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桶涼水澆下,甘琳打了個激棱,立馬清醒過來。
她點頭變搖頭,嘴皮子極利索的拒絕:“我幫不了你,真的。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要是有本事解決你家祖墳的風水問題,也不會讓我家至今都烏煙瘴氣,早就弄死樓曉曉跟林良謙那對狗男女了。”
天已大亮,峰巒已完全從霧氣中走出,朝霞映亮的雲層無比絢麗,也映亮了甘琳的臉,沿着她臉部輪廓,泛起一縷縷昳麗迤邐的輝光,眉眼便格外靈動鮮活。
季青彥看迷了眼,幾乎忘了說話。
不妨,院門口響起一聲輕咳,才引得院中人都望過去,卻是秦煜不知何時到了門口,一幅妒火中燒的表情。
甘琳莫名的心虛,爲了掩飾心虛,顧不上害羞,撲向秦煜,誇張的叫道:“你可算來了,我都差點被人害死了!”
“你沒事吧?”秦煜緊張的問,雙手在她臉上身上一陣亂摸,似乎確定了她身上零部件沒有少,才放心了,又涼涼的看向季青彥說:“帶句話給季尚書,今天的事情,他需要給我一個交待。”
太欺負人了,這是赤果果的輕視他,是在對他說“你不夠資格與我對話”,這讓喬三少再也無法氣定神閒,如嫡仙般的氣質蕩然無存,眼神陡然變得鋒銳。
幾乎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火星迸濺了,甘琳就算討厭季家人,仍還是當季三少是朋友,連忙給瞭解圍,在秦煜腰間*上狠掐了一下,嗔道:“好啦,你堂堂一個侍郎,好意思跟人家一個小孩子計較啊!”
喬三少有種被打了悶棍的挫敗,氣勢陡消。
就連喬風都可憐起他了,覺得甘琳還不如不解圍呢。
甘琳不知道啊,看到秦煜嘴角上揚,似乎心情變好了,還懵然不懂是爲嘛,又用力扯着他往外走,嘴裡還說:“我們快回去吧,這白雲寺好邪門。”
秦煜瞟了瞟嚴重受挫的喬青彥,隱晦的得意一笑,任由甘琳拽了出去。
上了馬車之後,甘琳才問:“你怎麼來了?”
看她的臉色還有些泛青,眼圈泛黑,秦煜把她按在懷裡,柔聲說:“來接你了。昨晚沒睡好吧,再睡會兒。”
本來不睏的,被他這麼一說,甘琳也覺得眼皮子開始打架了,很快就睡着了。
秦煜等她睡熟了,才叫了喬風進來,問明情況,臉冷得能刮下二兩寒霜,森然說:“林家出動暗衛對付甘琳,看來是我之前的行動太溫和了。”
喬風擔憂的看了甘琳一眼,小聲說:“小姐當時呈假死狀態,是中了邪術的表現。婢子感覺,林家暗衛出動,應該是在察覺到邪術被破之後,所以那人是一定要害死小姐。輔國公府未見得會將小姐放在眼裡,那麼,這件事跟季林氏脫不了干係。當然,季青彥這麼巧出現在白雲寺,也有嫌疑。”
秦煜眼裡殺機暴起,冷冷的說:“季家人是自尋死路。”
即便是殺機不是對着喬風,也讓她心頭生凜,大氣也不敢吭。直到他斂起殺機,她才小心翼翼的說出馬嫂子夥同白雲寺小沙彌企圖用毒蛇害死甘琳,結果害人不成反害己。
“她竟然動甘琳,很好,很好。”秦煜臉上的冷意更濃,連說了兩個“很好”之後,他變得沉默。
等到回了馨玉坊,秦煜見甘琳還未醒來,索性抱她回房。原本把她放在牀上,他準備回侍郎府處理公事,卻不料她雖睡着了,手卻攥緊了他的衣袖。
他是想扳開她的手指,手卻不聽使喚,沿着她的手上行,解開了她的衣衫,入眼那耀眼的雪膩*,泛着誘人的光澤,他越發移不開眼,腹內火苗如潑熱油,瞬間化爲焚身的火焰,燒燬了他所有的理智,公務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甘琳半夢半醒之間,被他侵入,猛的驚醒,要叫,雙脣卻被含住,無法出聲。她全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只能任他恣意折騰,只是臉上仍是一片悸然,眼中更是流露出的卻是驚恐不安的眼神。
她剛纔又夢迴那死寂的黑暗了!
直到秦煜身軀一震,釋放了所有的激情,正是迷醉之時,卻聽到她小聲的啜泣,頓時慌了神:“弄痛你了是不是?”
甘琳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淚水撲簌而下。
“被嚇壞了是不是,有我,不怕。”秦煜輕輕的吻着,溫柔的吻幹她臉上的淚,可是她眼淚卻止不出的滾出來,越吻越多。末了,他無奈的說:“別哭了,林家跟季家以後都不會有機會找你麻煩了。”
哭成這樣,甘琳仍說了句:“季家就算了,季三少好歹也幫了我。”
秦煜沒好氣的咬了她一口,痛得她都忘了要哭,橫眉怒目:“幹嘛咬人,你屬狗呀!”
