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待是唯一退路(5)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命運將我們的兩頭拉直,相互平行而行,或許,再也不會有交錯的時光了。

誰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已經徹底忘了,世界上有一個人,我愛如生命。

歲月經久,忘不忘得了,不是我說了算,就好像今天的夜空,漂不漂亮,因人而異。

正午的陽光很猛烈,店裡開了空調才能將這個夏天的燥熱消減。

我唯一不喜歡陽朔的,就是它的夏天,是我所不習慣的燥熱。不是因爲我討厭熱,而是因爲我討厭空調,我討厭那種手冷腳冷的感覺,討厭那種口乾脣燥的難受,就好像,被人逼入了一個難以走出來的困境一樣。

可是,這樣熱的天氣,我不能因爲自己的討厭,而去委屈我的員工,還有我的客人,所以,就只能委屈我自己。

這個時候的客人很少,諾諾和邱爽在聊着小女生的事情,偶爾能聽到她們的聲音,多數都是在說那家店那家店的衣服很好看,或者哪裡哪裡的奶茶很好喝。小凌正在向培傑學習怎麼能把那雞蛋打到能夠粘住鍋底而不會在倒轉鍋口的時候掉下來。窗口的一個雙卡坐的位置上有一對情侶在聊着天。二樓轉角的一個位置上坐着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着明天要去哪裡哪裡,看來是來旅行的。

我轉身看了看日曆,才發現,日月如梭,真的很多,時間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七月末了,很多學生都已經進入了假期了。

門口的風鈴偶爾發出清脆你的嗓音,我託着腮,看着落地窗外那頂着正午陽光的熾熱在西街行走的三三兩兩遊客,真的很佩服他們的毅力,那樣猛烈的太陽,還能有那樣的興致。

我習慣了午睡,這個時候,眼皮已經耷拉下來,昏昏沉沉之間,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店裡的聲音越來越多,我知道,客人越來越多了,連忙醒來,看到諾諾她們已經開始了忙碌,小凌也回到了收銀臺工作,大概只有我一個人,膽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店裡面睡午覺,還一睡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我將面前喝剩的奶茶端進了廚房,洗乾淨杯子,上二樓看看狀況。

下樓的時候遇到了趙笙,他看着我淺淺地笑了笑:“好久不見。”

我點了點頭,也笑道:“好久不見。”

其實,我們也就那一次見過面,到現在已經有將近二十天的時間沒有見了。

他似乎有些疲倦,擡眼看了看我,在我左手邊的雙人位置坐了下來,摘下了架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露出好看的桃花眼,擡頭對我挑了挑眉:“能坐下來和我聊聊嗎?”

我看了看店裡的情況,雖然客人不少,可是自從邱爽來了之後,她們還算能夠應付下來,我猜想他一定有心事,也就不拘束,笑了笑:“我的榮幸。”

他笑了笑,點了一杯拿鐵。

我要了一杯卡布奇諾,指腹放在那杯沿一圈圈地摩挲着,等待着他的開口。

“能夠說說,‘終程’這個店名的由來嗎?”他說話的時候總是輕輕的,很是溫和,就好像那春日裡的暖

風一樣,即使再突兀的問題經由他的口,我也不覺得不妥。

對於他問到這個問題,我並不覺得有什麼,這些日子,這個問題被很多人問過。其實我早就料到要面多這麼多人的疑惑,畢竟一家咖啡店,這麼一個的名字,沒有情調、沒有風情,但凡來過的人都會疑惑,爲什麼起了“終程”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名字。

我擡起杯子,抿了口卡布奇諾,對他笑了笑:“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嘴角突然咧開,笑容有些大,“問吧。”

“我想知道我問你是不是來這兒旅行的,你說,算是吧。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於這一點,我確實是有些好奇,趙笙給我的感覺,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開心,或者,就像我一樣。

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右手的手指微微曲起,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我在B市工作,但是一個月我會過來這邊住幾天。”

我皺了皺眉,不得不說,他的解釋很吸引我,“是因爲有親戚在這邊嗎?”

他突然向我眨了眨眼,不同於以往的謙遜,多了幾份頑劣,“你只是說讓我回答你一個問題,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了,我想你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笑了笑,對此有些無奈:“我愛上一個男人,他叫顧默,他是我的鐘嫚終程。我希望在‘終程’等到他的到來。”

他似乎對於我的這個答案並不怎麼驚訝,或者說早就料到了,只是笑了笑。

我擡起頭看着他,對他挑了挑眉:“那你能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了嗎?”

