切的體會明白,這種事情並非是她聳人聽聞,誇大其詞。上位者的恩寵從來都隨心所欲,今日得恩寵的是你,他日將他惹怒了,昔日恩寵全做過往雲煙,一舉落得悽慘的境地的也不是沒有。
恩寵這種東西從來都只是用來賞識有眼色的人呢,也從來都不是歷久彌新長久不衰的東西。充滿的不穩定性以及情緒化。今日能將你捧上天,他日便就也能讓你丟落雲端。不過帝王的一念之差,偏偏這個老太太仗着昔日恩寵情分來要挾帝王,可不就是在作死?
若不是老夫人上趕着的要挾態度實在明顯,濮陽帝又怎麼會連見她一面都不願?
因此,面對着赫連靜宜指責她態度不恭,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張口就道,“祖母今日此舉不過是爲那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小叔子保全一條性命,可祖母是否知曉,即便是祖母您什麼都不說,皇上也看在祖母的面上饒了小叔這一次,反倒是如今你這般作態,要是徒惹得皇上不悅,豈不是又反向其道而爲之?”
赫連靜宜聞言,神色大變,一雙混濁不復往日射着精光的雙眼,此刻也不禁慌了神一般胡亂看着眨着,好半晌才艱難的開口道,“此話當真,皇帝他真的一早就不準備取了茂山的性命?”
駱明詩見狀知曉赫連靜宜是聽進去了她的話,這才上前一步,伸出手替赫連靜宜輕撫着背脊順氣,邊答道,“我的確不曾聽皇上親口承諾會不取小叔性命,卻是也不難猜到。”
見赫連靜宜仍舊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駱明詩這才輕柔着聲音如同娓娓道來一般,細細同赫連靜宜頒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