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新帝第一次上早朝,長公主作爲攝政公主,在龍椅的旁邊,也安排了座位。
第一次上朝,也不會說什麼朝中大事,大概下令說登基儀式的事,正式下聖旨,封番王之事。
而新帝登基,自然是要大赦天下,然後又下令減免賦稅一年。
等到殿選的時候,長公主與皇帝也是一起參加,在這次殿選之中,果真不出長公主的意料,楊文軒是最出色的,自然成了新帝登基後的第一位狀元。
而楊文軒更是說自己從六歲開始,就已經參加了鄉試,也就解釋了,爲何他今年十四,就有資格進京趕考。
衆人更是讚歎楊文軒的文采,一時間,楊文軒名聲大噪,更有人嘆他是神童。新帝不知楊文軒的真實身份,更是由衷的稱讚,他是北唐第一人,而長公主一直沉默不語。
當然,新科狀元按規定,是可以回鄉探親的,至於官位,肯定是探親之後纔會封的。
殿選結束後,長公主率先出了大殿。剛出來沒一會兒,便聽到身後有人喚她,她扭過頭一瞧,卻見楊文軒正氣喘呼呼的趕了過來。
“參見長公主。”楊文軒喘着粗氣,停在了長公主的跟前,不過,舉止得體,倒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楊狀元可是有什麼事?”長公主不由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楊文軒,現在她可以肯定,楊文軒就是她的小舅舅。
“這,稟長公主的話,這是父親大人在臣進京的時候,讓臣務必呈給太后娘娘的。”楊文軒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錦盒,他小心的打開,裡頭都是些紙條,他呈於頭頂,讓長公主瞧的清楚。
長公主掃了一眼,瞧着上頭大概都是些詩句,不過她並沒有讓人去接,“哦?你父親是?”
“回長公主,臣的父親,名喚楊德安。”楊文軒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長公主聽後,不由的眯起眼睛,仔細打量楊文軒,而楊文軒似乎是個有骨氣的,直着身子,也不怕長公主打量。
倒是伺候在長公主跟前的嬤嬤,原是與夏嬤嬤叫好,對楊若水的事情也有所耳聞,這楊德安得名字一出來,她得身子不由得一怔,這豈不是太后娘娘的父親。
“這是?”長公主的聲音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往前走了幾步,低頭瞧着那上頭的字跡,雖說是小字,可是自己工整蒼勁,可見是用了心的。不過,長公主素來是個心冷的人,楊若水鮮少提起楊府,那定然是楊府做了什麼讓楊若水不可原諒的事來了,現在卻眼巴巴的想起楊若水來了,長公主的心裡不由的有些反感。
“稟長公主,這是臣的嫡母貞康夫人生前最喜愛的詞,想必這些東西,太后娘娘是喜歡的。”楊文軒這麼一提,這下連新宮人都聽明白了,或許在京城中提楊德安的名字,沒人記起,可是提貞康夫人的名號,但凡是大世家都會知道,這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
楊文軒雖然低着頭,可明顯的感覺到長公主在聽到貞康夫人的名號的時候,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馬上變冷,“父親他老了。”楊文軒的聲音突然變緩,幽幽的一嘆。
就他現在的神色,若是楊若水見了,肯定會心軟,畢竟楊德安是楊若水的親爹,十二年未見,心中再大的恨也淡了不少。以至於,對楊文軒肯定也會另眼相待,若是楊文軒好好巴結,說不定日後的仕途也就有了保證。
只可惜,他今日遇到的可是長公主,只聽啪的一聲,長公主一把將他手上的錦盒給打落。“本宮對楊德安的名號可是如雷貫耳,聽說是個寵妾滅妻的貨色,不過也怪母后太心慈了,早知道,就該賜貞康夫人與楊德安和離,免得今日有人打着貞康夫人得名號,來噁心人。”長公主的嘴巴比楊若水的還要毒,即便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舅舅,話裡也不留半點情面。
“本宮念你是初犯,這次便不在追究,若是有下次,楊府一門的命,就陪着你葬送。”長公主說完,斜了楊文軒一眼,便不再理會。
“臣多謝長公主。”楊文軒趕緊叩下頭去,雖說早就聽說長公主是個厲害的,可是沒想到,會這麼難纏。
“長公主。”新科榜眼秦然,瞧着長公主不願意理會楊文軒,這才快步的走了過來,到了長公主的跟前,微微的彎了一下腰。“參見長公主。”
“免了。”看見是秦然長公主的臉色才緩和一些,帶着人與秦然一起往前走了幾步。其實倒也不是長公主多待見秦然,只不過秦然的祖父,秦相位居百官之首,伯父秦何手握重兵,姑母乃是以前的秦淑妃,現在的秦太妃,是以,長公主對秦然才和顏悅色一些。
“前些日子,伯父從邊關讓人捎了一些稀罕的東西,臣本來想着讓姑母給長公主一些,不想出了一些個事,耽擱下來。沒想到今日能與長公主碰在一起,臣就做個傳話的、”秦然笑的自然,他小時候也曾入過宮,與秦太妃親厚,對長公主也算是相熟。
