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殷盼急的大喊,可是任憑她怎麼喊,皇帝連頭都沒回。
殷盼又是一陣哭泣,這就一會兒的功夫,眼睛都腫了。楊若水看着,也不好說什麼。
“娘,皇上他變了,就因爲婉妃那個賤人,也是婉妃害的女兒小產。”皇后這會兒看見清韻郡主,就好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拉着清韻郡主,想也不想現在的場合,直接就罵了出來。
“皇后。”楊若水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此事哀家已經查清楚,確實是內務府的人疏忽,不過,婉妃也有監管不利的錯處,哀家已經懲罰了她。”楊若水這麼說,便是告訴她,此事已經成了定局,就不必再糾纏了。
殷盼對楊若水,那是打心底的畏懼,被楊若水這麼一斥,嚇的臉色一變,垂着個頭,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清韻郡主看着自己的女兒,一副小媳婦的摸樣,心裡肯定是疼的厲害。當初在封地的時候,全府的人都是將殷盼當成寶,寵的可以說是無法無天。清韻郡主也知道一直寵着孩子,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富澤王府有的是錢財,養殷盼一輩子肯定不是問題,大不了到時候,尋給入贅的,繼續寵着殷盼便是。
當初楊若水給送信的時候,清韻郡主其實並不贊同的,自己女兒的性子她還是瞭解的,根本就應付不過來,後宮的爾虞我詐。不過,既是殷盼喜歡了,她這個做孃的也不能在拒絕,傷了子女的心。
再來有殷容莫的例子,讓她覺得,若是男人心裡真有你,肯定會想辦法護你周全,這才勉強同意。再來,她與楊若水也算是有些交情,殷盼的安危怎麼也不用她擔心。
可誰知道,造化弄人。下頭的人都傳開了,是皇帝將楊若水她們氣的離宮。現在鬧成這個局面,也不是她們這些做長輩的,願意看見的。不過,若是皇帝真的不喜殷盼,她其實現在求了楊若水,放殷盼離開,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當着楊若水的面,清韻郡主有些話肯定是說不得的。“太后娘娘息怒,許是因爲皇后太在乎皇上了。”清韻郡主本來就顯得年歲大,這會兒被殷盼這麼一鬧,眉宇之間全是倦色。
“罷了,你們母女想必也有許多體己的話要說,哀家也乏了。”楊若水說完,讓妙海扶着起身。清韻郡主原是要送她出去的,剛起身,就讓楊若水揮手,讓她暫且留在此處。
剩下她們母女二人,清韻郡主這才又拉着殷盼的手說,“傻孩子,這麼痛苦的呆着這裡這不是辦法,等你身子好了,隨母親回封地可好?”清韻郡主跟前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說話肯定都不自覺的放柔。
殷盼不由的垂下頭去,她其實也知道,她不適合在這高牆生活。可是,她是真的放不下與皇帝的這份感情。
瞧着殷盼的樣子,清韻郡主心裡就明白了她的答案,“傻孩子,強扭的瓜不甜,你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是個沒頭的罪啊。”清韻郡主是個過來人,這裡頭的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殷盼猛的搖頭,似乎極爲的不贊同清韻郡主的話。“娘,並非女兒固執,皇帝對女兒是有情的,若非是那賤人挑唆,怎麼會落到今日的田地?”提起婉妃,殷盼就氣的牙癢癢,說話的時候,臉都因爲憤怒而變得扭曲。
清韻郡主看見殷盼變成這樣,除了一聲聲嘆息,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心裡只是後悔,早知道有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不讓殷盼過來京城。可是,世上到底沒有賣後悔藥的。等着殷盼情緒穩定了,清韻郡主這才從一旁說道,“你且好好養着身子,娘會一直陪着你的。”
清韻郡主柔聲安慰,其實是知道楊若水的性子,看殷盼執迷不悟的樣子,清韻郡主是怕殷盼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惹惱楊若水。再來她在這,也能保護殷盼不讓人給算計了。
殷盼哭了這麼久也累了,清韻郡主等她睡了以後,這纔來慈寧宮,一入慈寧宮,清韻郡主就跪在了地上。
“你有什麼要求,只要哀家能滿足的,一定儘量滿足。”楊若水對清韻郡主其實也是憐惜的,好好的一個人,就是被殷離落那個糊塗的給毀了的。
清韻郡主固執在地上叩了一個頭纔起來,“臣婦不敢有旁的奢望,只希望太后娘娘能憐惜我們母女,將來給盼丫頭一個依靠。”清韻郡主說道這,心中更是無限淒涼。她是個沒福的,只能一個人拉扯殷盼長大,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卻也要步自己的後塵。
楊若水一陣沉默,這其實是最無奈的選擇。不過她比誰都清楚,皇帝是個倔性子,既然他現在對殷盼這麼厭惡,將來估計也很難改觀。只能想辦法讓皇帝寵幸殷盼,讓殷盼有個後,將來也算是依靠。
