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 劍拔弩張氣勢有些不對勁了。 “三哥,算了。讓他們進來吧,畢竟都是東北的大人物,怠慢了反而要說我們東南不懂禮數。”跛腳的老頭最終還是側開了身子。 院中梅花已經凋零殘缺,唯獨小橋流水依舊,缺了門牙的老頭依舊喜歡和那位不足八歲的小孩打鬧玩彈珠,不亦樂乎,之前的肅殺和冷冽轉換相當的快。 那位穿着樸素卻透着貴氣的女子依舊喜歡在臘梅前修枝。 待得臘梅綻放時,便是春歸如往昔。 可惜春歸了,人卻真的只是舊人。喬四爺親身而來,還帶着曾經叱吒東北的吳六生,哪怕有再多的往昔恩仇,二十年間也逐漸淡去,所以被外人成爲祝老佛爺,實際上依舊風韻不減的女子還是客客氣氣的招待。 奉爲上賓,素手沏濃茶。 東北人喜歡喝酒或者濃茶。 “浦清當年,也喜歡喝這茶,葉青吶,你這泡茶的手段,沒變。”白髮蒼蒼的喬四爺只是盯着竹葉青,後者淡然一笑:“變卻只是故人心。” “哈哈哈,最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書讀的多了,肚裡墨水多,盡喜歡整這些有的沒的的,說實話,我聽不懂,不過還是挺欣賞。當年我要是多讀點書,也不會被人使了一點計倆就團團轉。”吳六生說話相當乾脆直接,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比不上白髮蒼蒼的喬四爺,但在氣勢上依舊不輸分毫。這一次喬四爺請他一同入東南,一方面確確實實是想將他徹底拉入東北喬家陣營,另一方面,也是想在東南讓他吳六生做箇中間人。 這個響馬出生的綠林豪傑和東南的諸多大佬反而能夠其樂融融的相處相交,原因也只是吳六生只願固守東北某個山頭那一畝三分地,所以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和糾紛。 “吳老哥這話見外了,別人只知道你是個馬上玩刀槍的莽夫,我卻知道你年輕時候可是念過書,還是京城那邊最高學府,算起來,也是第一批正正宗宗的大學生,和你相比,又
怎麼敢說墨水二字。” 吳六生還是哈哈一笑,獨臂持由丁山而來的青瓷杯,把玩兩下繼而一言不發,神色之中閃過的一絲落寞卻逃不過女子眼中。 竹葉青沒在繼續和這位明明有着很高文化水準的老男人聊下去,轉而看向喬四爺。 “四哥,當年你就答應不入東南,上一次入東南,我就當沒看到,這一次直接到我這間小院,我就當老朋友來喝杯茶水,如何?” 女子淺笑如初。 喬四爺卻是笑意微微一斂:“祝葉青,我兒入東南,那是拜會過你,他叫你一聲青姨不是白叫,這一次差點被人給摘了腦袋,你這個做姨的,不聞不問,總不能連老子也不管吧?當年姓江的和我有恩怨不假,不過被他一刀斬了一大半東北根基,我沒說一句話,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想計較。” 女子素手微微一僵:“他已經不在了。” 喬成虎呵呵一笑,“他若在,我還真不敢入這座小院。” 似自嘲一般,“被一個小了二十多歲的年輕晚輩給逼出東南,這算我喬老四這一生最沒辦法想到的事。竹葉青,說真話,這個世上,怕也只有他姓江的能配得上你。” 東南梟雄無數,卻也只有一個死去的姓江的留了個名姓。 女子只是溫婉一笑:“他不在,你也該走了。” 送客。 缺了門牙的跛腳老頭呵呵一笑,毫不覺得東北三省第一人的喬四爺如何牛逼,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四爺,請。” 拉長了語調,他孃的直漏風。 三哥比四爺大。 喬四爺只是放肆一笑,“祝葉青,這一次我入東南,照舊只是想送你一座青浦江。” 二十年前是這話,二十年後還是這話,時過境遷人有所變化,唯獨這話不變。 喬四爺走了,女子只是黛眉微微一皺,繼而嘴角微微一瞥。 這座清江浦,別人送的只是一座清江浦。 唯獨江浦清送的,才叫情。 情江譜曲。 所以她不稀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