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戲都這麼多
溫子甫在羅漢牀的另一邊坐下，一副洗耳恭聽模樣。
曹氏清了清嗓子，道：“辭哥兒從書院回來之後，我們商量過了。
若是個好人家的好姑娘，兩家結不了親，辭哥兒好好與人家姑娘說明白，感謝人家親睞，這事兒也就過了。
總歸不會、也不能結仇。
可那皖陽郡主是永壽長公主的女兒，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她突然就接近辭哥兒，一準二還有很多後招等着用的。
既然好好說不行，那就將計就計、請君入甕，演給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溫子甫險些嗆着。
請君入甕。
明兒去了衙門，他得去唉聲嘆氣，得去長吁短嘆，得一臉苦澀再連連擺手。
辭哥兒正是念書的要緊事情，別說是什麼男女之情，連交好友都要謹慎萬分。
“家事、家事而已。”
那位，顯然也對此樂在其中。
鴛鴦廳的桌上已經擺了菜。
曹氏的手啪得打在了溫子甫的胳膊上：“老爺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這可都是爲了辭哥兒！萬一走錯一步，叫那郡主給算計去了，辭哥兒就毀了。”
再說，皖陽郡主是個急性子，她可不興放長線釣大魚的那套，一旦發現獵物進圈了，她會很快就收網。
曹氏道：“老夫人是被吵得不耐煩的母親，慧姐兒、婧姐兒是夾在中間，一個撒氣、一個無措的妹妹，辭哥兒是傻乎乎被騙得團團轉的傻情郎。”
霍以驍：“……”
所以我在給她下猛藥。”
霍以驍靠着椅背，一手支着下顎，一手摩挲着酒盞，垂着眼看裡頭流光的酒水。
溫子甫擰着眉，也沉沉頷首。
霍以驍打量着溫宴，嘖了聲。
曹氏纔不管他是什麼臉色，又道：“宴姐兒說，以郡主那性子，她想攪我們府裡的局，看我們鬧翻，肯定會使人在附近打聽着，等着看笑話。
“情郎”二字，震得溫子甫暈頭轉向。
哪怕，曹氏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郡主到底想算計辭哥兒些什麼。
衚衕的暗處，一個小廝探頭探腦，看見了溫宴的轎子，他又縮回了黑暗之中。
他又去了前院，把溫辭叫到跟前，狠狠罵了一頓，罵到曹氏衝出來要跟他拼命，一時間又是雞飛狗跳。
這一套接一套的，可把溫宴給能的。
溫宴笑了起來：“驍爺怎麼知道，我家中長輩，沒有唱一齣戲的心？”
他記得，在臨安時，定安侯夫人受傷後裝瘋賣傻了好一陣子，還噴了順平伯夫人一身的湯藥……
聽了兩天的戲，聽出這樣的成果，也是本事了。
曹氏不住點頭。
溫宴眨了眨眼睛，道：“隨意發揮。”
平西侯府出事，牽連了夏家與自家時，那纔是天崩地裂一樣的受罪。
“你？”曹氏睨了他一眼，“你是左右都說不通，只能唉聲嘆氣的爹。”
不得不說，這一套也確實好用。
“大呼小叫什麼！輕一點！”
曹氏也是眼淚汪汪，護子護得真情實感。
他擡起手來，最後手腕一轉，指尖對着自己：“那我呢？”
真放下了書本，被人帶着去鬥雞鬥蛐蛐，進了花樓賭坊……
這聽起來就是宴姐兒的主意。
然後，是溫子甫的聲音。
溫慧一個人看父母大戰，只覺得見了鬼，她的母親肯定是撞鬼了！
霍以驍想，能隨意發揮成個什麼樣子，他還是挺期待的。
眼下這些，算什麼？
另一廂，西花衚衕。
晚飯後，溫宴又坐轎子回了燕子衚衕。
聽起來倒是還挺容易的，但憑什麼，他就只能是最容易的？
所以，我們吵架時得大聲，說正經事兒時得小聲。”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宴姐兒年紀輕輕都能唱，他做叔父的，不能拖後腿。
不過是唱戲嘛，官場上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也許是扮作走貨郎，也許是扮作了左鄰右舍家的嬤嬤，就在衚衕裡走動。
他看到溫家大門開了，溫宴帶着丫鬟婆子進去，不多時，裡頭傳來溫夫人尖銳的聲音。
溫宴一面用，一面給霍以驍講解他們的戲本。
胡嬤嬤低聲勸道：“咱們定安侯府想站穩，不着了別人的道，這些辛苦都是必須的。夫人，過幾年我們再看，今兒的戲，沒一場是白唱的。”
費姨娘死死拖住了溫婧，不讓她攪渾水。
一家子的戲都這麼多。
“你要算計皖陽，”霍以驍道，“恐怕也會耽誤你大哥的時間，皖陽無事可做，可以今天去圍場，明天將軍坊，你大哥有這麼多時間跟着她？”
挖坑、拔高、往死裡打，不就是宴姐兒和黃嬤嬤最喜歡的戲碼嗎？
曹氏不敢想，她就這麼一個兒子。
霍以驍慢悠悠道：“你家裡還由着你安排戲本？”
“所以你們是在演失和？”溫子甫想了想曹氏在前院故意說的那些話，“你是想讓兒子攀高枝的母親，宴姐兒是不想讓哥哥與郡主有牽扯的妹妹，那母親和辭哥兒……”
溫子甫：“……”
他的這點兒不好受，能比得上長兄長嫂蒙難時難受？
他怕被小狐狸給嗆着。
是了。
興許是被溫子甫震懾住了，外頭再聽不清裡頭動靜，小廝轉身，往永壽長公主方向跑去。
霍以驍聽完了，突然想起那隻趴在池子旁的黑貓，便又問：“你給黑檀兒安排了什麼戲碼？”
“真不是什麼大事，衆位大人們不用擔心。”
溫宴道：“我也想過，可總得來一招一勞永逸，免得她陰魂不散。
溫子甫氣呼呼回了屋子，他其實也不好受，辭哥兒自小聽話，他也就無需說一句重話。
能以不變應萬變。
“還曉得回來？姑娘家家的，整天往外跑，自己沒點兒正行，還管東管西，這個傢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這麼幾句翻來覆去的說辭，他還能說不溜？
他幾乎沒有動筷子，也沒有飲幾口酒。
霍以驍跟她說了，跟着皖陽郡主的人手會繼續跟着，若期間真的出了什麼狀況，他們也會出手，幫溫辭脫身。
溫子甫聽明白了，他按着眉心，嘆道：“這可真是……白日在衙門裡就夠勞心勞力的，回家之後，還要再來這麼幾段。”
可宴姐兒說得對，未雨綢繆。
爲了這齣戲，溫子甫先去正房給桂老夫人請安，聽老夫人言辭訓斥了一番。
五十萬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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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