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番外

【癡漢的狗血告白錄】

離埃薩事件結束已經三個月時間, 奧森感覺自己怎麼都回不到以前那種無憂無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瀟灑狀態。

對白簡的癡迷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怎麼都找不準場合向對方正經表達自己的心情。

倒不是真沒時機,最重要的是——

他慫。

說實在的, 對他奧森來講, 還從來沒有過什麼人讓他這麼上心過。

一向我行我素的他從未在意過別人的看法, 但白簡對他的一句評價能讓他想幾個星期, 對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成了他關注的焦點。

對於這樣反常的自己, 奧森也覺得相當苦惱,以至於有段時間爲了說服自己白簡根本不算什麼,他故意給那個高冷的男人擺臉子看, 但對方卻彷彿沒注意到他般繼續着平靜而穩重的人生。

——奧森不得不承認,他相當挫敗。

再加上克蘿拉那死丫頭時不時添油加醋地跟他表示白簡壓根不可能喜歡上他這種吊兒郎當不上檔次的臭乞丐, 奧森還真是有那麼一瞬的自信危機。

顯然是不熟悉這種糾結的心態, 異常煩躁的奧森終於決定在某一日親自造訪白簡的啓躍工具店, 不過在門口看到白簡時,他注意到對方正在跟兩個少年談話。

其中一個少年奧森見過, 他記得那孩子是白簡的弟弟,應該是叫白啓躍。

至於剩下的那個,奧森看着面生,也沒刻意去認,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奧森已經駕駛到工具店門口白簡似乎都沒注意到他, 只是相當認真地跟那兩個少年在談話。

待奧森收了風摩走近了, 白簡才注意到有新人來訪。

“唷。”注意到白簡視線掃過來, 奧森瞬間感覺心臟一顫, 不過急忙用一個慵懶而淡定的招呼語掩飾過去, 心下還在那兒捏了把汗。

“那,簡哥, 我就先走了。”那陌生少年衝白簡點了點頭,手中似乎還拿着白簡遞給他的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其實你真的不用幫我了,現在我有在打工,錢都週轉的過來,能養活自己。”

點了點頭,白簡道:“你先用着,不夠了再說。”

再次感激地跟白簡抿了抿脣,那少年轉身走到工具店門口一個普通飛行器前跨上,小心翼翼地開啓發動機,隨後駕駛着遠去。

目送那少年離開,白簡轉頭跟白啓躍又囑咐了兩句,打發對方進了屋,隨後重新望向奧森:“有事麼?”

直勾勾地盯着白簡,奧森一時有些移不開視線。

不解地看着奧森,白簡皺眉等了一會兒,直到第二次詢問出聲,他才聽到對面男人說:“呃,嗯,其實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剛纔路過,所以過來看看。”

並未察覺奧森的不自在,白簡會意地點了點頭,道:“你是準備換新風摩?”

聞言,愣了一下,奧森急忙開口:“哦,可以啊。”

不知道對方這不確定的口吻是什麼意思,白簡看了對方一會兒,轉頭朝店內揚了揚下巴,道:“那就先進來看看有什麼感興趣的型號。”說完,白簡頭也沒回便進了店。

奧森又在原地平穩了一下情緒,才邁步進了啓躍工具店。

對方店內的佈局跟任恆淵他們描述的無差,奧森裝模作樣地在一堆展示風摩前磨蹭了好一會兒,直到白簡走過來向他詢問有沒有滿意的時,他才尷尬道:“其實吧,今兒我來……不是來選風摩。”

聽到這兒,白簡難得地看了他一眼,耐心道:“不是風摩?普通飛行器麼?”

“不是。”不知爲何,一向渴望得到白簡視線關注的奧森,這會兒真被對方視線籠罩,又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勉強移開視線,“我吧,其實一直很好奇你們組裝師的日常生活是啥樣。”

聽對方說完,白簡臉上表情變了變。

不過消化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倒是沒拒絕的意思,開口:“沒什麼特別的,也就是精修一些材料來組裝罷了。”轉頭望了眼自己的裡間工作室,他道,“你要不閒無聊,可以過來幫忙。”

一聽白簡主動提議了,奧森立刻像得到糖果的孩童點頭答應。

於是本來帶着一肚子心事的奧森同志開始了一整天幫助白簡打磨材料和預備組裝器械的苦工。

中途白簡數次讓他休息,但爲了在對方面前表現自己的英勇強健,逞能的奧森始終沒休息。

傍晚時分,感覺胳膊已經揮不動的奧森心情既挫敗又無奈,但轉身看到白簡那對他頗爲認可的臉,他又感覺自己這一天苦工沒白出。

能看出奧森這一路上確實使出全力在幫忙,白簡最後看着那個坐在門邊透明椅子上幾乎無法動彈的男人,拿了個放鬆肌肉的儀器到對方身前,算是自己給對方的一點補償:“你今天干了不少活,辛苦了,幫了我不少忙。”

看着對方遞過來的儀器,奧森愣了愣。

“這是舒緩肌肉痠痛的。”白簡瞅着奧森不斷揉着肩膀的動作,走過去將那儀器貼到對方肩膀上,“把這個貼一會兒會好點。”說完,他幫奧森調整好儀器,拍了拍奧森肩膀,準備轉身離開。

