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暈的君蒙和體力不支暈倒過去的宋雪年被顯冬帶到了自己的住所。餘榮看到顯冬和晉華以一抱一抗的組合突然出現在客廳裡,被驚得手裡的蘋果掉了也不知道。
顯冬把宋雪年抱進客房,在伸手給她蓋上被子後,猶豫了一下拉出她的一隻手爲她把了個脈。手下的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顯冬眸色黯然,他小心地把宋雪年的手放進被子裡。
把君蒙在沙發上放好後晉華推門進來正巧看到顯冬臉上鮮有的怒氣不禁怔了怔,連忙走到牀邊閉上眼放出靈識檢查宋雪年的身體。
餘榮攝於顯冬的低氣壓不敢進來,站在門外探着頭往裡看,“領主怎麼樣?”
當靈識在宋雪年身體裡運行了一週天之後,晉華詫異地睜開眼睛。感受不到鬼氣,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那種強大的駭人戾氣好像並不是這具身體裡的。現在的宋雪年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身上乾乾淨淨不見一絲法力而且心脈被寒氣所傷,損傷嚴重。右腿經絡異常,似乎已經行動不良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竟都沒有人察覺。然而,這些都不是最詭異。
“晉華,什麼樣的人會有滑脈?”顯冬一臉凝重地開口。
“正常人稍有滑脈,是營衛調和、氣血充盈的徵象。婦女無病且不在生理期,宋雪年也沒有吃撐的話……見滑脈,可判斷爲……”晉華明顯頓了頓然後艱難地說道,“……妊娠2~9月。”
晉華看見顯冬的臉愈發陰沉,緊抿的嘴脣透露了他壓抑的怒氣。
難道是因爲這個才生氣的?
“宋雪年是體力不支昏睡過去,但是法力消失的原因不明只能先給她檢查腿上的情況。”晉華向坐在牀邊一言不發的顯冬說明情況後俯身去查看宋雪年右腿。掀開領主統一的黑色紗衣下襬,從右腳一直纏到膝蓋的層層白色繃帶暴露在三個人面前,醒目而扎眼。
晉華叫餘榮拿了剪刀剪開了繃帶。
宋雪年那許久不見天日的右腿從厚重的繃帶下解脫之後生生讓在場的三人倒吸了口冷氣。繃帶下的皮膚全部是黑紫色的,乾癟的皮膚像老樹的樹皮一樣緊貼在脛骨之上,血管在上面顯得格外突出。完好的右腳腳趾和膝蓋與這段怪異的肢體接在一起的效果像極了海盜的獨木腿。如果不是因爲這過分厚的繃帶包紮着,大概會很容易就看出來。
晉華擡頭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宋雪年,毫無生氣的臉泛着青色。難以想象當年在祭臺上黑衣颯颯沉默傲視衆人,靠近便可令人生畏的宋雪年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就是因爲她的沉默所以纔沒注意到她的變化嗎?晉華想到了上次尾音受傷時手術室外那一雙乾涸到瘮人的眼睛和病房裡滴在被子上的那幾滴鮮血。這六千年的時間是否發生了什麼而他們沒有注意到?
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再救治這條腿,晉華沉默地用繃帶再次把它包上了。一層一層地纏繞直到它從表面看起來與一條正常的腿沒有區別。
待顯冬幫宋雪年的被角掖好後三人走出了臥室然後輕輕地把門帶上。餘榮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顯冬,十分不能理解平日裡和顏悅色的二師兄怎麼今天要黑着一張臉。
沙發上的君蒙已經醒了過來,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只能讓他半躺着靠在沙發背上。
“宋雪年懷孕了嗎?”君蒙嗤笑一聲,上揚的嘴角勾出一種邪戾的弧度,“狗雜種。”
顯冬一個飛撲扣住君蒙的下巴把他抵在牆上,咬牙切齒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殺了你。”
“都給我站着別動。”想上前拉開兩人的晉華被顯冬的一聲怒喝定在了原地。餘榮那孩子早已被這怒氣嚇愣在牆角。
君蒙臉上的嘲諷更深,“二師兄,爲了一個鬼修你就要殺自己的師弟了呀。宋雪年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她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我族類有什麼可珍惜的?”
顯冬怒目圓睜雙眼通紅,他咬牙許久又似脫力般的鬆了手,“你可知道,她是我們的小師妹啊!”
晉華和君蒙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這不可能!
既是同門,又怎麼能墮成鬼修!只有死不瞑目,戾氣足夠深重的鬼魂才能不懼周圍生靈的陽氣侵蝕用這種方法修煉得道。陽氣給鬼修帶來的那種炙熱的煎熬是常人無法想象的,而且宋雪年還毫不避諱地出現在白天!
角落裡的餘榮突然福至心靈,顯冬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疼惜讓他瞥了一眼客廳裡始終被顯冬罩着天鵝絨布小心保存的畫架又瞅了眼緊閉的客房房門。畫上的那個人,是宋雪年嗎?
白光一閃,尾音直接出現在客廳中間,他一步一步地朝沙發上的君蒙靠近,聲音溫柔得可怕,“遊樂場鬼屋、房頂的繩索,也是你搞的鬼?”
沙發上的君蒙昂着頭一動不動,眼神絲毫不見退縮,用沉默表示承認。
顯冬聽到這些,一時間怒不可遏,一拳隔空打在了君蒙臉上,“誰給你的膽子!給我帶回基地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