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好孩子。”顧衍澤彎腰將開心放下,顧不得其他,扒開人羣,瘋了似地往那邊收銀口追去。
“怎麼了?”黎芷晴順着他奔跑的方向看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大叔好怪,”開心怕怕的縮了縮小脖子,“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哩。”
“這人什麼素質?竟然就這麼衝出去。”剛剛被顧衍澤扒開的人羣裡,有人很不爽的在嘟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黎芷晴連忙替他道歉。
那邊。
顧衍澤追了過去,卻發現那抹身影已經繞出了出口,被成堆的人羣擋住了。
他就要從那收銀口衝出去,卻被收銀小姐拉住:“先生,出口在那邊,你不能走這裡!”
顧衍澤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像魔怔了一般,繼續往前衝。
“先生,麻煩你不要亂闖,你的行爲已經嚴重給我們造成了不方便。”有兩名高大的保全人員上來,架住了他。
“你們放手,讓我出去!”顧衍澤掙扎起來,視線卻仍舊死死鎖住那人影消失的地方。
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到人了……
“再鬧我們就要報警了。”保全人員威脅起來。
顧衍澤心裡煩躁,正要發火,只見黎芷晴一手提着東西,一手牽着開心急急的跑了過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位先生不遵守……”其中一名保全人員要開口解釋。
“你閉嘴!”還不等話說完,顧衍澤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他不想在孩子面前留下不良印象,他又重重的看了眼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才俯首看一眼開心,最後……很複雜很深邃的視線快速的瞥了眼黎芷晴,“你們在這出口等我,我從那邊出來。”
而後……
顧衍澤掙開那兩名保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轉身從出口出來,黎芷晴和開心已經等在了那裡。
“你們先去停車場,我去找個人。”他說着,又不死心的要往外面衝。
如果就讓他這麼走了,他不甘心!
“遇上熟人了嗎?”黎芷晴只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眸子黑沉得讓她心驚,她由不得有些擔心。
“這事你別管。”顧衍澤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可是,一看到黎芷晴輕斂下去的眼睫,他幾乎是情不自禁的緩和了下臉色,“你先帶着孩子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着,不再看她,轉身衝出超市。
“媽咪,大叔好奇怪哦,那樣子好像打老虎見着獵物耶,嗷~~~想要把它一口吃下去的樣子。”開心伸出兩手做出餓虎撲食的樣子,還不忘配上稚嫩的音。
孩子的話,讓黎芷晴愣在那。
老虎?獵物?不!不單單是這樣子的……他那雙眼裡,不單單是恨不能將那人吞下去,還有……讓人心驚的……恨!
是的,是恨!莫非他追的是……
“媽咪,你怎麼了?發什麼呆?”開心見她半晌沒有吭聲,臉色又一變在變的,不由得擔心的扯了扯她的裙襬。
黎芷晴這纔回過神來。
“寶貝,我們先出去。”她牽着開心,快步的往外走。
“媽咪,你很冷嗎?手心好涼哦,可是現在不是夏天嗎?”開心在身後嘟嘟囔囔。
“別擔心,媽咪沒事。我們乖乖的去停車場等大叔。”她回過身來笑着安撫孩子。
走出超市,到車邊,就見到顧衍澤正趴在方向盤上,雖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從周身的空氣黎芷晴也辨別得出來,此刻的他……
頹喪,落寞,很不開心……心,緊了一下。
輕輕打開後座的車門,將東西放到後面,才抱着開心坐進副駕駛座裡,似乎沉浸在自己深沉的思維裡,他全然沒有動靜。
開心瞠大眸子狐疑又擔心的看了眼黎芷晴,就算孩子不懂事,也看出來了,現在的氛圍有些怪怪的。
“你沒事吧?”她試探的輕聲問。
顧衍澤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深吸了口氣,這才擡起頭來。
讓黎芷晴詫異的是,他眸間此刻竟然已經全然恢復了之前的波瀾不興,彷彿,剛剛的頹喪全是她的錯覺。
“東西都買齊了嗎?”沉聲問,像個沒事人一樣。
“嗯。”黎芷晴愣愣的點頭。
“那就回去吧,我餓了。”顧衍澤擡手捏了捏開心的小臉,“小鬼,餓不餓?”
“唔,早就餓扁了!”大叔恢復了正常,小傢伙的心也跟着雀躍起來,揮舞着小手臂,“快回家,我餓哦~~人家現在正要長身體,餓壞了小肚子要長不高了。”
顧衍澤低笑一聲,沒有再看黎芷晴,將車平穩的滑進車道。他看起來很平靜,很正常……可是,緊握方向盤的手,卻出賣了他此刻起伏不定的情緒。
黎芷晴低眉,怔忡的看着他手臂上暴露出來的青筋……
一路上回家,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
顧衍澤和孩子說說笑笑着,整個車廂裡好不熱鬧。
惟獨黎芷晴,完全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態。會不會,開心出車禍的那天,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叔叔真的回來了?
可是……若真回來了,自己又該上哪裡去找他?