“不是因爲有親戚在這邊,我也在這邊等一個人,等一個我愛的女人。”

趙笙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始終含笑,可是我卻看到了他眼底裡的落寞,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我當初沒有拒絕這個男人的請求。因爲感覺告訴我,我們是同一類人。

或許我們都是在找那樣的一個人,來堅持自己繼續下去的決心,如今,我們都找到了。

我抿了抿脣,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你等了多久了?”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回答我:“三年。”

我點了點頭,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幸運,我只是等待了四個月,而他,卻等了三年的時間。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我想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離開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衝動,不禁喊了他一聲:“趙笙。”

趙笙站在門口,頭頂上的風鈴微微而動,聲音清脆入耳,他卻始終笑容淺淺,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陽光打在他的身後布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陰影。

我對他笑了笑:“你會幸福的。”

他點了點頭,眉眼上揚,伸手隔空摸了摸我的頭髮,“你也會的。”

清淺的聲音漸漸地融入夕陽的溫暖中,他轉身離開,留給了我一身落寞的背影,高大的身軀漸漸地融入人羣中。

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心底輕輕地補了一句:“謝謝你,趙

笙。”

是他給了我無上的勇氣,或許我迷茫過該不該放棄、甚至懷疑過值不值得,是他的三年告訴我,無論如何,都沒有什麼比起愛一個人更久遠的事情。

我希望,同樣的,我也能給他堅持的勇氣,或許再三年,他依舊等不來那個人,可是,我還是不希望他放棄。

不要放棄,去愛一個人的能力。

邱爽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旁,喚了我好幾聲我才聽到,我側了側身子,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剛剛在走神,怎麼了?”

她笑了笑,只是對我說了一聲:“嫚嫚姐,加油。”便笑着站在那兒,不言不語,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那麼地恬靜而美好。我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個好女孩。

我想,她應該是聽到了我和趙笙的話,那麼青澀的年紀,她或許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可是她卻揚起笑臉讓我加油。

我對她堅定地點了點頭:“恩,你也是。”

生活中的不如意太多了,哪怕是偶爾聽到那麼清淺的一句“加油”,卻足以讓人所有的信念都更加地堅定。

我感謝趙笙他的坦白和堅持,讓我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也感謝邱爽那一聲加油,讓我知道,無論怎麼樣,總會有人支持的。

我不是一個人走下去,我身邊還有人陪着,這不是一段孤單的旅程,只是這樣,卻已經溫暖如斯。

我轉身走出了店,拉開聲音對邱爽說道:“我先走了,麻煩你們了。”

諾諾她們探了頭出來,應承得愉快:“嫚嫚姐好走啊~!”

我笑了笑,走進了夕陽的餘韻中。

剩下來的霞光一片紅豔,落在行人的臉上,薰陶出一段段美麗的故事。

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六點,不早不晚,正好趕上了下班的人潮。

公交車站的人擠滿了整個等待的區域,翹首張望的人們焦急地等待着一趟載乘他們歸家的車輛。

年輕的姑娘握着手機,輕聲細語地和情人抱怨着等待過程中的漫長和擁擠。

這就是生活,那麼地真實,每一天都會重複的場景,周而復始,卻不是每一天都能有同樣的心境。

我不趕時間,不想和那些着急歸家的人去擁擠一輛小小的車廂。

其實,不過是因爲,他們有人等待,而等待我的,只有一間空蕩蕩的房子。站在裡面,就連寂寞都會被放大,我不忍這份愉悅的心情被破壞,我寧願浪費一點兒的時間來讓自己的輕快維持得更久一些。

車門打開,我直接跳下了車,時間走到了六點四十分的位置,路上的情侶甜蜜而行。

沒落在地平線下的太陽,仍然有不願意離去的霞光,將行人的影子在她們身後拉長。

我沐浴着這樣的一份最後的陽光,走在了歸家的路上。

不遠處的街燈初上,路上寂寂寥寥,偶爾擦肩而過的一兩個行人,也不會給予你任何的表情,就只是那樣面無表情地互相交錯走遠。

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修長,我們互相踩着陌生人的影子,漸漸地走向了一個不知如何的明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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