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修帶着尾音穿過庭院,入目的所有事物都覆蓋在白色的積雪下。沉靜華麗的磚瓦建築黃金勾樑、琉璃作瓦,古樸的木質小樓坐落在一片白雪青黛中。深色做底、白雪在上,透着股清新與沉重。
尾音一邊走,一邊欣賞這些雅緻的佈景,“是你救的我?你和宋雪年什麼關係?”
蒼修面露不悅,咧嘴輕哼一聲,“要不是爲了宋雪年那傻子活得久一點,你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在基地是你帶走她的?她人呢?”尾音看不破身側人的身份,但他知道他沒有惡意。那時候力量徐徐從背後輸入,遊走全身,驅走詛咒帶來的痛楚時的溫和與熨帖,他還記得。
“想找她啊?可以呀。不過先給我做件事。”蒼修在院牆上摸索了一陣後側身推開了一道暗門,一陣冷風瞬間從打開的縫隙裡竄了出來。
只着一件紗衣的蒼修並不在意溼冷的風侵襲他的衣裳染上白霜,他讓開身沉默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尾音。
尾音端詳了裡面白茫茫的一片許久。他慢慢走入門裡,來回打量着。當意識到腳下是萬仞雪山,深不可測的時候,他不禁驚訝地張大嘴巴。這裡和院外鬱鬱蔥蔥的綠色山林差了太多,羣山的威嚴震懾着每一個踏足的人,這裡是……
“不周山!”尾音猛地轉頭望向蒼修,灼灼目光穿透漫天凜冽風雪,“你究竟是仙還是……”還是我們赤門人日日祈求的遠古上神?
“都不是。”像是知道尾音在想什麼,蒼修直視着他的眼睛平靜回答,“一切皆如夢幻泡影,何必執着?”
蒼修一甩手,圍成圓環狀的十三個無名石碑出現在他們身前的雪地上。大荒之隅,盤古化身,始爲天柱。這裡是天地相接的地方,共工怒觸不周山使得天柱折斷,天地相爭的混沌之氣在這裡格外肆虐,千萬年不散,守靈的力量便從這裡幻化出來的。
尾音自然知道這些石碑是封印裡的,“你要做什麼?”
“封印破了,石碑裡的魂魄如果不被加固很快就會灰飛煙滅。我要用你的血鎖住這些石碑裡的魂魄。”
“我的血?”
“你被詛咒所傷,宋雪年找來另一個完整的魂魄給你補魂,我幫她完成了大半,而最後兩個獨立靈魂的真正融合只有守靈人的血肉可以做到。宋雪年是守靈人,她給你喝了她的血,所以你有了守靈的血脈。”
“這怎麼可能?!”蒼修的語氣和眼神一點也不像在作假。宋雪年是守靈人一點也不令人驚訝,畢竟已經有一個魔尊青夜在先。可尾音不能接受他從一個赤門人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變成了守靈人。
“一點點的血當然不可能讓你繼承守靈一族的全部力量。”蒼修毫不猶豫地回答。事實上守靈人確實是通過類似這樣的方式延續的,不然那些陪着天地在上古洪荒中掙扎的神族是沒有辦法走到今天的。“如果你不想我在日後的某一天抽乾你的血就乖乖照做。”
“最後一個問題,”尾音看着他們進來時通過的那道院牆。它像是憑空出現在山頂上的,牆的這一邊有巍峨雪山,另一邊卻是在茫茫迷霧中,“不周山緣何不周?”
“這一半不周山位於冥界,盡頭便是洗練業障的八寒地獄。另一半不周就在黑溟彼岸,上古遺棄之地的邊緣。共工怒觸不周後,折斷的不僅是距離,還有時間。”
不周山上積雪終年不化,除非碰到守靈人帶着業火的血液。尾音按照蒼修說的用血融化了積雪然後用這血水淋到十三塊石碑上,直至把這些吸收血水的石碑澆透。做完這一切,尾音覺得自己跟被抽乾了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他白着張臉看向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他一舉一動的人,“你跟我說一切皆虛無。那你這又是在執着着什麼呢?”
蒼修的臉上閃過難言的苦澀,他動了動嘴脣,“你的問題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