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跟你打一場,我也不會讓開!”牧藏梗着脖子說,只是抖的跟篩子似的雙腿沒有能掩藏得住他的恐懼。
“你瞧你,嚇得都快尿出來,還逞什麼英雄。人類又不是你的同伴,你這麼維護有什麼好處?”猰貐見威脅不行就來軟的,想要感化牧藏,讓他讓一讓先用他身後的孩子塞塞牙縫。
“雖然不是我同伴,但是妖界有妖界的法則……”
“別跟個迂腐的老妖怪一樣,開口閉口的法則!”猰貐被牧藏激怒,已經棄了人形,露出了原本的獸行。
牧藏依舊是人形哆哆嗦嗦,不是他不想幻化成獸行,而是他的道行不夠,獸行和人形之間不能自由變換。
猰貐低吼着,做出了攻擊的姿勢,“你這個混蛋,今天老子就讓你嚐嚐什麼是弱肉強食!”
在猰貐朝着牧藏撲上去的時候牧藏才哆嗦着變回獸形,失去記憶的小孩子不吵不鬧,不跑不笑,只是呆呆的站在牧藏身後。
到底是妖怪,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束手就擒,就在他們倆撕扯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一個穿着連衣裙少女將失去記憶的孩子拉到了一遍,從書包裡掏出來的不是書,而是黃色的符籙和桃木劍……
少女輕而易舉的制服了猰貐,而牧藏傷的慘不忍睹,變幻成人形趴在地上直喘氣。
少女收拾完猰貐,走到牧藏身邊輕聲問,“你還好嗎?”
被揍得頭破血流的牧藏眯着眼瞧着少女,只覺得這少女像是天上的仙女,鼻尖縈繞的是少女身上的馨香,她的記憶美味又誘人。
迷迷瞪瞪了好久才剋制住要去吸食她記憶的慾望,朝着少女使勁的搖了搖頭,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這個巷子。
從那以後,少女的形象總會在他腦中出現,美味的記憶一而再再而三的誘惑着他!
自和猰貐撕扯過後,他也曾見遠遠的見過那個少女,有時候在人羣中,有時候在妖怪中,更多時候是在一個古老的房子裡。
他偷偷的潛入進去過,與他來說,裡頭就跟迷宮一樣,她們家還有一個散發着誘惑的房間,裡頭似乎關了很多的妖怪,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救了他的少女是一個陰陽師!
臨下山前,山裡很多妖怪都叮囑他:“牧藏,你下了山一定要提防長得好看的女人,那些女人很可怕的!”
“不過比漂亮的女人更可怕的是陰陽師,你要是碰到了,什麼也別說,只管逃命就好!”
瞧着山裡的妖怪說的一本正經,牧藏就好奇的問,“爲什麼要逃命?”
“那是我們妖怪的天敵,要是碰到,幸運一點可以逃命,不幸的就要魂飛魄散咯。”兔子精一臉的恐懼,“牧藏啊你下山可得小心了!”
“是啊,是啊,我們妖怪喪生在陰陽師手裡的還少嗎?”說話的是地鼠精,老鼠精什麼都吃,在山裡根本不愁吃喝,所以根本就不會下山。但是地鼠精的親戚很多,關係網廣,到手的消息就多,所以地鼠精在山裡妖怪的眼裡還是博學多識的。
“那爲啥還要提放好看的女人呢?”牧藏撓着頭,越發不明白山裡這羣妖精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地鼠精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爲沉重的說,“據說人間漂亮的女人特別會騙人,就跟我們妖界的專做壞事的妖怪一樣,總之你記住就行了,看到漂亮的女人拔腿就跑。”
他在少女家的門口坐了一晚上,想了想在山裡那些妖精說的話,又想了想現在。遇到的這個少女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是個陰陽師,那果斷是要逃命的,所以牧藏就從這個城市逃走了,爲了保命。
你問我牧藏最後有沒有變壞?
哎喲,人類的小姑娘,牧藏本來也就沒有好過啊!
你以爲吃了人類的記憶就不是作惡了?
被吃了記憶的人類一輩子呆呆傻傻,沒有自理能力,父母憂愁,你以爲不殺人就是善了?
