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有證據直接就去舉報了,哪裡還會在這裡跟你猜測!”
兩人爭執了一會兒也就各自做起了手上的活,而我的心思卻被掛在被盜竊的電纜上,電纜是比較值錢的。公司請了保安在施工現場看着,就是爲了防止盜竊事件,沒想到現場的施工材料還是會被盜。
材料被盜的事情老鄭似乎並沒有反應給邱總,究竟是老鄭不知道還是老鄭默許了?
這種事也不能自己在這裡瞎捉摸,捉姦捉雙,拿賊拿贓,現在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不靠譜的。電纜失竊必須要查一查,一旦丟失過多,後期追加的成本就會上去,到時候這個工程賺不賺錢都是問題。
我在現場轉了兩圈,黑蛇妖才陪着鬱文景過來,一過來就嚷着,“小沫,你來現場怎麼也不叫着我?”
“我是被邱總揪過來,來不及叫你。”看到鬱文景手上提的便當盒,我眼神頓了一下。隨即鬱文景便說,“我們出來的時候剛好在樓下看到了陸離,陸離讓我把這個便當盒帶給你。他說你在和他鬧情緒,不想見他,但是肚子裡的孩子營養不能斷。”
我垂着眼,低聲說,“小景,我不會原諒陸離,以後你也別替他帶什麼東西給我了,我都會不要的。”
“小沫……”
“他心懷叵測,從沒有真心待過我,我只是他復活瓔珞的一個工具。能看清楚他,也算是幸運,至少不是在他奪走我孩子的時候才幡然醒悟。”我苦笑着說,絲毫沒有對鬱文景隱瞞,因爲是朋友,所以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小沫,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事呢?一切都是我自己太過愚蠢,我能去怨陸離嗎?
不能,因爲他並沒有強迫我去愛他,不過是我昏了頭,看走了眼。
“工地上有人偷材料,不知道老鄭有沒有告訴邱總和張工。”
“昨天我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張工說的。正找人查呢,據說丟失的價值有好幾萬了。”鬱文景把便當盒往黑蛇妖手裡一塞,湊到我身邊來說。
“有嫌疑人嗎?”
“哪裡有什麼嫌疑人,施工現場這麼多人,一人偷一點,三兩天也能偷個十來萬了。人太多,管理又不善,所以會出現失竊事件。這個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段時間是意外事故,現在又是材料失竊。我覺着啊,這個工程可能沒有什麼利潤,光是這些出事的人都賠了不少。”
“不是買了保險了嗎?”
“誰知道中間怎麼弄得,反正公司掏錢了。”鬱文景湊了上來,小聲的說,“那個饒會計,據說要被公司辭退了。”
“怎麼回事?”
“聽說是爲了她那個男朋友*了,我不是跟公司的那些人玩的比較好嗎,她們在微信羣裡說的。饒會計的男朋友騙了她的錢,在外面泡女人,還慫恿她挪動公款供他吃喝玩樂。饒會計又特別愛她男朋友,前前後後大概挪用了四十多萬吧。前段時間老闆娘突然去公司查賬,就查出了這件事情,你說饒會計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心念一動,莫不是李琳琳在其中動了手腳?
鬱文景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隨即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的事情是在我們沒有進公司之前就開始了,應該跟那隻女鬼沒有什麼關係,你別放在心上。”
“到底是我放任了那隻女鬼,要是饒會計因此喪命,我也有責任。”
“小沫,生死有命,你已經盡力了。”
盡力沒盡力,只有我自己知道。當時我是有辦法將李琳琳的鬼魂驅趕走,但又不忍心,所以任由李琳琳跟在饒會計身邊。我私心覺着饒會計該從她的言行舉止中得到點教訓,不僅是她讓我背了不該我背的黑鍋,更是因爲她爲了推卸責任,逼死了一條人命。
縱然李琳琳的心理承受能力極差,但饒會計明明知道事實卻放任流言不管,這纔是逼死李琳琳的關鍵。
從施工現場出去的時候,我又看到了穿着長袖長褲的男人,他佝僂着背探頭探腦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知道在做什麼。突然間耳邊傳了來一聲淒厲的呼救聲:“救救我!救救我!”
我立即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再豎着耳朵聽的時候,剛纔的呼救聲已經不見了。
“小沫,那個人怎麼鬼鬼祟祟的?”很顯然,鬱文景也注意到了那個叫老潘的男人。
“不清楚,要不我們跟過去看看?”剛纔的呼救聲就已經夠奇怪了,鬼鬼祟祟的老潘更讓我覺得心裡不安。
“該回去吃飯了,抓賊這種事又不是你們倆分內的事,瞎攙和什麼呀!”黑蛇妖摟着鬱文景,一副不讓去的樣子。
“好了,不去就不去,我們回去吃飯吧,真是要餓死了!”我趕緊擺擺手,可不願意因爲這點小事讓鬱文景和黑蛇妖鬧矛盾。
我們剛走出工地的大門,突然就有一個孩子撞到了我,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我被撞得往身後退了兩步,鬱文景第一時間問,“小沫,你沒事吧?”
