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黎芷晴接獲顧家的通知,要她帶着開心到顧家一趟。
黎芷晴知道,是結果出來了,開心將要與她分離了。離別的悲傷衝擊着她,她忍不住抱緊開心,無聲地流淚,但不敢讓開心看見,軟弱的媽媽在他面前哭泣了。
換上向安以蘭借來的“戲服”,也替開心穿上最好的衣服,收拾了他的一些物品,她直接叫了計程車,前往顧家。
她沒替開心帶太多東西,因爲她知道顧家會買最好的給他。
到了顧家,看見的依然是那氣派的豪宅與華麗的裝潢,但屋內的氣氛跟上回完全不同。他們一進大廳,顧家的老爺子和那位新任的顧夫人就忙着伸出手,要摟抱開心。好像,真的十分喜愛孩子。
“開心乖,到爺爺這裡來。”
“不,先到奶奶這邊來。”是真心這麼說的,這些年,她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顧衍澤的媽媽,加上以蘭又一直都不肯成家,顧夫人早就盼着能有一個孫子呢。
見他們熱絡地對呆若木雞的開心又親又抱,黎芷晴挑起了眉,“看來我不必詢問親子鑑定的結果了。”
“你跟我來。”沉默的顧衍澤瞪了黎芷晴半晌,逕自轉身走向屋子後方。
要不是因爲她,因爲這件事,他根本就不想再踏進顧家大門一步,只是如今,情況很顯然的,都不一樣了。
黎芷晴安撫地對兒子笑笑,這纔跟着顧衍澤走向書房。
等她也進了門,顧衍澤關上門,然後雙手環胸,繼續用冰冷的眼眸直瞪視她,像要看穿她的每個毛孔、每條血管經脈。
黎芷晴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轉身逃走,但她沒忘了自己正在舞臺上,於是她用嫵媚的笑容掩飾緊張,還佯裝輕鬆地撩撥長長的捲髮,引來顧衍澤更不以爲然的瞪視。
“開心是我的親生兒子。”他壓抑憤怒,沉聲宣佈。
“我早說過了,不是嗎?”她得意微笑。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怎能隱瞞這件事,讓我們父子至今才相見?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這麼說太傷人了,我讓你多享受好幾年沒兒子打擾的逍遙日子,你該感謝我纔對。”她裝出蠻不在乎的樣子,無辜地聳聳肩。
顧衍澤忍耐地閉上眼,他實在無法再多和這女人相處一分鐘,他會發狂,“我要開心回到
顧家,他不能再待在你這種母親身邊。”
“好啊!”
黎芷晴毫不遲疑的回答,再次讓顧衍澤大感震驚。
他以爲她必定不肯,屆時他得不斷與她周旋,甚至用更多金錢與好處滿足她那貪婪的慾望,直到她散盡千金,才能誘使她放棄兒子。
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放棄開心。她應得太爽快,反倒讓他充滿懷疑。
“你到底有何居心?你究竟想要什麼?”他相信她的目的絕不單純。
“我已經說過了,我要錢,只要兩千萬,其它的我不多求。”
不多求?一口氣要兩千萬,還不算多嗎?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點,所謂的讓開心回到顧家,是指讓他正式認祖歸宗,改姓顧、入顧家的戶籍,並由顧家撫養教育,他與你之間的關聯將被斬斷。將來,你不再是他的親人,我們也不會允許他再接近你。頂多,一年讓你們見兩次面。”這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與這貪婪的女人有太多接觸。
黎芷晴鼻頭驀然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她逼回淚霧,佯裝堅強地說:“我瞭解,我完全沒有異議。”
她的反應,真的讓顧衍澤跌破眼鏡。
一個母親,真能對自己親生養大的孩子,如此輕易放手嗎?他除了詫異,還是詫異。畢竟,之前他們的接觸所見,黎芷晴應該是一個充滿愛心、熱愛孩子的女人,難道,真是他看走了眼?
她這麼做,一切的目的,都只是爲了錢?
“爲什麼?”顧衍澤忍不住問,“如果你要的只是錢,那麼早在開心出生後,你就該來了,爲何等到現在?”
他終究沒被怨恨給矇蔽智慧,她獨力撫養孩子五年,如今卻突然說放棄就放棄,怎麼想都不合情理。
“因爲那時候的我太傻了,”黎芷晴聳聳肩,自嘲地撇嘴,“當時我不知道哪限筋不對勁,以爲獨力撫養一個孩子很好玩,所以纔會把開心生下來,誰知道養孩子居然這麼累,我早就後悔了。現在我才徹底醒悟,我還年輕,幹嘛把自己的青春陪葬在一個孩子身上?拖着他,我什麼好玩的地方都不能去,也找不到什麼好男人,所以我膩了,決定把他還給你們顧家,而我撫養他這些年的代價,算一算也差不多兩千萬,你能用兩千萬換取自己的親骨肉,真的很划算。”在
顧衍澤愈來愈冰冷的瞪視中,黎芷晴仍是鼓足勇氣,抖着嗓子把話說完。
有好一段時間,顧衍澤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瞪着她,許久,他才極度不齒地吐出一句。“我同情開心,因爲他有你這樣的母親。”
黎芷晴又聳聳肩,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勉強將微笑掛在臉上,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在滴淚。
恨我吧!
愈恨我,你就會愈心疼開心。我無所謂,只要開心好,我什麼辱罵與羞恥都可以忍受。
顧衍澤冷漠地轉過身,不屑再看她一眼,“你走吧!開心從今天開始就留在顧家,我會請專人照顧他,以後,他再也不需要你這個母親。”
“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在你的心目中,我或許是個很糟糕的女人,但在開心的心目中,我可是全天下最好的母親,你就這樣直接拆散我們,不怕開心恨你嗎?”她柔聲威脅。
“那你想怎樣?”他就知道她別有目的,看吧,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同意將開心留在顧家,但是你暫時不能限制我來看他,這段時間我會經常過來,直到確定他完全適應顧家的生活,我纔會安心離開。”
“離開?你要去哪裡?”顧衍澤敏銳地捕捉到她使用這個不尋常的字眼。
“不,沒什麼。”黎芷晴慌張地搖搖頭,又露出惹人氣惱的嫵媚笑容,“被一個孩子拖累那麼多年,重新尋回自由,我當然會好好享受我的新生活。首先,我會先去巴黎採購,接着再到美國住一陣子,或許會找個好男人,再買棟房子長久住下來也說不定。”
“用我給你的兩千萬。”顧衍澤冷冷補充。
“對,就是那兩千萬。”她期待地眨着大眼,美麗的容顏卻令他感到厭惡。
“我同意暫時讓你自由來看他,但是當我要你走時,你必須立刻離開,不能借故拖延,或是企圖敲詐一筆更大的金額。”醜話他得先說在前頭。
“沒問題。”黎芷晴也爽快應允。
“那就這麼說定,我去找開心過來,由你告訴他這件事。”深深看了她一眼,顧衍澤轉身走出書房。
他一離開,黎芷晴立刻癱坐在沙發上,用手支着頭,無力地喘息。
一在他面前,她就緊張得連話都差點說不好,還得忍受那厭惡鄙夷的目光,這樣的日子,她還得再撐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