“哀家儘量吧。”楊若水說到這事,其實臉上也有些不自然,畢竟一個母親要去管自己兒子房裡的事,肯定多少都是有些不正常的。
可現在不是也沒有旁的辦法了,清韻郡主提這樣的請求,那肯定是殷盼執意要留在皇帝的跟前。此事其實說到底也是皇帝沒理,毀了人家殷盼這輩子,楊若水只能爲他善後了。
有了楊若水的應承,清韻郡主心中再苦,也有了盼頭,這些日子,她就在殷盼的身邊照顧,開導她。雖說不至於改變殷盼對感情的看法,可到底也沒有出什麼亂子。而妃嬪這邊,因爲楊若水回宮就這麼重罰了婉妃,也沒有人敢輕易的挑釁楊若水的權威,是以,這幾個月,後宮是難得的和諧。
而三個月後,天氣慢慢的變涼,長公主比武招親的事,也開始舉行。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大概就是現在的狀況,這擂臺邊上可站了不少人,而且前幾天也進行了賽選,像那種年齡大的,長的其醜無比的,或者身有殘疾的,肯定是不能參加的。還有武功實在是太低的,或者看上去就是個莽夫的,禮部也沒有給他們名額,免得污了衆位主子的眼。
而擂臺的旁邊肯定也設了坐席,前頭還用簾子隔着。今日就能出結果了,楊若水等人肯定也都來了。而婉妃現在都已經顯懷了,來到臺前,與楊若水等人見禮。而皇帝是始終站在她的跟前,不像是丈夫,倒像是隨從,保護她的安危一樣。
一看見婉妃,殷盼那邊是當下變了臉,冷哼一聲就要站起來。幸好被一旁的清韻郡主給拉住了,不然性子衝動起來,肯定只會講皇帝越推越遠。
其實看見這一幕,楊若水心裡也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自己生下來的兒子,與自己不親厚,卻甘心伺候另一個女人。不過,她就算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因爲這個原因而對婉妃使臉色。不過她看着清韻郡主始終拉着殷盼的手,心中就有了定量。
“坐吧,馬上就要開始了。”楊若水掃了皇帝一眼,擡了擡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待皇帝坐定,楊若水纔看向婉妃。“婉妃如今有了身子,該多歇息。”楊若水說的聲音很輕,不過任誰也能聽出她的意思,就是不想讓婉妃留在這裡。
其實楊若水也有楊若水的考量,清韻的面子她始終要給,而且,這畢竟是長公主選親禮,肯定不願意讓人搞砸了。不過有婉妃在,皇帝這樣子肯定會小心的照顧她,這樣免不得又要刺激殷盼,說不定什麼時候清韻郡主也攔不住就要鬧亂子,影響長公主的心情。
此事,就只有婉妃受委屈,也只能是她受委屈。
“太后娘娘說的是,是臣妾欠思慮了。”婉妃原本是坐着的,回楊若水話的時候,肯定是要站起來的。
“母后,是兒臣非要拉着婉妃過來的。”皇帝到底不忍心看着婉妃受委屈,趕緊爲她擋着。
“時辰要到了。”楊若水懶得理會皇帝,淡淡的說了句。
皇帝還要說什麼,卻瞧着婉妃對着他輕輕的搖頭,這才壓制住了火氣。婉妃看皇帝情緒壓制住了,這才帶着人離開。
對於這一點,楊若水還算是比較待見婉妃的,若是皇帝因爲她與自己再生矛盾,楊若水肯定會插手。
而皇帝始終沉着臉,覺得楊若水的心思太難懂了。這婉妃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啊,還通情達理,聰明伶俐,怎麼看都比殷盼好上千倍萬倍,可楊若水就是沒給過殷盼一個好臉色看。
不過,婉妃的離開,最高興的莫過於殷盼了,她激動的攏了攏頭髮,這才端起皇帝跟前的杯子,用自以爲是最甜的聲音說道,“皇上,風大用口茶潤潤嗓子吧。”
“做作。”皇帝正在氣頭上,肯定沒什麼好話。
這下,殷盼的眼又紅了,不過到底是她沒有眼力見,怨不得旁人。
“娘娘,馬上要開始了。”清韻郡主趕緊拉了拉殷盼,只能說自己這個女兒還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她看了楊若水一眼,又低着頭嘆了一口氣。楊若水的用意,她大概也能理解,這就是讓她親眼看看,她的女兒確實有很多不足。不過,看着殷盼一臉委屈,又有些無奈。
不過,殷盼對於清韻郡主的話,到底還是聽的,儘管心裡頭委屈,這會兒還是坐直了身子,規規矩矩的瞧着擂臺上的人。
長公主看了一眼殷盼,其實她從小就沒有看好過殷盼,不過瞧着她現在這樣,應該也算是個可憐人吧。不過是瞬間,長公主又轉過頭,看着準備比武的衆人。這次比武招親,人倒是很多,估計得當晚上纔有個結果。
而且,這比武最後,贏得那個人還要與長公主比。能贏的了長公主,才能成爲駙馬。其實這世上能贏長公主的人並不多,在這麼看來,比武招親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這規矩是長公主定下的,楊若水原是不同意的,不過轉念一想,這緣分的事怎麼也說不定,也許就有個瞧着順眼的,然後就成親了呢。