不過從頭到尾都盯着白簡面頰看的奧森顯然沒聽到他說了什麼,見白簡要轉身離開,奧森本能地便伸手拽住了白簡手腕。

動作瞬間一滯,表情平淡的白簡皺了下眉,轉頭重新望向奧森。

傻乎乎像個冰凍人一樣盯了白簡得有足足5秒鐘,奧森才觸電般鬆了手,清了清嗓子,搖頭道:“呃,沒事了。”

不確定地在原地看了奧森一會兒,白簡有點看不懂對方臉上那不自在的表情。

但並未深究什麼,他跟對方說了句“今天的事謝了”,便轉身返回了自己的裡間工作室。

坐在椅子上可憐巴巴地目送白簡進了屋,奧森先前緊張的情緒瞬間垮下。

之前自己還有資本糊弄自己說對這男人沒興趣,但當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徹底確定——

自己絕對是栽這面癱手上了。

又在外廳孤零零地坐了一會兒,奧森終於嘆了口氣,走到白簡裡間工作室通知對方自己準備撤了後才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奧森越想越惱火——

倒不是對白簡,是對突然腦子不會打轉的自己感到異常失望。

於是糾結了一路,在離家門口還有三條街時,他給某人撥了電話。

對方接起時,奧森恢復了正常口吻,開口便道:“喂,死蘿蔔,你幹麼呢?”

電話那頭的克蘿拉聽到是奧森聲線,咂了咂嘴,道:“臭乞丐,你沒事別老打電話騷擾我。”

“你那個,這會兒有事兒麼?”奧森伸手蹭了蹭鼻翼,語氣稍微收斂了些。

“本姑娘正準備出去吃大餐,咋啦?需要俺賞飯啊?”

“滾。”奧森一臉黑線,不過想了想自己給對方打電話的緣由,也知道這丫頭聽了自己要說的話後可能的反應,奧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決定豁出去了,“我有正經事情要談。”

很少聽奧森這種鄭重語氣,克蘿拉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啊?正經事?你能有什麼正經事?”

奧森陰沉地翻了個白眼:“你到底聽不聽。”

知道對方似乎真惱了,克蘿拉哈哈一笑,一邊控制着鼻息一邊道:“好啦好啦,我不鬧了,你說吧,我聽着呢。”

這邊奧森又進入便秘狀態,半天吭唧不出一個字。

耐心等了一會兒,克蘿拉道:“喂,大哥,我可沒一整天時間等你啊,說不說嘛。”

“我想追白簡。”奧森乾脆說了。

克蘿拉反應了一下,哧了一聲:“噗,這又不是新鮮事。你第一天認識簡哥開始不就叫囂着要追人家?”回想着當時奧森的臭屁模樣,克蘿拉搖頭道,“當時還不知道誰說的什麼‘以後他就是我的人啦’之類的。”

奧森:“……”

吐槽完畢,克蘿拉見對面奧森罕見地沒反嗆回來,忍不住又道:“喂,你是怎麼,認真了?”

“……”

“靠,有意思……”又等了一會兒,克蘿拉道,“你是真準備正經追了?”

“你廢話。”奧森不悅道。

“之前,我確實算是跟你開玩笑地說了挺重的話,不過也算是真話啦……”克蘿拉這回感覺稍顯尷尬,“——簡哥真的不是談戀愛的類型。”

“他是人對吧。”奧森不死心。

“呵呵。”克蘿拉翻白眼。

“只要他是人,他就是談戀愛的類型。”

“歪理邪說。”克蘿拉擡槓。

“我就想知道該怎麼讓他喜歡我。”奧森感覺這話說出來都丟面兒,但不知爲何,事關白簡,他覺得自己那點面子算不了什麼。

奧森這話落下,克蘿拉那邊似乎是思考了好一會兒。

耐心等着,奧森乾脆把風摩在街邊停下,居然莫名覺得有點緊張。

半晌,克蘿拉終於重新開口:“你有缺點的,知道不?你那些缺點啊,平常人都很難接受,簡哥就更別說了。”

“缺點?”奧森皺眉,“你倒是說說都啥缺點?”

這回彷彿是考試遇到準備過的題目,克蘿拉瞬間精神一振,激動道:“臥槽你確定要聽?”

“說。”

“你啊,自大,自戀,沒教養,沒眼色,自以爲是,固執,賤,沒品味,沒——”

“這他媽是你對我的印象吧!”奧森惡狠狠地打斷克蘿拉。

清了下嗓子,克蘿拉淡定地接上:“不分場合爆粗口,沒禮貌,沒邏輯,情商不高,愛搞……”

“行了行了行了。”煩躁地咂嘴打斷克蘿拉,奧森伸手捏了捏眉心,乾脆在街邊蹲下了。

平靜了一下情緒,他語氣掩飾不住地有股喪意:“你意思是我壓根別想唄。”

本以爲克蘿拉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不過克蘿拉那邊卻沒回應。

等了一會兒,奧森聽到那丫頭鄭重道:“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頓了頓,她解釋,“你想追簡哥,首先得先讓簡哥注意到你。就你現在的情況,簡哥最多把你當隊友,懂了吧?”

“注意到我?”奧森回想着自己以前在白簡面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明白如果那些出格的事情還不能引起對方注意,還有什麼其他事情能幫上忙,“怎麼注意?”