我表示自己沒事以後,我們倆趕緊將趴在地上的孩子扶了起來,“小朋友,有沒有摔疼,有沒有受傷?”
扶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的膝蓋和手掌都流血了。但是這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男孩卻沒有因爲受傷而嚎啕大哭,只是茫然的看着自己流血的手不知所措。
鬱文景慌了神,“趕緊送醫院。”
黑蛇妖聽到鬱文景說送醫院,立即抱起來這個穿着破舊的孩子匆匆朝着醫院的方向趕。
到醫院的時候,醫院給小男孩清洗了傷口,即便表情再痛苦,小男孩都沒有叫一聲。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鬱文景在醫院門口買了點零食遞給他,他只是搖了搖頭,“爸爸說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我們不是壞人,剛纔讓你受傷,覺得很不好意思。你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我們好送你回家。”
“潘歡歡,爸爸在工地上班,我去找爸爸的。”
看着他的傷口被處理好,黑蛇妖給買了點藥送他回家。
黑蛇妖抱着潘歡歡,鬱文景一直在旁邊逗他,“歡歡,你媽媽呢?怎麼不跟媽媽在前一起,要去工地啊?工地上太危險了,你年紀又小,可能會受傷的。”
“爸爸說媽媽去了別的城市,等我長大了就回來看我。”他低着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雙手,然後朝着鬱文景揮了揮手,自豪的說,“我很勇敢呢,摔倒了都沒有哭,真想讓媽媽看看我這麼勇敢的樣子。”
聽到潘歡歡的話,鬱文景立即就紅了眼眶。我只能無奈攤攤手,我還一直沒有爸爸呢,不一樣長到了這麼大?
“你媽媽一定會回來看你的。”鬱文景猶豫的說,不知道她自己相不相信這種鬼話。
“會的,爸爸說媽媽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看着潘歡歡篤定的樣子,我想他的媽媽終究會回來的吧。畢竟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不管是什麼原因暫時拋棄了孩子,這種血脈相融的關係也絕對不會斷。就像是時隔二十多年,我的父親依舊拼盡全力將我送回人間一樣,我知道我的父親深愛着我和我媽,潘歡歡也一定是這麼認爲的。
潘歡歡帶着我們來到一個十分破舊的自建房,到處都是堆積的垃圾堆,蒼蠅嗡嗡的叫着,隱隱散發出一陣惡臭。
走到最裡面的一個低矮破舊的屋子,只聽得到裡頭傳來焦急的聲音,“歡歡,你跑到哪裡去了?”
隨着聲音出來的正是工地上的老潘,這個時候他頭上的安全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頂黑色的遮陽帽。帽檐壓得很低,臉上依舊裹着毛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見到我們顯然很慌張,立即將潘歡歡拉了過去。仔細看了看,發現兒子身上的傷口立即跟炸了毛的刺蝟一樣,扯着嗓子衝着我們叫着,“你們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爸爸,是我撞到了阿姨,不小心摔倒的。不是阿姨們欺負我!”潘歡歡拽着父親的衣服,仰着頭看着父親連忙解釋。
“歡歡去工地找您,跑的太急,所以……”鬱文景連忙解釋,隨即又道,“我們已經給歡歡買了藥,還有一些吃的,不好意思啊。”
就在鬱文景說話的時候,我隱隱聽到屋子裡有哭聲傳過來,還有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救救我!救救我!”
心念一動,就想衝進去,可是其他人都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只有我聽到了一聲接着一聲的求救聲。我轉身看向了黑蛇妖,黑蛇妖神色如常,視線一直膠在鬱文景的身上。
這個叫聲像極了我們從施工現場出來,看到老潘的時候我聽到的求救聲。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到的究竟是人類的求救聲還是鬼怪的求救聲?
眼前的鬱文景突然不見了,而我卻置身在這個昏暗、低矮的屋子裡。我聽到牀上傳來一陣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戰戰兢兢的往裡頭走了幾步,看到凌亂的牀上似乎躺着一個女孩子。稚嫩的臉龐,高高隆起的肚子,汗溼的頭髮貼在臉上,顯得異常的狼狽。
見到我來,她立即翹起了頭,一雙大眼睛盯着我,雙手朝着我伸過來,“救救我!救救我!”
我立即朝着身後退了幾步,爲什麼我會突然進到這個屋子裡來,躺在牀上的女孩子究竟是人還是鬼?
“小沫,我們走吧!”鬱文景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一個激靈纔回過神,發現自己依舊在這個房子外面。那麼我剛纔是進入了誰的記憶,見到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我盯着老潘,只覺得他身上似乎有一股黑氣環繞,而他懷裡的孩子身上卻沒有這股黑氣。
鬱文景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回過頭看了一眼,老潘正摟着他的兒子進屋。耳邊依舊是那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求救聲,源源不斷的從屋子裡傳了出來,而鬱文景似乎並沒有聽到。
“小景,你真的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我不相信只有我一個人聽到,明明求救聲那麼大,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聽到呢?
“什麼?”鬱文景轉過頭來看着我,神情中滿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