有的是比死更難過的境遇,比死還要艱難的掙扎。
牧藏的悟性很好,所以他修煉要比別的妖怪輕鬆很多,當然他也吃別人的記憶。小孩的、少女的、少年的、青年的、老年的,就沒有他不吃的記憶。他的胃口越來越大,當然能力也是越來越強。
人類的生命短暫,正因爲能看得到頭,知道時間的寶貴,所以人類才那麼拼命的努力。或出賣體力,或出賣腦力,或出賣身體來換取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漫長時間的河流,在牧藏的身上幾乎看不到影響,前面不是說了嗎,妖魔鬼怪的壽命是很長的。
對,很長,長的不得不找點消遣來磨一磨這這無聊的光陰,他開始覺得無聊,覺得時間太長,長的讓他有點不安。
人類的記憶唾手可得,正因爲來的容易,纔不需要費心費力。再能力得到提升,食物充裕的情況下,牧藏琢磨了一套消磨時間的小樂趣。
他化身成人,吃最精緻可口的食物,喝上了酒,流連在女人的堆裡,把山裡妖精的囑咐拋諸在腦後,當然雖然吃喝玩樂,他依舊需要窺探人類的記憶。
人和動物都有模仿學習的能力,牧藏也不例外,他嚐到了人類七情六慾的滋味,且流連其中。
只是日子久了,總會膩,覺着現在擁有的開始乏味。他突然想起來當初出來人間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少女,少女的記憶美味、可口。
慾望在心中膨脹,他異常的渴望去碰觸那種鮮美,所以他決定再回到那個城市,去嘗一嘗少女記憶的美味。
心動的那一刻就開始行動了,時隔多年再來到這個城市,一切都變了樣。當初少女救他的那個巷子已經不見了,被高樓所替代,他去了少女的家,少女的家一如當初。
恍惚間,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好像又回到了當初。
他站在門口發愣,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裡頭出來一個女人,女人看到他就笑了,帶着幾分俏皮,“沒想到竟然有妖怪敢站在我家的大門口,看來你膽量不小啊!”
豈止不小,我還想進去呢!牧藏心裡想,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總覺得很熟悉,鼻尖又縈繞着那股子誘惑的香味。
女人在自己衣服口袋裡摸索,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出半張符籙來。
牧藏盯着女人有點恍然大悟,他已經離開了好幾年,當年的少女已經變成了更爲美麗、成熟的女人了。可是記憶依舊如初見時那麼美味誘人,讓人忍不住犯罪。
“媛媛,怎麼還不進來?”正在牧藏準備動手享用一頓美味大餐的時候,屋子裡突然傳來了叫喊聲。
媛媛看了他一眼,冷靜的說,“今天算你走運!”就匆匆忙忙的關上了大門,把牧藏關在了門外。
牧藏看着緊閉的門露出了一個笑臉,如果她不那麼快的關上門,還不知道今天走運的是誰!
“快點進來!”
牧藏隱隱聽到裡面有人說話,心裡琢磨着大概是女人的母親,撓了撓下巴就決定進去看看。坐在牆上看到媛媛正被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女人牽着,那個女人臉上滿是慌張的說,“要不是拉你拉的快一點,外面那隻妖怪就要把你的記憶吃掉了!”
“那是吃記憶的妖怪?”媛媛吃驚的問。
“要是普通的妖怪,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家門口。”
“可是幾年前他還救過一個小孩子,雖然那個孩子是個傻子——”媛媛恍然大悟,“當時救下來的孩子就是因爲被他吃了記憶所以才那樣的?”
年紀大的女人一陣冷笑,“不然你以爲一個聰敏伶俐的孩子怎麼只是出門玩耍,回來就變成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傻子!”
媛媛若有所思,只是視線一直沒有投向牧藏坐的這堵牆上來。
牧藏微微一笑,頗有幾分得意,畢竟那個少女即便長成了稍微成熟的女人,依舊記得當年的小妖怪。
陰陽師的報酬越來越少,也不知道是這一家母女二人的能力不到家還是經濟形勢不好,純粹的陰陽師改成了問米的,替人招鬼問神,而當初的少女也成了母親的左右手。
偶爾那個被叫做媛媛的女人也會揹着裝着桃木劍、符籙和其他法器的包在這個城市轉悠。遇到那些做惡事的妖怪,媛媛總會上去搏鬥一番,他就坐在遠處旁觀,偶爾遇到媛媛打不過的妖怪上去幫個小忙,只是讓牧藏覺得遺憾的是他與媛媛再也沒有說過話。
在幫助媛媛的過程中,讓他欣慰的是媛媛並沒有因爲他是妖怪而懼怕他,也沒有因爲他的身份而拒絕他的幫助。他想山裡的妖怪說的話終歸是有不對的地方,眼前這個女人不僅漂亮而且是個陰陽師,她沒有騙過自己,也沒有傷害過自己。
有時候他覺着這樣越來越默契的生活挺有趣的,有時候又覺得不滿足,想要更多。
一開始他不知道心裡空落落的究竟是怎麼回事,直到下一次見到媛媛的時候心裡纔會被填的滿滿的,牧藏懵懵懂懂的覺着這個女人的記憶雖然香甜美味,但是絕對不能吃!
要填滿心裡空落落的地方比抵制慾望更要困難,因爲牧藏是妖怪,不可能時時刻刻的守着這個女人。牧藏開始進出這個女人的家,只是很不幸,第一次摸進去的時候就被女人的媽媽捉住了。
“不要妄想傷害我的女兒!”
牧藏知道站在媛媛房門口的母親並不是隨便說說,因爲這個女人是真正的陰陽師,身上確實是有真的本事。
牧藏咧嘴笑了笑,通常在風月場所只要這麼笑,那些女人都會喜歡,“我必須要娶你女兒爲妻,雖然我是個妖怪,但是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