“……”

**

奧森等了克蘿拉大概20分鐘。

最開始他不明白那丫頭那些話到底是何用意,但十幾分鍾後對方帶他到一家理髮店門口時,奧森終於意識到對方想對他做的事情。

雖然奧森百般抗議改變外型這主意,但克蘿拉表示就他現在這種吊兒郎當的洗剪吹乞丐模樣,能入白簡法眼纔是活見鬼。

知道這種make-over的效果,奧森本還想說點什麼,但都被克蘿拉那種自信眼光抵回去。

她表示身爲女生最瞭解的就是男人穿什麼比較帥,能吸引人,奧森雖然聽得半信半疑,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丫頭比他自己懂時尚風向。

於是折騰到將近午夜,克蘿拉望着面前那改頭換面的奧森,滿意地笑了起來。

說實話,當奧森那一頭亂髮被剪去,換上一身得體着裝時,她不得不承認確實有被對方驚豔到——

那個先前看上去邋遢慵懶的乞丐這會兒已經出落得像個幹練帥氣的成熟男性,克蘿拉開始爲自己的“手藝”感到驕傲。

不過奧森先生很顯然沒看出來這有什麼美的:“——你讓我穿這個去見他?”

“有什麼問題嗎?”克蘿拉笑眯眯。

“這特麼也太裝了。”奧森扯了扯自己那上衣立起的領口,一陣尷尬,“一點都不像我。”

“忍一忍好不好?”克蘿拉道,“信我,如果你穿這個去,肯定能讓簡哥注意到你。”

“你不是說他只跟機器談戀愛麼。”奧森挖苦。

“不是那個讓他‘注意到’,是讓他注意到你身上的變化。”克蘿拉激動道,“肯定能行的。”

半信半疑的奧森雖然有很多話想反駁,但他知道按自己的方法很顯然沒辦法讓白簡感興趣,於是他只能勉爲其難地表示用克蘿拉的方法試試。

當天晚上,克蘿拉自個兒倒是喜滋滋回家了,奧森卻輾轉反側了一整晚,次日纔在克蘿拉的慫恿下給白簡發了個邀約吃飯的視連接。

因爲懼怕白簡拒絕,奧森還專門提起先前兩人在參加世警準備抓捕埃薩組織期間,對方答應他的那場飯局。

“可以。”白簡的回答與當時如出一轍。

雖然很想從對方嘴裡聽些有情緒的話,但奧森表示能聽到對方同意便已經感覺很滿足。

當天去赴飯局時,奧森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

他知道也許白簡壓根沒把這當什麼重要的事情,但對他來說,這次飯局確實很不一樣。

事前克蘿拉又給他打了不少氣,但奧森感覺自己的神經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不知道該怎麼進一步瞭解白簡,奧森能想到的方法只有直接向對方告白。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磨合,也不知道該怎麼細水長流,更不會什麼黏膩戳心的情話,他的字典裡就只有順着心意走,直截了當,不繞圈子。

在某家餐廳跟白簡見面時,奧森確實捕捉到了白簡眸中一閃而過的意外——

對方確實如克蘿拉所說,很難不注意到他外貌上的變化。

當白簡鎮定地打量奧森時,奧森感覺猶如接受激光掃射般,有種說不出的窘迫感。

“嗯?”臉上雖然沒表現什麼情緒,但白簡明顯是頗有興趣,“換風格了?”

“嗯。”伸手抓了下頭,奧森道,“長髮有點難洗。”

白簡抿了下脣,沒說什麼轉身邁入餐廳。

注視着對方背影,奧森挫敗地狠狠閉眼——

長髮有點難洗?????

奧森,你他媽是真詞窮了吧。

又在飯廳外跟殭屍一樣立了一會兒,奧森才緩步邁入,想着克蘿拉的告誡控制着步速,“優雅而不失禮儀”地抵達他們的餐位落座。

點餐和上菜時間奧森感覺異常難耐。

對面白簡看上去表情淡然若水,該點點,該吃吃,沒有絲毫停頓。

奧森知道,用克蘿拉的話——對方只把他當個普通隊友,吃飯什麼的,壓根沒進入對方警戒線。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白簡覺察到他的意圖……還會來跟他吃飯麼?

這麼想着,奧森垂眸看着餐盤裡的飯菜,一時之間沒了胃口。

白簡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只是安靜地夾菜,似乎全然沒注意到奧森的情緒。

忍不住那麼觀察了白簡一陣子,奧森忽的有些明白克蘿拉的意思了——

白簡雖然是個男人,但對吃飯的細節也相當注意,盤子上的飯菜被對方撥弄地整整齊齊,沒有絲毫多餘的飯食落在桌面,那不聲不響的樣子莫名讓奧森感覺胸膛有些發燙。

就那麼觀察了對方一會兒,奧森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說了兩人落座後的第一句對話:“白簡……”

手中餐具停了停,白簡擡眸望了眼奧森——

那眼神如止水,似乎無論奧森如何撥弄都起不了一絲波瀾。

“我有話……想跟你說。”捏着筷子的手收了收,奧森琢磨了一下,感覺有些挫敗——

他從來都不是那個喜歡把心剝出來遞給別人的人——

如果要形容自己的風格,他一向喜歡強行扒開別人胸膛,掏出別人的心收在自己手掌。

不過,白簡不一樣。

他不想強迫對方。

聽到這兒,白簡整個人稍微直了直身體,點頭:“你講。”

總感覺自己對白簡的情緒已經燒到沸點,但對方說不定對自己連常溫都沒有,奧森就忍不住一陣糾結。

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知道自己沒了退路,只能硬着頭皮說了一句:“我,呃,喜歡你。”

話音落下,他聽着自己那小心翼翼生怕別人把自己心臟擠碎的可憐聲音都感覺意外。

——這特麼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麼?