“哦?那本宮一會兒可是要派人跟着你去拿的。”長公主這會兒是真心笑了,秦何常年守在邊關,着人帶回來的東西,肯定都是京城裡沒有的。且有很多都是在軍營裡能用上的,長公主對這些東西,倒是上心的很。
秦何本來就覺得欠楊若水的情,長公主喜歡這些東西,都會想着法的尋來些。雖說,四海也是將軍,該與長公主更親厚,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張嫣然,很少有空想起長公主來。
而在不遠處,原本趙暮糾結了好久纔過來,畢竟今日殿選可是大事,上次長公主質問他沒有去探望長公主,趙暮纔有了今日的勇氣。可不想看到的竟然是這一幕,不遠處一個衣着樸素的男子,身上有着一股不容忽視的書卷子氣,正盯着長公主的背影。
而長公主正巧笑倩兮的站在秦然的身邊,與他談笑,這一幕讓趙暮不由的想躲起來,生怕長公主看見。在他眼裡,雖說他是個親王,可罪臣之後四個字總讓他無端的自卑。而秦然就像是可以發亮的太陽一樣,也只有這樣的人,或許才能配的上長公主的風華。
對於悄悄退去的趙暮,長公主肯定是沒有看見的,可是卻收入秦然的眼中。他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複雜,不過在長公主看向他的時候,他馬上露出一副憨笑的摸樣,就彷彿他從未看見過趙暮一樣。
長公主與秦然又隨意的說了幾句,便帶人離開。
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秦然與長公主走的近,說明秦家人也是支持長公主的。原本,殷容莫退位給一個十歲的孩子,已經是讓朝臣不解,這也就罷了,讓公主監國,從來還未出現。下頭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趁機茲事。畢竟長公主狠歷的名聲在外,且長公主與殷容莫素來不和。可如今秦家的態度明確,想動長公主的人,這會兒也要掂量掂量。
等到長公主走遠,秦然纔回過頭瞧着楊文軒,眼中精光閃爍,不見剛纔憨厚的樣子。“不知楊狀元可聽過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楊文軒的目的其實也算是明確,攀上楊若水,這輩子肯定會衣食無憂。
楊文軒在秦然的跟前亦是不見剛纔的卑謙,他緩緩的站起身來,伸手將膝蓋上的塵土打掉。“這也是我送與秦公主的話。”楊文軒一笑,倒是有幾分當初謝氏的影子,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個純善的。
秦然的臉色一變,馬上領會了楊文軒的意思,定然也是瞧見了趙暮。秦然的眼中不由的露出幾分防備,能從這短短几個眼神之間,領悟其中的奧秘,又豈是尋常人所能做到的,這個楊文軒倒是個不簡單的。
楊文軒也不與秦然多做糾纏,擡腳就朝前頭走去,不過在路過秦然的跟前時,低低的說了句,“想必永定王也是不個好惹的主。”
秦然猛的一看他,楊文軒卻不住停留。秦然的眼微微的一眯,他自然是知道趙暮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且長公主的心也一直在趙暮的身上,想奪過長公主,怕少不得費些心思。可楊文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秦然看了一眼長公主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可是卻快步跟上了楊文軒。
楊文軒走後,那錦盒裡的紙條全都隨風散落,不過很快就有一個宮女,將這些個紙條全數的收了起來,交到了楊若水的手上。
楊若水看的很認真,沒一個字都要看上一會兒,想象着當初喬氏喜歡上楊德安這個窮書生,攢銀子讓他上京考取功名,或許就是因爲楊德安背詩的時候,是個好的。
不過又想到楊德安爲了一個青樓女子,不顧喬氏的感受,也是爲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過自己這個做女兒的感受,楊若水就覺得心悶悶的,手不由的將這些紙條攥在手心,後來又長長的嘆了口,將手心攤開。
“你還有朕。”殷容莫在一旁瞧着楊若水的臉色不對,趕緊過來,將楊若水的手捏在手心。
楊若水回頭看着殷容莫殷切的眼神,不由的一瞧,頭也順勢靠在了殷容莫的肩上,“以前是受了不少苦,可如今也都過來了,該受到報應的人也都得了報應。”楊若水說這些,又想起楊德安對自己也曾好過,心裡頭就複雜的厲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緣至親,無論如何也做不的與陌生人無異。
“你下旨讓母親與楊德安和離吧。”楊若水一嘆,將這滿盒子的紙條,隨手扔到一旁,都說是覆水難收,錯了就是錯了。
殷容莫點了點頭,對於楊若水的心思他也是懂得的。今日長公主那麼落楊文軒的臉,楊若水這麼表態,也是告訴所有人,她永遠是站在長公主的身後的。再來,楊文軒能拿這東西來京城,說明心思也是個不純的,楊若水這麼做也是警告他,若是他幡然悔悟,這命肯定是保住的。