他也不氣,只笑着說:“我不屬狗,屬貓,你屬耗子,瞧咱們倆是絕配。”
“騙子,有那麼巧麼?”甘琳翻着白眼,一臉的嫌棄。
看她的模樣,秦煜肚子裡快笑翻了,表面卻是一本正經的說:“真沒騙你。”
“纔怪!”甘琳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想明白,恨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上,怒道:“你當我傻啊,十二生肖根本就沒有貓好吧!”
“夫人英明。”秦煜大笑。
是夜,星月不明,一支幽靈軍出現在京城的街頭,直奔輔國公府。
輔國公府的一隻藏獒突然狂叫起來,遭到養狗的下人呵斥,一口咬斷了那人的脖子。隨後,一道黑影從牆頭撲下,一刀斬斷了藏獒的頭。
殺戮,在夜色的掩飾下展開。
輔國公府的護衛們被驚動,紛紛衝出來,卻像被狂風吹倒的麥子倒伏。這一刻,是 殺戮的夜,是血腥的夜,府中所有的護衛力量被剷除一空,幾乎沒有遭遇什麼像樣的抵抗。
輔國公府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朝左右相鄰的宅邸擴散,左鄰的宅子裡有人驚叫一聲:“幽靈軍殺人了!”
頓時,整條街都喧鬧起來。城衛軍很快出動,卻連輔國公府的外院都沒突破,就丟下十來具屍體,實力跟幽靈軍相差懸殊。危急時刻,錦衣衛趕來,幽靈軍才撤走。
據林家下人傳出來的風聲,幽靈軍找上輔國公府,是因爲已故少國公盜走了幽靈軍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而輔國公不肯交出,才激怒了幽靈軍,不顧一切的清洗輔國公的手下。不過,輔國公府的主子們只是受到驚嚇,卻沒有被殺。但是幽靈軍撤退時,放下話,說是輔國公不交出那樣東西,下一次就讓輔國公府變墳場。
等甘琳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整個京城,因爲幽靈軍血洗輔國公府,而人心惶惶。甘老爺怕得要死,跑來接甘琳回家,因爲林良謙說她身邊的秦家暗衛保護,甘老爺覺得女兒在家,秦家暗衛也會跟到甘家,甘家也就安全了。
甘琳懶得答理她爹,卻也不能拒而不見,在三樓的會客廳裡,父女倆見面,聽她爹假惺惺的表什麼父女之情,她都想吐了。
“爹不要拐彎抹角了,直說吧,家裡被你弄得烏煙瘴氣的,我是不會回的。要是非要我回,我會忍不住弄死那些狗男女。”
“琳兒,你也是個千金小姐,說話怎可如此粗魯無禮?”甘老爺底氣不足的斥罷,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後嫁到婆家,也要孃家人撐腰的。揚兒還小不頂事,你林表哥卻是中瞭解元,明年春試高中,就可以進入官場,你表嫂也是至親的表妹,你聰明一點,就會主動跟他們打好關係。”
甘琳憋着笑,一直忍到她爹說完這番話,才爆笑出聲,笑完又冷了臉,嘲弄道:“這番話是那對狗男女教的吧,爹說着不噁心,我聽着都噁心得起吐了。”
“我嫁不嫁得出去,也不用爹養着,所以,爹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甘琳決然的說着,臉上流露出悵然的表情,有一種淡淡的憂傷,頓了頓,又說:“我一直幻想着,家裡不要有那些讓人噁心的東西,就我們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過日子,該有多好。”
甘老爺從沒看過女兒這一面,突然覺得好陌生,訕訕的不知說啥。
“算了,說了爹也不會懂。您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忽然想到前世只剩下孑然一身時,願意付出所有,只換至親都能活過來,甘琳又心軟了,尤其是看到爹兩鬢的花白頭髮,眼裡有淚意浮現。
她垂下頭,藉着撥弄髮絲的動作,擦去眼角的淚水,才又說:“我會找一個暗衛保護爹,不過其他人的死活跟我不相干。”
聽了前半句,甘老爺兩眼放光,聽完之後,他的眉頭又皺得能夾死蚊子,不高興的說:“你林姨娘懷了身孕,看在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份上,你也不能做得這麼絕情吧。”
甘琳別提多噁心了,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杯裡的茶水都濺出來。她先前壓下去的火氣,這時候又衝上來,忍不住毒舌:“我會交待暗衛,你那個小妾就算是一屍兩命死掉,也不準救她。”
女兒一發飆,甘老爺就蔫了。出了馨玉坊,他又回頭啐了口唾沫,罵了聲:“不孝的逆女!”
林良謙在對街等着,見他出來趕緊迎上來,看了一眼他背後的馨玉坊,又問:“表妹呢,沒跟舅舅出來?”
“那死丫頭不肯回家,算了,我就當沒這個女兒吧。”甘老爺板着臉說完,走下了臺階,又忽然想至少有了一個暗衛,頂多就是除了去衙門,他上哪兒都帶着林姨娘。這樣一想,他心平氣和了。
林良謙聽完經過情形,卻嘆氣說:“舅舅,無論如何,都不該縱容表妹長期不回家了。她經營的馨玉坊生意火爆,賺的錢家裡卻一文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