對面白簡難得眸子裡滑過一抹動容。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對方恢復了先前的表情,視線重新落在面前的餐盤上。

奧森捏着筷子,始終不敢看白簡的臉,幾乎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滿脊背的汗。

覺得至少得過去了幾個世紀,對面白簡纔開口。

“抱歉。”

並沒發表其他觀點,白簡這簡短的一句話,就生然讓奧森有種眼前一黑的感受。

——雖然克蘿拉早就給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聽對方說出來,那種衝擊感還是十分不一樣。

很想像以前那樣裝出一副沒受打擊的樣子大大咧咧說兩句,但奧森垂着腦袋看着餐盤,臉上掩飾不住地盤旋着失落。

對面白簡沒有再動筷子的意思。

奧森一直沒看對方。

“你請我吃飯,是因爲這個麼?”

白簡的聲音。

感覺心上壓了塊巨石,奧森反應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

之後,奧森再沒聽到白簡動筷子。

不知道對方在幹什麼,奧森動了動喉結,努力將心下的沉悶壓下,尋了個沒頭沒尾的話題開口:“以前估計不少人跟你告白吧。”

“爲什麼這麼想?”白簡的聲音裡還是沒有波瀾。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算不算是引起了白簡注意,奧森苦笑了一下:“你——”

很優秀啊。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頓了頓,嘆了口氣。

“不是。”白簡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第一個。”

聽到這裡,奧森意外地皺了皺眉。

半晌,他緩緩擡起頭,注意到白簡視線毫無遮攔地一直盯着他。

和奧森對視了一會兒,白簡簡短道:“我不擅長情感的東西,所以抱歉。”

“……”奧森視線戀戀不捨地捕捉着白簡的眼眸,竭盡全力地想牽出對方隱藏的情緒。

“優秀的人有很多。”白簡道,“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對方的話相當直白。

奧森感覺自己有錯覺被刀刃貫穿。

“這頓飯我請你。”白簡重新拿起了筷子,“今天的事情,抱歉了。”

白簡這句宣佈性的話語說下後,奧森感覺後面經歷的事情都開始變得相當模糊,只知道兩人默不作聲地吃完了一頓相當尷尬的飯,隨後駕駛風摩在道路口分道揚鑣。

奧森駕駛着風摩沒騎多遠,就在街角天頂停下,孤零零地一個人蹲了好一會兒。

直到克蘿拉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奧森才疲憊開口:“他拒絕了。”

“額。”雖然意料之中,但奧森這異常陰沉的口吻還是刺激到了克蘿拉,“你沒事吧?”

“沒事啊。”奧森苦笑道,“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被拒絕了麼。很正常。”

“他……怎麼說的啊?”克蘿拉小心翼翼地問。

“就說別讓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奧森暗淡道,“他說他不擅長情感的東西。”

“額……”克蘿拉感覺沒在場的自己都有種扎心感,乾澀道,“還真直白啊……”

“哈。”奧森長長嘆了口氣,“這就是他啊,絕對不會玩曖昧。”

克蘿拉後面再沒說什麼,雖然她很想再詢問奧森下一步的打算,但那個失落的男人顯然沒什麼心情討論。

“對不起啊……”克蘿拉到最後感覺相當自責,“如果我不給你這種錯誤的希望,你也不用經歷這種事情。”

“跟你沒關係。”奧森長長呼出一口氣,“是我自己喜歡而已。”

“那你……”

“死丫頭幹你的事情去吧,別八卦了,我掛了。”

說完,沒再等克蘿拉回應,奧森徑直收了線。

蹲在原地,奧森看着街角邊玻璃幕上反射着自己那幹練乾淨的模樣,忍不住苦笑一聲——

自己到底是在幹什麼?

伸手將一頭髮梢揉亂,奧森又在原地蹲了一會兒才轉身駕車離開。

接下來的四個月時間,奧森每天都堅持去白簡的工具店幫忙。

最開始白簡還很意外,但因爲奧森每天都去,即便是有重要風摩賽訓練,對方也堅持結束訓練後來幫忙,白簡漸漸明白了這個男人的認真度。

除了克蘿拉以外,隊裡的人都不知道奧森突然轉變性情的原因。

以前的對方口無遮攔且目中無人,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衆人意識到奧森不會再亂插話,也不會再諷刺人,行爲上開始變得異常收斂,也比以前顯得謙卑不少。

最開始任恆淵還以爲對方有了什麼心理問題,但幾次找對方討論,奧森看上去都還應對自如,完全沒有什麼可疑的抑鬱傾向。

那段說濃烈也不算濃烈的情緒就那麼被奧森三言兩語埋在了心底。

他本以爲這段情緒可以很簡單地被自己拋在腦後,但某天在下訓後偶然聽到孟卿年跟任恆淵的一段對話,讓他禁不住心下還是有些震動。

“遺孤?對,教練您以前提過。”任恆淵的聲音,“我記得您當時說是艾德娜隊長的孩子?”

“是。”孟卿年聲音裡聽着像是溢滿無奈,“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孩子也長大了,小簡還是在幫他。”

“我其實還蠻好奇。”任恆淵道,“他跟他們隊長感情不錯麼,孩子都要他幫忙照顧。”

“感情不錯?”孟卿年心不在焉道,“以前隊裡傳過,小簡那孩子一直暗戀他們隊長,不過沒戳破罷了。”

“是麼?”任恆淵意外,“白簡他……喜歡過別人?”