這也是楊若水作爲嫡姐,給他活命的機會。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下頭的人給殷容莫送來了一個冊子,上頭畫着新帝這一日都做了什麼,或者是畫的又或者是描述,事無鉅細的全都列了下來。
楊若水瞧了以後,臉上不由的一笑,“我倒以爲你是個狠心的。”這冊子楊若水自然不認爲是殷容莫故意尋人監視新帝的,定然是不放心讓人盯着點,若是有什麼危險,或許錯處,定然想着在後頭給他善後。
殷容莫倒是瞧着認真,等他看完以後,這才擡起頭來,“這話說的,他也是朕的兒子。”殷容莫是個從小沒有父母的人,那種父親的愛他一直學不會表達,可是卻用他的方式,來保護兩個孩子成長。
看完這個冊子,旁邊還有一份,上頭寫着是這兩日算是大事的事情,一個是新帝登基,番地肯定是要來慶賀的,清韻郡主那邊,她自不會過來,不過卻讓殷盼過來。
而南淮那邊也送來了慶賀,不僅送來了一些糧草,南淮太子南宮城親自過來祝賀。這些年,南淮與北唐一直交好,兩國的邊關也沒有出現什麼大事。就算是有胖過茲事,兩國彼此間也相互照應,很多時候都儘自己最大能力,來給對方方便。
南淮太子過來,說明南淮是信任北唐的,單就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兩國的情意。不過,南淮太子過來,卻也不是小事,從他進入北唐境內,新帝就要派人一路保護,確保在北唐境內,南淮太子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而來了京城,也應該有相應身份的人來陪同南淮太子,除了禮部的人以外,來這皇宮,至少該有個皇子在場。新帝剛登基,肯定不會有皇子,至於殷容莫的那些,有些封了王的,也都離開了京城,再來確實也沒有個特別出挑的,“這接南淮太子的人選可有了?”
對於楊若水的擔心,殷容莫倒不以爲意,“這事該是由皇帝說的算的。”
聽了殷容莫這事不關已的話,楊若水不由的白了他一眼,這新帝素來以長公主爲榜樣,這樣的事,肯定先問長公主,按照她的脾氣,估計會親自去接人的,“如錦她到底是個女孩子。”楊若水說完這話,不由的嘆氣,真希望這長公主與皇帝的性子換換,這樣他們也不必這般惆悵。
殷容莫冷哼了一聲,“若非如錦是姑娘,這皇位還輪不到他趙南珞坐。”雖說長公主與殷容莫一直不對盤,可是到底是血緣至親,有什麼事肯定也不會記在心裡的。
對於殷容莫這話,楊若水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左右這也是事實。
新帝登基的儀式,是定在半月後,而殷盼是提前到了。
殷盼到了宮門外的時候,是青瓷親自去接的,原本她也不過是個縣主的封號,肯定在宮門外下馬的。不過有青瓷在,這馬一直是騎到慈寧宮外。
而楊若水更是一直等在慈寧宮的門口,對於殷盼她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憐惜。殷離落是個糊塗的,可是殷盼最無辜,從小就比旁人少了父愛。
殷盼一身紅色騎裝,看見衆人衆星拱月一般圍着楊若水,再看衣服,殷盼也能猜出楊若水的身份。她利索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楊若水瞧着心驚,趕緊伸手就要去接殷盼。
可殷盼是個動作快的,這會兒已經跪在了楊若水的跟前,“臣女參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殷盼的聲音很甜,讓人聽了只覺得打心眼裡疼她。
“你這孩子怎這麼多禮?你母親也是,這麼遠也放心一個人過來。”楊若水笑着將殷盼拉起,瞧着殷盼也只比她矮上那麼一點,只覺得這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十幾年過來了。不過提起清韻郡主,楊若水也就嘴上說說,心裡比誰都明白,清韻郡主這輩子怕也很難在來京城了。
心傷了,哪那麼容易圓回來的。
“母親自是放心。”殷盼擡起頭來,看着一臉慈愛的楊若水,只覺得那些傳言都是錯的,楊若水怎麼也不像殺人不眨眼的人。“別說有嬤嬤們在跟前伺候着,就算沒有,母親知道臣女是在太后娘娘跟前,與在她跟前,可沒有什麼差別的。”
殷盼聲音甜,這話更是甜。長公主與新帝都不是個會撒嬌的,楊若水這回拉着殷盼暖暖的小手,只覺得心都化了,真心是想將殷盼寵在心尖上。
“一瞧虞安縣主就是個討喜的。”妙海在一旁應和着笑了,她如今是楊若水跟前的女官,說這話也算是冒犯,倒是能讓這慈寧宮更熱鬧。
楊若水笑着點頭,當初給殷盼定封號的時候,特意封了一個虞字,帶着女子的溫婉,不過瞧她胖乎乎的身材,卻與這個字不沾邊,“太上皇呢?”楊若水心裡高興,自然想讓殷容莫也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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