黎芷晴知道,顧衍澤一直都對她們黎家有
着恨意,因爲當年父親做得太過分了,逼着顧家差點就家破人亡。
可是她卻也知道,父親只是貪財,卻很膽小,殺人放火的事情絕對不敢做。其實,都是叔叔在背後搗鬼的,只要找到他,解釋清楚。
也許,她和顧衍澤之間的愛恨糾葛就可以更加簡單一些了。只是消失了那麼久的人,要想找出來,多麼的不容易啊。
一路渾渾噩噩,終於到家。
黎芷晴下車到後座去拿東西,手還沒夠到,後頭卻探過來一隻手臂,顧衍澤低沉的嗓音響在頭頂,“我來提。”
灼熱的呼吸纏繞在她耳畔,讓她心裡不由得亂跳一拍。
“發什麼呆,趕緊進去了,很餓。”見她發愣,顧衍澤催促了一聲,又轉頭和開心說:“小鬼,今天記得把密碼記下來,下次再來就別一大清早敲門,吵死了。”
“知道啦。”回到宅子裡,開心撲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顧衍澤光着腳點點他的小屁股,“去寫作業,寫完作業才能看動畫片。”
“哎喲,大叔好討厭啦!。開心小手拍開他的魔腳,不情不願的關上電視,拿過大書包裡的課本,攤在矮几上。
黎芷晴會心一笑,他卻突然側過臉來,對上她的笑容,有片刻的動容。
“笑什麼?”
“這小東西很聽你的話。”黎芷晴回答,探手,“把東西給我吧,我收拾一下,就給你們做飯。”
“我提到廚房。”東西實在是太多,她提起來應該會很吃力吧!
顧衍澤將東西送到廚房,黎芷晴從堆滿東西的購物袋裡,翻出新買的圍裙。
邊替自己圍上,邊轉向還立在一邊的顧衍澤,“你先出去吧,一會很重的油煙味。”
顧衍澤沒有吭聲,反而探手到她脖頸後,溫熱的手掌取代了她正有些吃力系着圍裙結的手。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的劃過她脖頸間雪白的肌膚。
暖暖的溫度,讓她隱隱顫慄,緊張得連呼吸都幾乎屏住了。
繫好圍裙之後,看了她一眼,顧衍澤就轉身出去了。
廚房裡,獨獨留下黎芷晴一個人。
她收拾東西的手,微微停頓了下。探到脖子後,輕撫了撫。
那裡,彷彿還殘留着屬於他掌心的溫度。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像,沒有以前那樣厭惡自己。
雖然看不懂他的感情,但是,這一點,多少還是讓黎芷晴覺得欣慰。揚起脣,她將購物袋裡的東西仔細收拾出來,嫺熟的洗菜切菜。
即使只是做着最簡單的家務事,但只要一想到廚房外有兩個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在等着她,她就覺得有種莫名的感動充斥着她的心。
第一次,發覺……下廚,原來是件這麼幸福的事……
於是,她做得更加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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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這寫的什麼亂七八糟?重新寫。”顧衍澤看着那本子上的歪歪扭扭,眉頭皺成了‘川’字。
這小鬼到底是什麼基因啊?怎麼寫字這麼難看?
“嗚嗚,大叔,你欺負人家!”小東西丟下筆,好想罷工。
“什麼欺負,這叫要求嚴格,不要以爲可以矇混過關!”筆又被重新塞進了那隻小手裡。
“可是……”開心睜大無辜的眸子,瞅着他。
人家才5歲好不好?壞大叔,怎麼能用大人的標準要求人家嘛!
“沒有可是。”完全不被他打動,繼續充當嚴父。
“唔——”突然,一聲低呼,從廚房裡傳來。
“阿姨?”開心藉機丟下鉛筆,卻發現身邊有人比自己更快,不但已經起身,還以飛速衝了出去。
哇,看來大叔真的比開心好着急咧!
小傢伙便不再動,悠哉悠哉的趴在矮几上,看着那急速消失在廚房的身影,小嘴都咧到了耳後。
嘖嘖……看來離認祖歸宗這一天不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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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還不太熟悉廚房,黎芷晴被突然竄起來的火苗燙到。
“好燙……好燙……”她捏着耳朵,燙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在廚房裡直跳腳。
顧衍澤推開門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一幕——她圍着小兔子圍裙,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着,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
但此刻……他根本無心欣賞,只是一下子抓住她,掰開她的手,“是不是燙到哪了?”
黎芷晴這才注意到他,“你怎麼進來了?”
顧衍澤點了點她右手食指,“這裡?”
“哧……”黎芷晴痛得冷抽口氣,手縮了一下。
他卻執拗的抓着,把她拉到琉璃臺,打開水,讓冷水順着她紅腫的食指沖刷下來,“黎芷晴,你不是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燙到手還抓耳朵,不知道要用冷水衝嗎?”