“很難看出來對吧?”孟卿年說,“不過這都是傳聞而已,當事人沒承認過,誰也沒法下定論。”

“怪不得。”任恆淵嘆,“他到現在還照顧那孩子,原來是這個原因?”

“也許吧,而且——”

奧森沒再聽下去。

在角落裡立了一會兒,他轉身出了訓練場,發射了風摩,卻忽的不知該往哪裡飛行。

今天本應去白簡那兒幫忙,但不知爲何,聽到先前那段對話,他忽的有種說不出的憋悶情緒——居然有種委屈感。

往啓躍工具店騎行了一半,奧森半途折了回去,隨便找了個路邊酒吧便鑽了進去。

晚上克蘿拉接到奧森的全息視連接,但說話的人卻不是奧森。

克蘿拉聽着對面的陌生人抱怨,意識到奧森在人家酒吧發酒瘋。

無奈地跟對方連連說抱歉,克蘿拉火急火燎地趕到奧森所在的酒吧,廢了老勁將對方從酒吧扛出來。

“我說你要不要這樣啊。”克蘿拉側頭看着對方那爛醉的模樣,無奈道,“能不能選點建設性的方法發泄啊??”

奧森一條胳膊架在克蘿拉脖子上,側着頭醉醺醺道:“建設性?……哈,老子就是因爲聽了你的建設性方法才變成現在這個死樣子!”

“啊?”克蘿拉雖然知道醉鬼的話不能聽,但較真的她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對方,“啥啊?”

“不是你特麼慫恿老子去給白簡告白麼?”奧森酒後的樣子讓克蘿拉意識到這個男人平日的沉默表現只是一種不自主的壓抑。

“我慫恿你??”克蘿拉有種挫敗感,同時有股惱意,“都跟你說了簡哥不好追,你偏要追,那你不倒黴!”

“因爲……老子喜歡他……”奧森大舌頭,“當然要追!”

“要追就別怕被拒絕!”克蘿拉咬牙。

“我不怕!”奧森道,“他不喜歡老子沒關係……老子留在他身邊……”頓了頓,奧森忽的笑了笑,“老子留在他身邊就挺開心的……”

不知道對方怎麼發展成這種自我毀滅的樣子,克蘿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別胡說八道了行不行?再胡扯我就把簡哥叫來。”

“叫他?……”奧森噗哧一聲笑起來,幾乎要岔氣,“他纔不會來呢……”

“……”

“他說了不讓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奧森道,“我偏偏浪費了……他當然不會來……他纔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克蘿拉給白簡撥通了視連接。

注意到克蘿拉動作,奧森如八爪魚一樣撥弄着,百般阻撓對方動作。

“喂!別煩!”克蘿拉撥開奧森,但很快注意到那視連接已經顯示結束狀態。

愣了一下,她發現那視連接之前是被接通了十秒左右才掛斷。

皺眉,她猜想白簡可能接了視連接,但看到這邊的掙扎又切斷了鏈接。

“你看看你!”一邊責備奧森一邊盡力扛着對方往外面拖,克蘿拉嚎道,“瞎折騰啥啊!”

“別打……”奧森還在撥弄她的手。

“掛了掛了!”克蘿拉煩躁,“你煩不煩啊!我得找個人把你扛回去啊!難道你想讓隊長過來運你啊!”

“我不想回家……”奧森像個小屁孩一樣掛在克蘿拉身上,“我還能喝點……”

“滾吧!”克蘿拉用腦袋使勁撞了下奧森。

抽吸了一聲,奧森咧着脣罵罵咧咧又開始唸叨。

克蘿拉黑着臉在街邊折騰了一陣子,正準備給任恆淵打個電話,街道上方卻有個身影駕着風摩朝這邊下降。

最開始她心不在焉瞄了眼,但很快意外地撐起眉毛。

奧森吊在她肩膀上像個裝死屍的麻袋,克蘿拉費勁地提了提,盯着對面人影意外道:“……簡哥?”

沖剋蘿拉點了點頭,白簡看着那丫頭的小身板撐着奧森比對方高出不少的大塊頭,忍不住一陣皺眉,沉聲道:“我來吧。”

呆呆地看着白簡,克蘿拉怔了一下才點頭:“哦……”

並沒再說什麼,白簡走過去小心地順過奧森胳膊。

視野瞬間被帶高了些,暈乎乎的奧森立刻注意到了變化。

感覺“克蘿拉”的肩膀硬實了不少,也高出不少,奧森皺眉,閉着眼呢喃道:“喂,死蘿蔔……你他媽穿高跟鞋了?……”

白簡轉頭看了眼旁邊一臉尷尬的克蘿拉,道:“你回去吧,我把他送回去。”

“簡哥……”呲着牙,克蘿拉道,“他……平時不這樣的……好吧,其實跟平時也沒什麼太大不一樣……不過……”

“我知道。”簡單迴應,白簡架着奧森便往自己風摩去。

湊上去幫白簡把奧森弄上風摩,克蘿拉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想到這兩人之間尷尬的關係實在不適合自己再去插一腳,於是便也知趣地半途離開。

廢了一番力氣將奧森修長的身軀固定在後座,白簡啓動了渦輪,動作敏捷地跨上。

不過剛準備出發,他便感到後方奧森腦袋砸到了自己背上。

以爲對方的安全帶鬆了,白簡剛轉頭便聽到奧森那喃喃聲:“死蘿蔔……我不想回去……”