可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出場的竟然是秦然,長公主看見是秦然,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馬上給本宮過來。”長公主沉着臉,她不喜歡秦然,也不會嫁給秦然,而且這次她也是真的想將自己嫁出去了。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秦然的功夫可是秦何教的,一般人還真不會是他的對手,那麼到了最後豈不是自己還是嫁不出去。
秦然也不避諱,在楊若水跟前跪了下來,眼卻直直的盯着長公主,“臣的心思,從來都沒有掩飾,當然,公主拒絕的也很徹底。臣無意破壞公主的姻緣,比武過程中,只要公主有看着順眼的,只要公主示下,就算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臣也會想辦法輸給他。”秦然說的很坦蕩。
這麼多年了,當初的事情也都快被別人忘得乾淨,可是他卻記憶猶新,永遠忘不了長公主是在他的眼前,狼狽的滾出城門。這是他心底最深最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秦然,本宮命你離開。”長公主的臉色並沒有因爲秦然的話而緩和下來,這些年秦然一直在趙南珞身邊,他的心思,長公主心裡頭清楚,一直都沒有變過。
“臣恕難從命。”秦然說的倔強,他其實目的很簡單,只希望長公主幸福。
這一刻,楊若水又想起了趙子川,那個一直默默奉獻的人。“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他吧。”楊若水還是干涉了長公主的私事,十年前她希望長公主能與秦然在一起,十年後還是這樣。因爲,她比誰都知道,嫁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纔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
楊若水都開了口,長公主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秦然在場上便打了起來,而這一打,天色都已經黑了。這一日,敗在秦然手上的人很多,可是長公主卻沒有一個特別的,每次一在開始之前,秦然都會朝長公主的方向看了看,只要長公主示下,他也許真的就如同自己所說的一樣,拜給對方。
可是,長公主一個都沒有,也許,就是因爲心裡有另一個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多看旁人一眼。秦然在將最後一個打敗以後,一下子就坐在了擂臺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所有人都知道,打了一日,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秦家的人,沒有一個來給秦然打氣,或許她們都是不認同秦然這種傻傻的付出的。秦然喝的那碗水,還是楊若水吩咐給他的。
爲了一個不可能與結果的人,受這麼大罪,便是連皇帝都有些動容了。
“皇姐,朕覺得任何人都比永定王強。”或許是長公主的在意太明顯了,連皇帝都清楚知道她的心思。
皇帝這話其實也是對這個長姐無禮,可是楊若水並沒有斥責,或者說在她心裡,也是極爲認同這句話的。
噠噠,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在接近的時候,人都還沒有看清楚,便一個躍身入了擂臺,對於這一變故,衆人的眼神,又重新落在了擂臺之上。
秦然趕緊站了起來,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真的技不如人,秦然在對方的手下連三招都沒有過,直接狼狽的趴在了擂臺之上。秦然看了長公主一眼,嘴裡噙着一抹苦笑,這一次,他是無能無力。
“看來,朕總還是有機會,與長公主切磋的。”待男子站定,衆人在瞧的清楚,竟然是南宮城!瞧着臉上帶着些許的倦意,也許是一路快馬加鞭才趕來的吧。
那白色的衣服下面,都有些發灰了,可見這一路上有多急。
“南淮皇上。”楊若水領着衆人趕緊站了起來,這種場合殷容莫肯定是不會到的,是以主要還是由皇帝主持。
“南淮皇帝可是貴客。”趙南珞說着一笑,躍身下了擂臺,將人說着便朝宮裡迎進去,這個地方肯定不是說話的地方。
待衆人坐定,南宮城纔對着趙南珞與楊若水抱了抱拳頭,“聽聞長公主比武招親,朕也想爭取一下,來的衝忙,還忘北唐皇上不要介意纔好。”南宮城說話不卑不亢,他的摸樣與十年前比,自然更顯成熟穩重,眉目之間的鋒芒更甚。這樣的男人,也許註定就會一個睿智的君王。
只是對於南宮城,楊若水還知道一個消息,那就是南宮城登基以來,後宮空置,大臣勸諫多次,都沒有得到同意。
“看了上天還是厚待朕的,總是有機會與長公主切磋。”南宮城與趙南珞寒暄了幾句,話鋒直接轉到長公主的跟前。十年前,他也提過這樣的請求,可是長公主卻決絕了。十年後,這樣的話他一再提起,與其說這個男人是個記仇的,倒不如他一直將長公主的話放在心上,十年未變。
“看來確實如此。”長公主笑着點了點,對於自己的身手,長公主從來都是自信的很。相對於十年前,她多的可不僅僅是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