他臉色鐵青,這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黎芷晴有些怔忡的看着他緊繃的側臉。
他,似乎是在生氣。
“笨蛋!”他低罵了一句,微微側目,撞見她專注的視線。
他心跟着晃盪了下,一會,才抽回視線,問:“還痛不痛?”
嗓音,沒有剛剛的冷硬。臉色,也不由得緩和了不少。
“嗯,好一點了。”黎芷晴只覺得胸口軟軟的,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充得滿滿的。
他,在關心自己……
“先別做了,跟我出來。”關上水龍頭,不理會她的拒絕,他直接彎身牽住她另一個沒有受傷的手,拖着她走出廚房。
廳裡,開心下頷撐在鉛筆上,瞪大眼看着這一幕。不得了哦,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進步神速。
“小鬼,看什麼看?趕緊寫作業。”顧衍澤裝作兇巴巴的樣子瞪他。
“知道啦,惡魔大叔。”開心回了他一個鬼臉。
哼哼,要不是看在寧寧喜歡的份上,纔不理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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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顧衍澤比了比單人沙發,讓黎芷晴在廳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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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轉身拿了醫藥箱出來。
“其實沒那麼嚴重啦,一會就不痛了。”嘴上雖這麼說,但黎芷晴心裡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甜。
顧衍澤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徑自拿了個OK繃出來,抓過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替她貼上。
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不過卻也小心翼翼,似乎怕弄 痛了她。
“好了。”
黎芷晴看着被包好的手指,微微一笑,“謝謝。”
顧衍澤邊收拾箱子邊嘴硬的說:“不用太感動,我是不想耽誤了做飯的進程。好餓!”
黎芷晴盯着他,似乎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假。
他被看得很不自然,乾咳了一聲,“還發什麼呆?趕緊去做飯,不然小鬼要餓哭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黎芷晴還是開心的揚脣笑起來,站起身,“知道啦!”
“喂,黎芷晴!”看着她轉身進廚房,顧衍澤忍不住叫住她。
“嗯?”
“廚房裡,火別開那麼大。”忍不住叮囑,還不忘吐槽:“做了這麼多年的飯了,還會燙到手,真是笨得可以。”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被燙到,再等我20分鐘就能搞定了。”
吃過晚飯,黎芷晴收拾好,從廚房裡出來,便和顧衍澤道別。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開心一起回去。”
他從文件中擡起頭來,看一眼孩子,又看一眼她。
想說什麼,但最終合上文件,站起來,“我送你們回去。”
“啊?”送他們回去,那豈不是會穿幫?
黎芷晴正不知道該如何推卻,卻聽到他說:“反正你們順路,你們住一個小區。”
啊?
黎芷晴和開心對視一眼,纔想起之前在自己小區裡看到他的車……那天,是他送小東西回家?
“那我們走吧。”黎芷晴幫着開心收拾書包。
顧衍澤抓過矮几上的鑰匙,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後面一直有輛車悄然跟上了他們。
“好了,我送你們上去,順便去拜訪一下小鬼你口中的媽咪。”顧衍澤將車停靠在小區門口。
“現在都這麼晚了,我的媽咪都睡了啊。”開心大眼兒一轉,直接拒絕他的提議。
“那你先走,我送開心回去就好。”黎芷晴和顧衍澤道別。
顧衍澤看了眼身後的小區,路燈很多,不至於有危險。
於是,這才點頭,“嗯,那我走了,明天一早我讓陳助理過來接你。”
“嗯,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黎芷晴溫柔的叮囑。
看着他的車消失在路燈下,黎芷晴才長鬆口氣。
“寶貝,接近大叔是不是是你這孩子早就預謀好的?”黎芷晴叉着腰,裝作生氣的樣子興師問罪。
“也不算早有預謀啦!”開心晃晃小腦袋,“不過,大叔要是能當開心的爹地當然是件美事咯,媽咪你不是很喜歡大叔嗎?”
黎芷晴有些窘迫的乾咳一聲,“誰……告訴你我喜歡大叔了?”
“媽咪不能否認哦,開心雖然是小孩子,不過還是看得出來啦。放心吧,以後開心少去打擾你們,讓你們好好過二人世界,不過,不要太開心就忘了人家哦。”
“還二人世界,”黎芷晴脣角抽搐,“你這孩子,哪裡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乾媽教人家的咯!”開心咧開大嘴笑眯眯的說着。
黎芷晴頭痛的撫額,又是安以蘭那邪教出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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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站在小區門口談得不亦樂乎,全然沒有注意到,有個迷你攝像機恰巧將這一幕全收進機器裡。
“沒想到她竟然有了這麼大一個兒子。”於曼柔的助理驚愕的捂着脣。
於曼柔卻因爲這個發現而興奮,“這種帶着拖油瓶的女人,還想得到澤?果然不是個什麼好女人,才這麼一丁點大的兒子竟然就這麼深的心機,竟然知道去接近澤。”
看着母子倆牽手走了,於曼柔才收起機器,吩咐助理:“我們也走吧,幸好你有隨身攜帶攝像機記錄我行程的喜好。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還怎麼勾引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