又重新檢查了一番,在確定奧森座位沒問題後,白簡駕駛了十五分鐘將對方先載去自己的工具店。

因爲從未去過奧森住所,白簡準備暫時把對方帶去自己工作間的私人臥房睡。

貼心地替對方鋪好了牀,白簡穩然地將奧森架到那牀上,正準備讓對方完全躺上,自己胳膊卻再次被對方硬生生扯住。

“死蘿蔔……”睜着一雙混沌的死魚眼,奧森幽幽道,“……你要去哪兒……”

並沒回答,白簡只是放緩動作,打算把自己胳膊重新抽回,不過不依不饒的奧森再次捉住他胳膊:“白簡不要老子……你他媽的也不要老子……”

動作一滯,白簡眉梢微微皺起。

就那麼任奧森拽了一會兒,白簡在對方牀邊坐了很久才清淺地嘆了口氣。

重新準備起身,奧森卻再次適時扯住他:“死蘿蔔……”

“我不是克蘿拉。”再沒有離開的意思,白簡坐在奧森牀邊,垂眸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聽了這話,視線模糊的奧森擰起眉梢,大大咧咧道:“胡說八道……”

白簡伸手探上奧森胳膊,輕緩地拍了拍。

似乎意識到這動作不像是克蘿拉的作爲,奧森搖了搖腦袋,望向白簡方向,總算是勉強辨識出了對方身份。

“白……”不可置信地,奧森搖頭晃腦地從牀上撐起來,拼命想把沉重的眼皮撐起來,“……簡?”

“嗯。”看着奧森,白簡沒動。

“……怎麼會……?”奧森臉上閃着茫然,“……怎麼是你……?”

“……”

“克蘿拉呢?……”

“她回去了。”

“哦……”垂了臉,奧森拽着白簡的手抽了抽。

“躺下睡吧。”白簡把手從奧森掌心抽出,探身過去準備撫着對方肩膀讓對方躺平。

不過才動作,奧森卻忽的一腦袋砸到白簡胸口,順便疲憊地伸手一點點緩慢地環住白簡身軀收緊。

“……”瞬間停滯動作,白簡垂眸看着懷裡的奧森。

“你怎樣才能注意到我?啊?……”聲音嘶啞而陰沉地,奧森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

“……”

“對……”奧森又蹭了蹭白簡胸膛,“我是挺……討人厭的……”

“……”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

“可我……”奧森苦笑了一聲,“是想讓你……注意到我啊……”

白簡忽的感覺胸口一陣濡溼,他垂眸檢查了一下,意識到耍酒瘋的奧森同志正在流淚。

就那麼沉默地坐着,聽着對方苦楚的發泄,許久後,他才無聲地再次嘆了口氣。

“你從來都不正眼看我……”

“……”

“你從來都不注意我……”

“……”

“你從來都不……在乎我……”

從白簡胸口一點點撐起來,奧森睡眼朦朧地瞅着他,道:“可是老子就是犯賤……喜歡你……”

“……”

“你爲什麼不看我……?”奧森笨拙地伸手探上白簡臉龐,硬生生地包住,“……我想你看我……”

根本沒法轉頭,白簡無奈。

“你看啊……”奧森聲音裡幾乎灌着撒嬌的意味,“……你從來不會看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擅長這種東西?”白簡皺眉道。

“說過……”奧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因爲你喜歡別人……對吧?”

聽到這兒,白簡一愣,有些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歡別人……”奧森閉着眼,自顧自說上了,“……你喜歡你們艾德娜的隊長……對吧?”

“……”

“我知道……你喜歡他……”

“那你錯了。”白簡平和道。

“不可能……”奧森道,“要是不喜歡……你沒必要那麼認真地對他的孩子……”

“我承諾過他會照顧好他的孩子。”雖然不知道奧森是怎麼知道他以前的事情的,但白簡表示還是有必要澄清,“僅此而已。”

“所以……你就是純粹討厭我……對吧?……”

白簡皺了下眉,不置可否。

“可如果……你討厭我,你爲什麼……今天要來接我?……”

“……”

“你爲什麼要來……啊?”

“……”

“你對我也是稍微有點動心的……對吧?……”

“睡吧。”白簡伸手想將奧森攀着自己的胳膊拉開,但對方始終沒鬆手。

“回答我……白簡……”

“……”

“你爲什麼要來接我?……”

“睡。”

“回答我!!”

“……”

“白簡!”奧森彆扭道,“說!”

這兇狠的一句話剛落下,奧森便撲到白簡身上將那個沉默的男人壓倒在身下。

尚未等白簡反應,他便像野獸般瘋狂湊上去噬咬起白簡嘴脣,野蠻地撬開對方牙關,幾乎成功吮吸到了白簡舌尖。

不過這發情般的瘋狂舉動只持續了不到3秒,他便被白簡伸手掀開。

像塊破布般完全沒有抵抗力,奧森翻倒在牀上,面頰朝下,雙手扯着被褥,一副羞恥而痛苦的樣子。

脣畔被對方蹂|躪地發紅,一股子痛意隱隱鑽上,白簡伸手蹭了下脣角,意識到自己被對方咬破了皮。

就那麼無言地坐在牀邊,他皺眉看着再沒動彈的奧森,表情複雜地起了身。

“白簡……”

