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空心湯圓
太常寺在千步廊的西側。
邊上是都察院、刑部與大理寺。
近些日子，比起千步廊東側，西側還算“太平”。
他們只要“伺候”朱茂這一個主子。
西側那兒，有朱桓、朱鈺兩個，還有一個不是主子卻沒比主子好伺候多少的霍以驍。
當然，太平也有太平的不好，那就是看不着熱鬧。
前回李三揭那震天動地的“霍賢侄”，他們就沒有可能親眼看到，只通過旁人的嘴，還聽一番故事。
不過，比起熱鬧，更多的官員還是選擇太平些。
朱茂在刑部，整日踏實勤懇，且因着三司衙門的公務會有重疊，他也常去都察院和大理寺，有事兒就認真提問，從不胡亂指手畫腳。
方啓川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黑檀兒：沒想到吧，還是我！
忍笑的那個，便是醉酒後笑話他“不行了”的傢伙，左少卿曾提議他請大夫養身。
中午時候，左少卿皺着眉頭，問道：“大人，這用藥啊，還是要堅持，調理身體這事兒，不能馬虎，不能看到些成效就不再吃了……”
方啓川還沒有回過神來，黑貓已經不見了。
阿貴是邢媽媽莊子裡的，他站在街上，擡着頭張望，見着黑檀兒，他眼睛一亮，朝它招了招手。
而那隻貓，在確定大半夜沒人盯着方啓川之後，早就趴到了石板橋上，看它的紅鯉魚去了。
平白吃了個“空心湯圓”！
方文世兄弟也沒有再碰見那青年。
看在魚湯的份上，黑檀兒這幾天乖乖盯着方啓川，也依照溫宴的意思，看得鬆些，不用跟前回一樣，把人嚇個半死。
他，是不是應該再去趟西花衚衕？
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天在衙門裡時還稍稍好些，只偶爾會有背後發涼之感，待傍晚下衙，那種感覺如影隨形，無論是應酬還是回府，感覺揮之不去。
眼下不再泛青，臉上也有了笑容，與大夥兒出去應酬吃酒，精神奕奕，淨手時還能哼個小曲，很是樂呵。
阿貴蹲下身，攤開手，手心裡有個小竹筒，一指關節長。
方啓川正吃茶，聞言一時沒有領會，愣了一愣。
方啓川思前想後，從茶樓出來，上了轎子。
方啓川苦哈哈地嘆了口氣。
此番比前回“輕鬆”，沒有那麼嚇人，但他確實被盯着。
原本那日說好了要去莊子上騎馬，結果霍以驍突然被叫進了宮裡，沒有成行。
“隱雷說，”阿貴道，“把這個給方大人。”
依着時間，方啓川到了西花衚衕。
想來，是聽了大夥兒的提醒，尋了大夫開方子了。
同僚彼時好心提醒他，人到中年，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總歸還不到上了年紀的時候，多調養調養，多少能延緩幾年。
他得好好想想，要怎麼能暗悄悄地見着四公子，又要如何與四公子商議。
黑檀兒氣得不行，早知道霍以驍揉它腦袋時就狠狠甩開了！
一切，就像是歸於了平靜。
裡頭寫了個時辰。
確實，方啓川又有一陣子沒有睡踏實了。
黑檀兒不遠不近地跟着，方啓川沒有回府，反而尋了家茶樓、要了間雅間坐下。
但方啓川知道，平靜只是假象，他被人盯着。
方啓川惴惴着，下衙後，與下屬們告辭，起身回府。
倒不是他拖拖拉拉，而是沒有合適的機會。
黑檀兒嫌棄歸嫌棄，還是把竹筒含在了口中，一個躍身，回到了先前蹲着的屋頂。
而最讓方啓川不踏實的，是握着他把柄的那個中年人沒有再現身，仿若那日拿簪子“嚇唬”他的場面，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約莫一刻鐘，沒有等到方啓川出來，黑檀兒先看到了阿貴。
其餘各處，只需與先前一樣，按部就班地做好公務，就行了。
在皇子們輪完六部之前，不會到太常寺來，五寺之中，只有大理寺需要多上些心。
貿貿然去西花衚衕，八成遇不上人。
他只能陰着臉，在心裡默默地罵：你們知道個屁！
黑檀兒就趴在對側的屋頂上。
方啓川甚至想過，不如轉個方向從朱茂下手，他需要向四公子表示出誠意，埋在朱茂這兒，他的心也一樣挺誠的。
霍以驍在花廳裡等他。
又過了一陣，方大人的狀況卻漸漸好轉了。
如此一來，越發顯得太常寺安穩。
從西花衚衕回來也有五六天了，他妄想接近朱鈺的計劃一直沒有進展。
爲了阻斷被跟蹤的感覺，一踏進雅間，方啓川就把窗戶關上了。
年初時候，方啓川也有那麼一陣子，眼下泛青、神色凝重，連方便的時候都很不方便。
方啓川的茶水含在口中，氣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再後來，兩個兒子險些出事，越發急得他團團轉。
方啓川入內，道：“四公子放心，我這一路過來，肯定沒有被人發現。經驗多了，感覺就敏銳些，有沒有人跟着，我還是知道的。”
前腳剛進門，後腳，一隻黑貓跳進了他家院子，停在他的跟前，嘴巴一張，吐出來一樣物什。
沒想到，不過幾月，方啓川的身體又急轉直下，這兩天，眼看着人又繃緊了。
那中年人與青年，必定只是潛伏了起來，還在暗處觀察着他。
畢竟，刑部就在隔壁，他“偶遇”也容易些。
行吧，不用糾結了，在他想明白怎麼和四公子開口之前，四公子已經定下了。
窗關了就關了，方啓川早晚要出茶樓的。
他只好撿起那沾滿了貓兒口水的竹筒，打開來看了看。
另有一同僚，忍笑憋紅了臉。
黑檀兒跳了下去，一人一貓在街角暗處會合。
方啓川記得當時被朱晟的人緊盯的感覺，頭皮發麻、很是可怖。
不遠處的高牆上，黑檀兒舔了舔爪子，臉上老大不高興。
離開千步廊，那種感覺又冒了出來，方啓川四處張望，卻毫無收穫。
這讓方啓川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好在，送到燕子衚衕的魚沒有斷，一條條肥碩活潑，燉出來的魚湯鮮美可口。
當然沒人跟着，從頭到尾，跟着方啓川的就是一隻貓。
霍以驍嗤的笑了一聲。
那日見過溫宴了，但還是應該再與四公子談一談？
可太常寺中的官員們發現，方啓川這兩天的精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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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還要一會兒。
(本章完)