準備轉身離開前,他聽到奧森那絕望而沉悶的聲線。

腳步頓下,白簡閉眸。

“明天……我去金葉大廈的天台等你……”

“……”

“如果你來,我就當你在乎過我……如果你不來,我……”繼續把臉蒙在被子裡,奧森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會再用這種事情騷擾你……”

白簡在原地立了一會兒。

他能聽到奧森那紊亂而沉重的呼吸聲。

最終,他還是沒回應什麼,徑直走出了私人臥室。

在牀上趴了好一會兒,奧森變換了個動作,側身扯過被子抱住。

在意識到平時白簡就睡這張牀時,他下意識將那被子抱緊,暈暈乎乎進了夢鄉。

**

次日,奧森醒來的時候意識到整個啓躍工具店都不見白簡蹤影。

心情頹喪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那亂糟糟的着裝,他頂着一頭雞窩,因爲宿醉而頭痛欲裂。

晃晃悠悠地蹭着眼,他整理了一下打算回去,但剛出門又回想起前一晚自己對白簡的越軌行爲。

瞬間一陣窘迫襲來——

他幾乎可以確定已經踩到了白簡底線。

那傢伙此刻不想見他估計也是情理之中。

奧森迷迷糊糊記得他們二人的約定,但他幾乎已經篤定白簡不會去。

也不知着了什麼魔,一大早連飯也沒吃,丟魂的奧森便駕着風摩去了金葉大廈頂樓吹風。

日曬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八點,白簡都沒出現。

餓得雙眼發直的奧森早就心如死水。

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喜歡自虐,他瞅着自己腕錶,非要等到午夜12點纔算罷休。

呆呆坐在那天頂臺上,奧森瞅着自己腕錶的秒數,一點點數着。

直到時間最終跳到0:01,他才苦笑着點了點頭,一邊咳嗽着一邊喃喃着起身:“這特麼不是很明顯麼。”

雙腿發軟,吹了一整天間風的他感覺頭痛愈發嚴重了。

勉強撐着身體站起,他發射了風摩,幾乎是爬上了自己的風摩座,趴在上面像個喪屍。

正當他幾乎要打電話聯繫克蘿拉讓她叫個幫手運自己回去時,空中忽的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風摩渦輪聲響。

這會兒的奧森連擡頭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頹敗地搗鼓着他的視連接,祈禱克蘿拉趕緊接起。

不過那視連接正響着,奧森忽的意識到那空中的風摩似乎是降落在了自己身側。

傻乎乎地趴了一會兒,奧森皺起眉轉頭,正看見穿着一身雪色風摩服的白簡表情肅穆地站在他身邊。

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選在零點後過來的,這樣既可以像個“隊友”一樣把他帶回去,又不用接受他的感情質詢,奧森忍不住一聲嗤笑:“喲,簡哥來了。”

“……”白簡立在原地沒動。

“幹嘛?來看我熱鬧?”奧森掛了尚未接通的視連接,面露敵意地望着白簡。

“我來帶你回去。”白簡凝視着他。

“帶我回去?”奧森伸手拍了拍自己風摩,慵懶道,“老子有車有腳的,爲毛讓你帶?”

白簡沒打算解釋,只是徑直打算往奧森身邊邁。

“你特麼就站那兒別動。”奧森一臉陰沉地盯着他,道,“別過來。”

白簡站定。

上下打量着白簡,奧森那雙眸子裡洶涌着複雜情緒,但都一一被他壓下:“我問你,你這會兒來幹什麼?”

“……”

“你早不來晚不來,就他媽的這會兒來?”

“……”

“老子從早上八點等你到現在!”奧森怒吼出聲。

那聲音在整個天台迴盪,前方白簡視線愈深。

“你這會兒來幹什麼?”奧森聲音變得充滿諷刺,“來盡你的隊友責任?沒必要!老子能自己回去!”

“……”

說完,像是要證明給白簡看般,奧森風風火火地發動了風摩。

那劇烈的渦輪聲響瞬間四散,奧森髮梢被驚起的冷風吹得羣魔亂舞。

白簡再次準備邁步。

“我叫你回去聽懂麼?”奧森看着白簡惡狠狠道,“別裝個濫好人,你從來不是,也特麼的裝不像。”

聽到這話,白簡步履頓下。

臉上有股幾乎不易察覺的慍氣,白簡轉身便向自己先前來時的方向大步離去。

看着他背影,奧森忽的一聲挖苦的笑,高聲吼着:“沒錯!這纔是你麼!媽的天天繃着臉跟他媽的性冷淡一樣!老子祝你單身幸福!一輩子沒人愛!”

這話落下,他幾乎是瞬間就後悔了。

腦子裡除了惡毒的話他想不到其他。

——你情商太低。——

他記得克蘿拉對自己的評價。

如果是隊上其他男人面對這種事情,估計能處理地很好——

只可惜他情商低地令人髮指,他也不打算裝高情商。

他只知道——現在心痛到要死,他沒力氣裝高潔。

垂着頭,忽的感覺鼻子很酸,奧森一陣皺眉。

“媽的……”伸手捏上鼻稍,他坐在風摩上縮着肩膀。

前方聽完他發泄的白簡腳步硬生生地停下。

不知是否是被激怒了,他難得地斂眉轉身,冰冷的臉上滿是決絕。

大步邁至奧森面前,白簡頗爲煩躁地扯過奧森領口,像是想堵住奧森那聒噪的聲線般湊上對方那微張的脣兇狠地咬上,野蠻地翻攪着對方的舌,品嚐着對方的訝然,聽着奧森那無助的“嗚”聲。

這激烈的吻持續了大概5秒,白簡徑直鬆了奧森,皺眉望着面前那一臉殷紅的男人。

“滿意了麼?”

言畢,他從奧森身前退開,轉身快速發射了風摩,幾秒時間便飛上夜空。

脣邊的熱烈還殘留着,奧森僅愣了兩秒便咬緊牙關駕駛風摩追上。

一路上兩個男人各種挑戰交通系統,不過終究在一處轉角,速度略快的奧森追上急速離去的白簡。

直接在空中收了風摩,奧森驚險地藉助重力跳上白簡風摩。

瞬間超載的風摩悽慘地呻|吟了兩聲便快速從空中向下墜去。

半途,奧森使出渾身力氣抱過白簡腰肢,強行帶着對方躍上某交通平面的建築側臺。

眼看着白簡風摩直直墜下,奧森卻野蠻地翻身壓上白簡身軀,將對方死死制在身下。

絲毫沒有示弱的白簡每次掙扎都相當有效,奧森幾乎沒辦法束縛住對方。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白簡?!”

按住白簡胸膛,奧森試圖束住白簡揮起的拳頭。

兩個男人毫無形象地在地面廝打着,直到最終兩人都筋疲力盡地喘息起來。

跨坐在白簡身上,奧森垂眸盯着對方,注視着對方側開的臉還有亂髮。

——對方這個樣子,跟他某些夜晚幻想的場景十分相像,而自己總是以這種姿勢將對方壓在身下反覆侵犯。

閉着眼喘息的白簡沒再回話。

奧森垂眸盯着他,忽的有一瞬不忍。

就那麼壓了對方一會兒,他緩緩翻身錯開,疲憊地坐在對方身側,仰頭望着上方看不到夜空的交通平面。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終於,奧森先開口:“你今天爲什麼來?”

“……”躺在地上喘了一會兒,白簡緩緩起身。

等了一會兒,奧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算了,能從你嘴裡聽出來一句老實話簡直比特麼登天還難。”

徑直起身,白簡併未再看奧森,只是緩步向那側臺的傳送器邁去。

“白簡!”

再次停步,白簡緩緩仰頭長長嘆了口氣。

“你今天爲什麼來!”

“我有沒有說過我不擅長這種東西。”

“你說過。”奧森一個挺子從地上打起來,“但有意義麼?”

低頭,白簡疲憊道:“感情的東西很累,明白麼。”

“不累。”奧森咬牙,盯着他背影道,“跟你的話,就不累。”

“我不喜歡無章法。”白簡沉聲,緩緩道,“我喜歡能用邏輯推導的東西。”

“……”奧森緩步走到白簡身前,認真盯着對方。

“感情我駕馭不了。”白簡重新望向奧森,“很容易失控。”

皺眉,奧森消化了一會兒,道:“你是說因爲別人而失控麼?”

“……”白簡沒回應。

“你會因爲我失控麼?”

聽到這兒,白簡挫敗地笑了笑。

——他當天本可以在工具店度過平淡無波折的一天,但他卻選擇了來找這胡鬧的傢伙。

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麼。

“走吧。”繼續向傳送器邁,白簡平和地吩咐。

“白簡,我喜歡你。”

“先回去再說。”

“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情緒?”奧森跟在白簡身後詢問。

沉默的男人一直沒打算迴應,不過對於奧森的聒噪,他實在有些忍受不了。

“白簡!你——”

瞬間轉身,白簡皺着眉猛力地將奧森按上一側牆面。

眯着眼盯着對方,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安靜點。”

奧森同志自然不是乖乖等待的主,見白簡自己湊上來,他毫不猶豫地順手環住對方腰肢,徑直便兇狠地重新捕捉到對方脣角咬上。

雖然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拒絕,但白簡還是從未接收過什麼人如此灼烈的熱情。

皺着眉應付着對方那野獸進食般的瘋吻,白簡抵擋了一陣子便費力地側開臉,喘息着低聲道:“行了。”

不依不饒地奧森卻徑直湊到他脖頸上,繼續細細吮着他白淨的皮膚。

無奈的白簡表示如果一定要退讓,他只能在這些小地方妥協。

一定要分出個上下的話,他……

於是在當晚,爲了平息奧森無止境的索求,白簡直接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奧森如果知道白簡某處的威力,他大概死也不會像個跟屁蟲一樣問東問西。

不過他明白,即便有些投資有風險,但一旦投資成功,那種喜悅感是什麼也代替不了的。

當然,對白簡來說,像奧森這樣執着到底的傢伙並不稀有,死纏爛打的方式也絕對不是他的菜,不過他沒法一點點分析自己的邏輯,只知道跟奧森在一起時,自己確實有某種程度上的精神愉悅感。

白簡知道自己不擅長感情,也懶得分析。

他的世界裡,機器是最重要的。

不過奧森的存在,讓他感覺也許萬事不需要太條條框框。

——有時候,跳出來看看,比悶在那鋼筋鐵壁裡要強。

“白簡,我知道你喜歡我。”

“……”

“哈,我說過了吧,遲早會讓你做我的人!”

“……”

“呃,其實吧,做你的的人也一樣,咳……”

“……”

“喂,你說句話。”

“……”

“白簡,老子喜歡你!”

“……”

“你也喜歡我,對吧????”

“有完沒完?”

“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